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鼎炉。”
    他并不是修仙者,也不知道鼎炉这个词汇代表了什么,但不论是资历较深的前辈或是那些门内的修士都统一告诉他,鼎炉是一个物品,就算他们同时也拥有着人类的身份,但不论是他们的性命或是他们的处境,一切的一切都由他人来定夺,他们不能也不被允许拥有人类最基本的权利。看守鼎炉是轮班制,有时候好几个月才能轮上一次,对于林久而言,这是个轻松且能让人放松的工作,因为他并不需要像其他工作那样长时间重复枯燥的举动,他只需要确保没有鼎炉想要逃跑即可,而那些鼎炉的生死存亡,甚至可以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握在手里。
    他可以随意地对鼎炉打骂,只要不致死,那不论他做出了怎么反人类的行为都不会有人管他,因此他在这里可谓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每个鼎炉面对他时所流露出的惊恐害怕,都让他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优越感,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践踏的凡人蝼蚁,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只不过清神阁的人太多,看守鼎炉的事情需要好久才能轮到一次,林久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值班的机会,他一扫栅栏内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鼎炉,似乎少了一些熟人,又似乎多了一些陌生人,曾经活生生在他面前挣扎的鼎炉如今也已是一副垂死的模样,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不会有几个人在乎被自己踩死的蚂蚁有几只,也不会因此产生一丝半点的罪恶感。哪怕蚂蚁与人类一样,都是鲜活的生命。
    他本该照常进行巡逻监视,确保没有任何鼎炉有异常就可以进屋休息了,奈何今天晚上有一个貌似是新来的鼎炉妄想挑战他那至高无上的权柄,他“教育”这个新人时多花费了些时间,不过这对他来说仍然无伤大雅。
    回到那破败的小木屋,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准备睡一觉结束今天的工作时,窗外传出的婴孩哭声却打断了他的美梦。
    林久恼羞成怒地起身,他此前已经警告过那些鼎炉看管好自己那些年岁不大的小孩,怕的就是他们哪天来扰自己的清梦,如今有了个不长记性的,恰好白天刚被清神阁那些正式弟子讥嘲过,心中可还有一团火,如今有了个自己撞上枪口的,那可不能怪谁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木屋,但当他走到后院时,却发现这里居然是空无一人的。
    先前那些鼎炉尽数聚在这里,将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衬托得更加拥挤,几乎没有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如今人却全数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后院……开什么玩笑?!
    回过神后,林久陡然大怒,他没想到这群不要命的鼎炉居然敢当着他的眼下逃跑,一逃还全就逃不见了。他的心一时间狂跳起来,但他随即又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清神阁守备森严,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未必能安全地进出,更何况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凡人……
    距离他最后一次巡逻到进屋,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的间隔,这么大量的人消失不见肯定不能走太远。想到这里后,他先是稍松了一口气,可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心头又微微一紧。
    正如他所想,这群鼎炉肯定跑不远,这么大量的人在清神阁里游荡也肯定会被抓到,但与此同时,上头会认为是他没有办法办好事,连看守鼎炉这么简单的工作都能出现错漏,日后不止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将他丢出宗门。
    这样一个包吃包住的铁饭碗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丢了,怎么可以!?
    想通其中关窍,林久决定先不声张,然而在他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天地刹那之间由深沉的墨蓝转化为阴森的血红,能清晰地看到空中沉沉的乌云,惨白的月亮掠下森冷的光,林久无意间抬头,瞥见那起先生得枝繁叶茂的树上竟悬挂着属于人类的枯骨,血液像是浸在了冷水里似的,一瞬间失了温度,凉透了。
    从小到大,他最是害怕这类神神鬼鬼的事物,一到了夜晚,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更何况眼下这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眼前的灵异事件。他瞬间汗毛倒竖,整个人进退不定,跑也不是,走也不是。
    但怪象不等他,脚下草坪忽然冒出诡异的血色痕迹,像是人类的血管,也像叶片上的脉络,渐渐的,那点不起眼的血色变得鲜红无比,被月光照耀着,甚至就像真实存在的一样,仿佛他脚下所踩的土地是鲜活的。
    林久顿时被吓破了胆,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连连后退,回过神后又拼命旋着身后门把,这年代久远的木门的门锁有些生锈,开门关门都不是那么方便,他就像身后有人在催命一般的疯狂旋转门把,直到木门打开,他连忙逃窜了进去,又迅速将门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