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河中的孩子已是沈下去的时间多、浮起来的时间少眼见就要不行了倏地扑通的一声──
    时间像在这一瞬间停止。
    那响声中止所有人的动作所有的目光全凝聚在声音的来源──
    有人跳进河里去孩子有救了!
    但当所有人兴起了希望后创造这份希望的伍薏儿却暗道一声糟。
    完蛋了!
    在入水的那一秒她知道玩完了因为她到这时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她也不会泅水!
    比起那载浮载沈的孩子更惨直到下水后才意识到自己压根儿就不识水的伍薏儿因为不谙水加上一时的心慌意乱连救命也来不及喊整个人就直直地往水里沈去活像让人绑上了铅块般。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眼前事件的发展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以致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就连溺水孩子的母亲也一样但就在这时候又是扑通的一声──
    完全没有时间气恼她的愚勇了跟在她后头、及时赶到的君无上以蛟龙之姿跃入了水中。
    孩子?伍薏儿?
    这时候要先救谁绝对是个艰难的抉择但人的私心让君无上想也不想地直接作下决定他朝几乎要把他气死的伍薏儿身边游去。
    好难受她好难受碍大量的水浸入她的口鼻之中意识逐渐地失去让水给淹没的伍薏儿只觉得自己将就此死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抓住了她但她不确定什么都不确定了她的意识模糊唯一有的认知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有人挤压着她的胸口她想喊想捍卫她从未有人触碰过的部位但她没办法一丝丝力气都没有的她只能任由那粗鲁的挤压一下又一下按着她的前胸。
    直至一些水液从她的口中吐出后有人封住了她的口强行地灌着气体进到她的嘴然后与先前的动作交换一再的重复直到死寂的心恢复跳动、她终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吸取空气。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在陌生的虚弱感中幽幽醒转浑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的她努力辨识着好不容易地她认清那个拥着她说话的人。
    看着她吃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同样浑身湿透的君无上地朝她光滑的额头亲吻了下。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这话不知道是想安抚她还是他自己只见君无上在紧拥她的同时一再地重复轻诉着。
    经过刚刚的事件后他清楚明白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去交换。这辈子他再也不愿再一次经历像刚刚那样的场景了。
    不能否认他喜欢她喜欢她的陪伴、她冲动的子、真诚无伪的单纯及每每令人惊艳、那灿若朝阳的一颦一笑。可一直以来他却从没费心去厘清他自己的感情及对她的那份眷恋。
    他总以为对有着不凡出身的自己而言她是一个玩具一个新奇的玩具一个万分珍贵的、可以让惯于自我压抑的他放开怀的新奇玩具但经过刚才那一瞬间心胆欲碎的惊骇后他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她不是玩具绝对不是!
    在认识她之前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早懂得调适自己的心态压抑些微真实的自我以符合世人眼中他光荣显赫的尊贵身分只是无法抑制的每每在他心底的最深处总是会有着细微的呼喊一些小小的期盼──
    会不会会不会有个人能像对待一个普通人般对待他除掉六王爷的身分除掉圣朝储君的光圈除掉所有一切一切加诸在他身上的荣光就他这个人纯粹以君无上这个人来看待他?
    多么期望能有这样一个人多么期望碍
    一直以为这样的想法是奢求但现在他知道这样的期盼并非梦想老天爷确实已听见他心底的渴求;而她正是老天顺应他的渴求送给他的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她是老天爷送他的她绝对是!
    虽然跟她相处的时间称不上长但他确定那个人、那个适合他、可以与他携手一生的人绝对是她。
    要不该怎么解释在她的面前就算只是初初见面他便可以不用刻意勉强自己、能无所抑制的、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般以最真实的情面对她?又要怎么解释从认识她之后他那无时不刻想逗她、闹她、跟她玩的心情呢?
    只是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这个老天爷送他的珍贵礼物。
    回想起适才的惊吓把她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君无上强忍着颤抖捧着她的脸一次又一次亲吻着她血色尽失的唇瓣。
    承受他的亲吻不知道他刚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了悟了什么气息微弱的伍薏儿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什么?妳想说什么?君无上发现她想开口连忙凝神细听。
    意识又开始涣散在失去意识前她费力地再说一次──
    即便非常担忧但对着又昏过去的她君无上也只能一脸茫然。
    她说了什么?
    好臭!
    那是隔日才揭晓的正确答案。
    好臭?没想到在他被她吓得半死心心念念她晕过去想说的是什么重要的话的时候她满心计较的却是这种泄问题君无上的表情显得有点难看。
    你怎么可以可以用刚吃过臭豆腐的嘴巴朝我朝我吹气?!虚弱的她对着他抗议。
    经过一日休养伍薏儿的意识已恢复但溺过水的她依旧虚弱而这也是她现在会乖乖躺在养病的原因──实在是没力气起来了。
    你要是敢再做这么不经大脑的事我直接拿你不爱的臭豆腐塞你的嘴。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到她不衡量自己实力便冲动下水救人的行为君无上除了动气之外再直接不过地撂下他的威胁。
    不不经大脑?看着他难得的动气伍薏儿就像只九官鸟一般只能呆呆地重复被骂的句子。
    当然是不经大脑!算不上是骂但君无上的语气也称不上是好的。难道不是?妳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懂水的?
    直到现在危险虽然已经过去那份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还是存在的也难怪他的语气好不起来。
    我当然知道知道自己不谙水。只是看着眼前显得陌生的他自认也有错的薏儿小小声地回答。只是我忘记了嘛到下水才想到──
    下水才想到?这种事能下了水才想到?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提到这事他心情本就好不起来现在又得到这样令人气结的答案他简直要被这不合情理的答案给逼疯了。
    你你凶什么凶?挨骂的她委屈地噘起嘴。跟平日的生气盎然、冲劲十足的样子比起来这时病弱的她显现出一股平日难得一见的、惹人怜惜的风情。
    我想到她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心理上恐怕也存有阴影实在不宜再增加她心理上的负担他只得放软了声音亡羊补牢地试图用自己的立场跟她说理。我不是凶你我只是跟你讲道理。
    讲道理要咳咳咳咳咳要这么凶吗?咳、咳咳急着辩解她一口气顺不过来所引起的一阵昏天暗地的呛咳差点没耗尽她的力气。
    看她这样君无上即使心里有再大的不满这一刻也尽数化为乌有了。
    没事吧?听着她咳他感到心疼连忙将她搂到怀中拍抚着。
    那时人家咳咳人家心里头急咳咳咳急嘛!已经咳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试图解释。
    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忍心见她咳得那么辛苦他连忙道。
    又咳了好一阵她的气息才逐渐地平息下来。
    不!你、你不知道才刚能再开口一双总是溢满亮光的浑圆晶眸已委屈地转成让人心疼的红。
    别说了先休息嗯?君无上温柔地摸摸她的颊不想在这时候跟她有所争辩。
    我我也很害怕好难受我以为以为就要死掉了不肯止住这话题她瞅着一双泛红的美目委屈地看着他的胸口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置身水中的痛苦那种恐怖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不喜欢听她提及死这个字眼他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骗人人生自古谁咳咳谁无死又咳了两声但她很坚持地想把反驳的话说完──还是虚弱整个胸腔相当地不舒服像是卡了什么异物般让她难受得紧但这些可没扼杀了她不服输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