至于元春不能得偿所愿?王夫人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在她看来,以元春的品貌才学,但凡有机会面圣,定能一飞冲天,成为皇上宠妃,根本不需要出宫嫁人。
    贾赦无语:“宫中规矩森严,元春又是入宫伺候人的,须得时刻听候主子差遣,日子怎可能好过?你们若舍不得女儿吃苦,且再等几年迎春长大后正经参选入宫不就行了?我到时定然只盼着迎春扶云直上,万不会如此惺惺作态。”
    贾母见他如此口无遮拦,登时气血翻涌:“你这混账东西,迎春可是你的骨肉,你这为人父亲的,怎可如此无情无义!”
    贾赦不屑:“老二说得再好听,不也一样打着卖女儿博富贵的算盘?和我有什么区别?不过矫饰……”
    贾母冷冷看他:“混账,住嘴!”
    一场商谈不欢而散。
    许是如今荣国府尚未走到山穷水尽那步,贾母不愿意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毁了荣国府的名声,故而经过一番斟酌,最终还是放弃了送元春入宫的想法。
    因为宁荣两府全靠着贾母一人才能继续挂着国公府的牌匾,所以两府都以她为尊。
    若非如此,贾赦也不至于忍了贾政窃据荣禧堂这等奇耻大辱。
    所以当贾母下定决心后,即便贾赦贾政两兄弟都对此并不满意,也只能接受结果。
    贾母松了口气,决定给女儿贾敏写封信一则修补母女感情,二也能安抚女婿林如海对贾家的不满,让两家不至于生份。
    但让贾母不曾想到的是,她写好的信件还未送出门,心腹赖嬷嬷就着急忙慌地跑进门禀报了个让她惊怒至极的消息——
    “老太太,大姑娘入宫了!”
    贾母勃然大怒:“青天白日的,你在胡咧咧些什么东西!”
    赖嬷嬷急得跪下直磕头:“老太太,方才王家来人,也不知与二太太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见王家夫人带着大姑娘出了门。”
    “老奴只以为大姑娘是去王家走亲戚,谁知二太太房中婆子上门,老奴才知道王家夫人竟是直接带着大姑娘入宫去了。”
    贾母腾一下起身:“元春是我贾家的姑娘,他王家是疯了不成?”
    她撂下手中信件就要去拦人,却听下人进门通报,二太太过来请安。
    贾母气得半死:“好啊,我还没上门问罪,她竟自投罗网来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元春什么规矩都不懂,就这么急匆匆地将人送入宫中,这是去博富贵吗?这是去送死!
    她神情冰冷地看向赖嬷嬷。
    赖嬷嬷会意,出门后立刻带着一群人便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追了出去。
    王夫人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就眼睁睁看着赖嬷嬷气势汹汹地带人离开。她意识到自己迟了一步,已无力再做什么,只能心中祈祷二嫂嫂脚程够快,能在赖嬷嬷追上之前便带着元春入宫。
    说来也是巧了,当日林烟受到皇后召见,一大早便乘上马车准备入宫,正好在宫门撞见了王家的马车。
    皇宫守卫森严,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借着官员家眷们的马车藏匿刺客兵器,故而寻常人到了宫门口都是要下车走路入宫,亦或者换乘宫中轿撵一类交通工具,由宫人引入皇宫。
    即便得宠如林烟,也未曾破例。
    但那王家马车,抵达皇宫门口后,却不曾停歇,悠悠然地朝着皇宫内驶了进去。
    趁着换乘轿撵的功夫,她看向皇后的心腹公公:“可是皇上召见王家人?”
    皇后行事素来有些任性,但她与雍正夫妻几十年,很清楚他的性子,故而那些任性也不过是在饮食服饰之类不重要的地方僭越一二,不可能在宫门规矩上去踩雍正底线。
    所以林烟下意识就以为,王家是得了皇帝召见。
    皇后不敢坏的规矩,除了皇帝谁还敢呢?
    但……
    那太监眯眼皱了下眉:“不曾听闻皇上召见王家人。”
    那王家也就只有一个王子腾还算得用,但如今隆科多权势正盛,皇上即便有启用王子腾的想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他破例打了有心人的眼。
    再者……
    那太监遥遥看了眼马车,“奴婢瞧着,那马车里面坐着的不像是王大人,倒像是他的夫人女儿呢。”
    家眷入宫,必是拜见皇后。
    皇后都不曾给林烟乘车入宫的恩典,怎可能给其他人?
    这样一想,那王家的马车就显得蹊跷了。
    他忙叫来守门的侍卫询问。
    侍卫解释:“内务府的佟大人昨儿特意找到我们统领,说是宫里的轿撵都被提前定好了去处,偏今日王家夫人又有要事寻他,故而请我们见到王家的马车时放他们进去。”
    “统领想着内务府与后宫隔了好几道宫门,便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