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缓缓吐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是要以局外人的身份,问我想怎么办吗?”
    “可他是时白啊,”初枭语气有些急,“教所的每一个字灵,谁不听他的?大家都是把他当信仰一样信任。”
    “所以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把他当信仰一样的字灵,白白送死,沦落为他的工具吗?”
    车窗全都紧闭着,里面的氧气好像都快耗尽了,两人都觉得胸腔内压抑低沉,堵得慌。
    初枭随手按下车窗,凉风瞬间灌了进来,带来了氧气的同时也带来了寒意。
    许久的静默之后,初枭才道:“你要去哪儿?”
    “天湖。”
    “天湖?”初枭立马质问,“许白苏不是都走了吗?”
    “嗯,走了,所以我得去喂大王,答应过他的,好好照顾大王。”
    初枭无奈地闭了眼,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最后甩上了车门。
    他走之后,言澈才慢慢下车回了驾驶座。
    车刚走没多久,初枭就来了电话,言澈心里有些不安,按下接通。
    “到哪了?回来吧,时白让我们回教所。”
    “你先打车回去吧,”言澈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慌张,“我要先回去喂大王。”
    一个半小时候,言澈慢慢上楼,敲开了时白的办公室,初枭已经在里面坐着了,言澈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进去坐下。
    许久未见,时白好像苍老了许多,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他依然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略微低头看着手心的那支钢笔,粗糙的指腹摩梭着光滑的笔身。
    松弛的眼皮耷拉着,看不清眼底包含的情绪。
    言澈坐下的时候,刻意多看了两眼那支钢笔,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言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时白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听着确实没有之前有压迫感。
    初枭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紧了两分。
    言澈抬眼望着时白,“你想听我说什么?”
    时白咳了一声,“你可不是初犯了。”
    初枭怕言澈一时情急,说些不该说的,急忙接话,“无论如何,也不是言澈一个人的错,人类想要引诱字灵犯错,方法多不胜数,这也不能全怪言澈。”
    “嗯,言之有理,”时白眨了一下眼睛,“可是别的字灵犯了这一条,都是抽取全部灵识,不能到他这儿,就破例。”
    “可是言老师对教所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您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时白眉眼微动,像是有些不耐,“上次就已经破过了,你们也是给我保证过的,这次又算什么呢?”
    “他……”
    “你让他自己来说。”
    “好……”初枭给言澈递了个眼神。
    可言澈却好似没接收到一般,“你能告诉我,字灵不能和人类产生感情的原因吗?”
    “言澈!”初枭高声打断他。
    时白捏着钢笔的手指收紧,喃喃道:“原因?”
    “是的,原因。”
    “你们进教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答应过要无条件遵守教所的所有公约,现在,你来问我原因?”时白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是,我们是答应过,但我们答应时,根本没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产生感情到底指的是什么,”言澈语气有些严肃,“这算不算是强制条约呢?”
    “哈哈,咳咳……”时白低低笑了两声,止住咳声,“好一个强制条约,那你的意思是要公然反抗?”
    初枭连忙起身道:“不不不,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让他自己说,他又不是没长嘴。”
    “如果是在强制条约的前提下,那就不存在什么公然反抗。”
    时白闻言眉心一紧,初枭从未看时白皱过眉,立马拖着言澈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您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他来见您。”
    言澈都不知道初枭哪来那么大力气,一路把他拖进了车里。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说什么吗?!”初枭对着他怒目而视,心跳如同擂鼓。
    “自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怎么就这么想上赶着送死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就算你不在乎,还有的是人在乎?”
    言澈看着初枭又惊又怕的样子,没说话。
    “对,没人告诉你,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你刚搬家那段时间我连床都下不了吗?那是因为你和许白苏第一次谈恋爱被发现之后,时白就要抽取你的灵识,是我,是我这个傻逼,为了保你一条命,让时白抽取了我五分之三的灵识作为代价,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些行为,让我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傻逼!大傻逼!”
    言澈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歇斯底里的初枭,十分陌生,但也十分震惊,原来,原来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