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突然得知beta死亡的消息,陈若芷抛下了手里的一切,直接驾着车往医院跑,不敢相信beta就这样不辞而别。
    她一直没有说过,她其实很喜欢beta这个小嫂子。
    beta和她拌嘴,和乔衍拌嘴,和任何互相看不对眼的人拌嘴。
    所有人都知道,beta本性不坏,他就是年轻气盛一点,喜欢咋咋呼呼炸毛,被说两句就会安静下来,从来不会小心眼记恨别人。
    他的毛躁和直爽要人耿耿于怀,他的老实和温驯也要人切切于心。
    即便是不会太过伤痛,也会深觉惋惜,在往后的淡然生活中回忆起这样一个人,逐渐再难以忘怀。
    所有人的生活还在继续,陈岸芷的心里却下了一场雨。
    beta的离开不是一时的伤痛,而是持续弥漫的潮湿。
    他后来从病床上醒来。
    窗外是稀稀拉拉的小雨,身旁是父母的谆谆关切,陈岸芷抬头,想要在身旁找到熟悉的身影,可是只有他的妹妹:“哥,你怎么样?”
    陈若芷不停的抹泪,眼睛都哭红哭肿了。
    陈岸芷想问问她beta在哪。
    开口便是无声的哑然,满目的窒息,胸口的濒死感要人痛不欲生。
    潜意识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结束,他的beta,不会再回来了。
    ......
    ......
    时隔五年,李汀兰再度睁眼,狭小逼仄的阴暗房间挤入眼睑。
    头顶的天花板渗着洇透的水渍,墙皮脱落留下斑驳痕迹,桌子上的生锈的风扇吱呀吱呀作响,一切都是衰败残破的景象。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大脑瞬间眩晕绞痛,眼前阵阵发黑,耳膜发出尖锐的嗡鸣,腿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外面有雨滴落在窗户的塑料棚上的声音。
    李汀兰慢慢扭头,从四周一点一滴看过去,每个角落都有他曾经成长的痕迹,都有他的父母陪伴他的过往。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巴干裂渗出鲜血,枉然的往前走。
    大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李汀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房门被人推开,头发花白的老人推门而入。
    “你——”
    老人愣住,一样瞪大了眼睛,手指止不住的抖,手边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瓜果蔬菜全部滚落。
    “爸,对不起,我回来了,对不起——”
    老人蹒跚着往前挪,腿脚不方便,就这两米的距离,要用上一生的力气才能到达。
    “爸,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我妈在哪,我妈在哪?”
    李汀兰泪流满面,对着面前的老人下跪。
    李父举起了手掌,又重重地打下,李汀兰脸颊顿时火辣辣的刺痛。
    “臭小子,你,你还知道回来......你,你还知道回来......这五年你啊去哪了?你去哪了啊......”
    李父双眼通红,哆哆嗦嗦给了李汀兰一巴掌。
    庄稼人的力气不会小了,可是他心如刀绞,打在儿子身上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你去哪了?为什么才回来......你去哪了臭小子?为什么不回家来......”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都很想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跑哪去了......臭小子,你知道你妈有多担心你,知道你妈有多想你吗......”
    “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明明是一声又一声的抱怨,可是到最后对儿子的关心胜过了一切。
    兜兜转转终究成了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的问候:“这五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臭小子,回来吧,回家吧,不要让我只能做梦梦到你......回家来吧,你有没有受苦孩子?”
    面前的人不是逐渐衰老的,而是这五年里突然老去。
    对于儿子下落不明的痛苦,和对妻子思念成疾的担心,耗尽了他大半心血。
    李汀兰跟着李父见了母亲。
    慈祥老实的妇人躺在病床上,身旁是不断跳动检测的仪器。
    李汀兰上前,本来昏睡的妇人像是感应到什么,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候才回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总是被骗,我太笨太蠢,耽搁了回来看你的时间。”
    李汀兰要下跪,妇人却强撑着坐了起来。
    没有问责,没有怪罪,只有满目的心疼,布满皱纹的眼睛温柔端详自己的儿子,声音颤抖:“我就知道,我家汀兰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们都说你这么久不回来,肯定已经死了,我说我不信,你肯定还活着。”
    “活着,还活着,妈,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李汀兰脸上全是泪痕,鼻尖酸涩的止不住哭泣。
    面前的妇人又用那只粗糙布满茧子的手指给他抹去眼泪,混浊的眼睛同样闪着泪花:“妈不骂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以后还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