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禁有些动容,叹了口气,最后站起了身。“陈先生,我还有事情要忙,一会儿再过来看您。”
    等最后的结果吧。
    也许一切都好,陈先生的爱人和孩子被安然无恙推出来,就不再需要强心剂。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陈岸芷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产房内的抢救声和痛吟声。
    这一夜仿佛被人开了几倍的慢放,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陈岸芷不敢眨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一定会好的。
    等beta出来,他会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辛苦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
    他会跟着医生把他推进病房,细致入微的用心照顾,直至beta完全康复。
    他会把beta拥入怀里,bata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最有苦劳了,就该纵容他,就该把一切为他双手捧上。
    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汹涌的酸涩铺天盖地而来,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婴儿的哭声从产房穿出来,陈岸芷惊坐而起,步履蹒跚迈到产房的门口。
    他想要看到beta,想看到beta被推出产房,可接下来就听到医护人员急切的呼喊。
    “快点,再送点血,快点调血——”
    “除颤仪,上除颤仪——"
    “产夫不能自主呼吸,心率在降,快一点快一点——”
    惊叫声和各种仪器响动的声音乱作一团。
    陈岸芷将手抵在产房外的门板上,触到的只有一片毫无生气的冰凉。
    一切都那么突然,他的爱人,他的beta,他的小狗老婆,擅作主张死在了手术台上。
    不辞而别,连一句告知都没有,只剩陈岸芷一个人留在寂静的黑夜里神伤。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只beta专门请求备份的强心剂,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心内科的医生听到走廊外喧嚣的吵闹声,知道产房里没了个人,心头顿时一惊,急匆匆从科室里跑出来。
    才刚到产房的门口,就看到跪在地上的alpha。
    陈岸芷用手掩着心口,双腿失去支撑的力气,牙关紧紧咬着,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却,早就被泪水所浸满。
    医生扶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但是身旁的男人反手扯住了医生的胳膊,指骨泛着青白,臂膀上的青筋根根暴突,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多么用力。
    “陈先生,你怎么了?现在还好吗?!现在怎么样?”
    “陈先生,您深呼吸!听我的指示保持呼吸,看着我,看着我,冷静下来!”
    “深呼吸陈先生,你需要冷静一点,陈先生——”
    痛到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都会失声。
    面前的alpha张了张嘴,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
    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却是哑然,连痛苦都只能在嗓子里悲鸣。
    医生看着他的动作,读出了那句反复念叨的唇语。
    alpha在不停的哀求他,赤红着双目一遍遍嗫嚅:“求求你医生,救救他,救救他——”
    他在哀求救救产房里的人,哀求救救他的爱人。
    可是一切早被宣告通牒,自己无能为力,任何人都无法回天。
    “陈先生,抱歉,请您节哀。”
    陈岸芷心脏不好,此刻已经出现了问题。医生不得不强行为他注射强心剂,后来又给他打了镇定剂。
    alpha根本舍不得闭眼,但是他的身体撑不住,眼皮违逆他的意志在和身体抗争。
    医生只能尽力遵照李汀兰的要求,抢先一步保证陈岸芷不会出问题,能救一个是一个。“快点来人帮忙,把这位先生抬到病房里。”
    越来越多的人上前帮忙。
    眼前的光线被逐渐遮挡,所能看到的视野越来越少。
    陈岸芷伸出手,想要推开身边的人,扑到产房外的手术室。
    想要在盖着白色床单的人被推出来时,冲上去拥抱他。并且怒斥身旁的人,告诉他们:“开什么玩笑,这并不好笑,beta这么坚韧这么笨壮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但一切终归是枉然,床单掩盖下露出一只戴着白玉貔犰手镯的手掌。
    beta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诉说着无声的死亡。
    ·
    夜色越来越漫长,往后的所有夜晚都变得孤寂煎熬。
    陈岸芷昏了过去,陈家的人来把后事处理好,所有人陪在陈岸芷身边,度过了一夜又一夜。
    陈父陈母是陪伴时间最长的人。
    陈若芷也在,但是一直在哭,时而趴在床边一声声喊哥,时而趴在婴儿床旁看着小郁青抹泪。
    她虽然不算懂事,但毕竟也是多愁善感的alpha,更能理解挚爱之人离开意味着什么。
    从前是怕陈岸芷离开她,没有想过身体强壮的beta会出现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