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回想起这一个月发生的种种。悬亭晚出现在转世投胎的队伍中,又刚好救了她,替她击退了烛阴,这样一个满身本事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又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自己就在桥下遇见了欺负他的人,现在想想,到底是那群人欺负他,还是他欺负那群人。
    悬亭晚一只手死死压住她掀盖头的手,清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梦舟是听到什么人说闲话了吗?我们还没拜完天地,要掀盖头也要等到拜完天地。”
    头被悬亭晚死死按住,动弹不了分毫。宋玉悲咬牙道:“悬亭晚,你骗我是不是?”
    悬亭晚广袖一甩,忘川河掀起滔天巨浪,将河面叽叽喳喳的残魂击散,周遭观礼的人陡然看到巨浪升起,脸色皆是一变,要知道,忘川水要是落到鬼身,蚀骨销魂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周遭的小鬼退出数米远,宋玉悲听到动静,也无需再问,左手红链现出,身子往下一弯,躲开悬亭晚的手。
    悬亭晚眼眸微眯,往后退了数步。
    就是此时,宋玉悲五指化作藤蔓,勾住悬亭晚的脖子,将他往回拉。
    悬亭晚刻意松了脚步,跟着宋玉悲往前走。
    宋玉悲没想到悬亭晚会突然松懈,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前倒下,悬亭晚见状,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宋玉悲。
    悬亭晚俯身搂住宋玉悲的一瞬,二人额头相撞,半空中出现一霞光,只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工夫注意空中的霞光。
    宋玉悲被悬亭晚半搂在怀里,鼻尖嗅到熟悉的气味,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竟是要吐出来。
    悬亭晚瞧见宋玉悲几欲作呕的样子,竟也没有松开手。
    在拜堂成亲前,悬亭晚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这般舍不得她,不如将她带回魔界,让她成为自己的魔后。
    可这个念头仅在一瞬间便打消了。
    宋玉悲捂住胸口,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悬亭晚,恨不得当场将他的血肉撕扯下来。
    “悬亭晚,你的味道让我恶心!”
    悬亭晚心口像是突然被刺了一刀,他视线穿过数万年前的光影,似乎也有一个女子,站在他和他的父亲对面,说着同样的话。
    他扬起嘴角,将宋玉悲放了下来,垂下眉眼,冷然道:“我只要知道天门的位置。”
    “休想。”藤蔓破土而出,一瞬间拔高数丈,朝悬亭晚袭去。
    悬亭晚左耳银光一双,半月弯刀出现在他手中,锋利的刀刃在空中飞舞,转眼间,蔽日遮天的藤蔓被斩成数段落下。
    宋玉悲脚尖轻点,飞至半空中,见不断有魔兵朝鬼界涌入,在奈何桥附近来回搜寻。
    心知此刻不能泄露丝毫情绪,她转过头,冷笑道:“魔尊倒是好一番算计。”
    二人在空中接连交手了数十招,从天上打到地下,悬亭晚率领魔君争战数万年,经验自然比宋玉悲要丰富得多,很快宋玉悲便落了下风,眼看着半月弯刀就要此景宋玉悲的眼睛里,悬亭晚陡然将半月弯刀唤回,灵力反噬,呕出一口鲜血。
    宋玉悲面上毫无动容之色,见悬亭晚身形凝滞,立刻飞身上前,用藤蔓缚住悬亭晚的身体,将他拉回奈何桥上。
    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藤蔓疯长,一寸寸刺入他的心脏。
    ——
    宋玉悲回过神来,背对着悬亭晚。
    悬亭晚开口道:“现如今,鬼界陷入混乱,范无救身死,你手底下除了杜仲、谢必安,再无可担大任的人,梦舟,我愿意做你的手。”
    宋玉悲转过身,“难道你觉得,我还会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吗?”
    悬亭晚走上前,与宋玉悲并肩而立,“我说过,我愿意为你死,所以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
    宋玉悲召出轿子,并不想搭理悬亭晚,掀开红幔,就要离开。
    没想到悬亭晚竟然不管不顾,长腿一迈,掀开帘子,径直坐了进来。
    宋玉悲冷着眉眼道:“出去!”
    悬亭晚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手腕一划,鲜血咕咕冒出,他将手贴在宋玉悲的嘴唇上。
    “吃掉。”
    宋玉悲撇开脸,“呸”了一声。
    悬亭晚翻身压在宋玉悲的身上,捏住宋玉悲的下颌,将淌血的手腕再度塞到宋玉悲嘴里。
    铁锈味在嘴里漫开,宋玉悲是鬼,自然留有身为鬼的一些特性,例如面对血腥味会感到兴奋。
    下意识张开嘴,对着眼前的胳膊咬了下去。
    悬亭晚皱了皱眉头,默念口诀,一道银光从他的心口窜出,落进宋玉悲的心口。
    宋玉悲愣住了,松开了悬亭晚的胳膊,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她呆呆地看着悬亭晚,最后移开视线,没有再将他赶下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