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群人在闯进柳家之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好似钟毓心?里的一思一想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丞相丝毫没有反驳她方?才的惊呼出声,只是再一次开口,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柳香如听见了那些人说,‘丞相最近又在调查六年前的案子了’。”
    “柳香如最开始将公主带出宫,她不信任朝中?任何一个人,所以才会大费周章一路逃至连山,兴许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听到了‘丞相’,所以才会让柳氏女千里迢迢将公主带回?京城。”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丞相落下?最后一句话后,知道了柳氏女确实将公主带回?了京城之后,钟毓的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泛起几?分慌乱。
    脑海深处隐隐浮现出的那个猜测让她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此时此刻一心?只想忽略掉那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可丞相丝毫没有给她逃避迟疑的机会,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响起:“钟毓,我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钟毓心?里忽然一滞。
    “钟毓,你不是钟延川的女儿。”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都好似静默了。
    钟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丞相方?才说的话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里究竟翻腾着何样的惊涛骇浪。
    “不是钟延川的女儿?”
    良久之后,她神情忽然浮现出几?分荒唐之色,好似完全不相信丞相方?才所言,“我不是钟延川的女儿,我还能是谁的女儿?”
    话虽这么说,可钟毓的心?里却还是升腾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可就算是心?中?再怎么慌乱,她还是强撑着笑了两声:“你一个丞相对我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告诉我......”
    可现实却不容她心?中?有任何侥幸。
    就在她抬眼看向丞相的那一瞬间,耳边的声音也跟着同一时间落下?——
    “你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是我大梁唯一的长公主。”
    话音落下?,钟毓就好似突然被一根钉子狠狠钉在了床上。
    她甚至都忘记了眨眼,就那样一动不动看着丞相。
    “你是成安二?十二?年柳香如拼死带出宫的长公主,是江佩云一路从连山送至京城的长公主,是先皇临死前都还念着的长公主。”
    丞相的视线落在此刻面色苍白如雪的人脸上,但说话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半分波动起伏,“成安二?十八年十二?月,有一个女人不远千里带着孩子进京寻亲,却不想半路染上疫病,死在了京郊的驿站里。”
    “与此同时,一位姓江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从驿站出来,而后直奔京城钟家。”
    钟毓神色有些茫然,她看着丞相,好似根本听不懂他现在在说什?么。
    “成安二?十八年,京城钟家喜迎流落在外十余年的二?小姐,彼时还尚未坐上尚书之位的钟延川,于府上大摆认亲筵席。”
    “此后十三年,钟家二?小姐深居闺中?,甚少踏出过钟府。”
    “钟毓,还要我说得再详细一点儿吗?”
    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丞相一直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即便周遭的灯光一片昏暗,可钟毓却还是在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眶中?窥探出几?分外露的情绪。
    难道,原主真?的不是钟延川的女儿,而是......
    当?朝长公主?
    其实从她得知眼前之人就是当?朝丞相之后,钟毓的心?里就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她不知丞相为何会率先一步从钟延川手?中?救下?自己,也不知钟家二?小姐的身份究竟是有什?么独特之处,才会让这位本该与钟毓毫无关系的丞相亲自来到峮州。
    甚至都不知道,他口中?一直讲述的那些有关长公主的事情与她有何关系。
    因为钟毓从来没有想过原主的身份会有异,甚至先前岑鸢在马车上给自己看那半本手?札的时候,她也从未往自己身上联想过。
    可丞相面对她时从头到尾的态度,还有言辞之间的意味深长,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告诉钟毓——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长公主那一边。
    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是大梁朝忠心?耿耿的丞相。
    这样一位忠臣,会将如此重要的皇室秘辛告诉给一个陌生人吗?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钟延川的女儿。
    那个也许害了章行舟,害了张昭成的钟延川,他的女儿。
    她猜到钟毓或许和眼前这位丞相大人有着什?么隐蔽的关系。
    也许是线人,又或许是处在统一战线想要扳倒钟延川的合作?者。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主的身份竟然会是先帝之女,大梁朝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