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月海缓了缓,从赤苇京治怀里下来。
    糟糕,腿好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还好赤苇京治及时扶住了她。
    桃沢月海正想抱怨几句,一低头,就看见了导致现在这样糟糕局面的罪魁祸首。
    ——被她扔出去的那盒安全套。
    赤苇京治显然也看见了。
    他捡起来,反应了一会儿。
    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赤苇京治想了很多。
    想难怪桃沢月海死活要拦着他,想自己为什么非不听劝。
    “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桃沢月海手忙脚乱地解释。
    她生怕赤苇京治觉得这玩意儿是她带来的。
    “我知道。”赤苇京治有气无力道,“所以你就是……不想让我看见这个?”
    桃沢月海老实点头。
    错了,全错了。
    她今天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明明是手闲翻开了这个柜子啊。
    “桃沢。”见她垂着脑袋一副很低落的样子,赤苇京治斟酌着用词,“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现在就羞耻度爆表。
    但是本着要引导女朋友正确认识这方面的心理,他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很正常的。”
    桃沢月海只管点头。
    一看她就没听进去。
    赤苇京治头疼扶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只好先把小盒子重新放回柜子里。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空气都尴尬到仿佛要凝固起来。
    手机发出叮咚的响声。
    这声音对现在的桃沢月海来讲,几乎就是救命稻草。
    她连忙去看手机,是黑尾铁朗的消息。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顺带叫一下隔壁补觉的研磨一起来吃。
    “小黑叫我们去吃饭。”
    桃沢月海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走,却对上了赤苇京治一言难尽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有台阶下就赶紧走啊。
    赤苇京治轻咳一声,手指暗示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桃沢月海歪歪脑袋。
    她也抬手去摸自己的嘴。
    桃沢月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连忙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去看——她面色微红,嘴唇更是红艳艳的,还微微肿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桃沢月海心里有无数只尖叫鸡在齐奏,表情却是茫然的。
    “要不跟小黑说我胃不舒服,待会儿再吃饭?”
    “他一定会很担心,即刻就来看你的。”
    “那说我吃零食吃饱了?”
    “他大概率会杀回来揪你去吃饭。”
    ……
    “赤苇学长,你掐死我算了。”桃沢月海面如死灰,开始说起了胡话,“然后抓紧火化……不,干脆入水好了。”
    赤苇京治安抚她:“冷静点,桃沢,没事的。”
    他说:“我们是正常交往的情侣关系。”
    “不,你不懂的。”桃沢月海僵硬地摇摇头,声音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悲壮,“小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我爸爸没什么两样啊。”
    赤苇京治也沉默了。
    他突然间能想象到黑尾铁朗驾着把长刀刺杀他的场面了。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也许是见桃沢月海没回他消息,黑尾铁朗拨了电话过来。
    桃沢月海犹豫了片刻,默默接起来。
    “你们干嘛呢,看见我发的消息了没?快过来吃饭,有你喜欢的天妇罗。”
    “……”
    “赤苇也在你那边吧?你们去隔壁叫一下研磨,一起过来。”
    “…………”
    黑尾铁朗“啧”了一声,只以为她是老毛病犯了,于是像小时候那样说:“快问快答,月球还是海王星?”
    “月球。”桃沢月海条件反射地回答。
    肯定答案。
    得了,非去不可了。
    她恹恹地挂掉电话,刚想说走吧,就看见赤苇京治肩膀靠上处还没干透的齿痕。
    这是她的杰作。
    桃沢月海心虚地移开视线:“你要不去换件衣服吧。”
    赤苇京治侧头,也看见了这个牙印:“咬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留情。”
    桃沢月海更心虚了:“很疼吗?我应该没怎么用力啊。”
    “还好,我毕竟也讨回来了。”赤苇京治笑了一下。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桃沢月海就觉得自己的舌尖隐隐发麻。
    两人互相伤害一波后,一齐出了门。
    桃沢月海戴着个口罩,站在门口催赤苇京治快回去换衣服,顺便叫醒研磨。
    “这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吧。”赤苇京治戳戳她口罩上的库洛米图案。
    “还不是你……”亲的。
    后面的话桃沢月海没能说出口。
    她推着赤苇京治的后背,把他推进屋内,又小心翼翼地拉上推拉门。
    赤苇京治被推进去的时候,孤爪研磨还在睡。
    他换上另一件款式差不多的白色短袖,才去叫醒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当然不太想吃,但是毕竟有幼驯染盯着,只得起床。
    “你戴口罩做什么。”看到桃沢月海的时候,他皱着眉问。
    桃沢月海咳嗽两声:“感冒了。”
    孤爪研磨“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个反应……他铁定是没信。
    夏天来温泉旅馆的人不太多,除他们五人组外,就只有两对情侣。
    老板给他们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
    都是桃沢月海喜欢吃的,但她坐下之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拉下口罩。
    正如赤苇京治所说的,这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不等黑尾铁朗问,木兔光太郎首先好奇地开口了:“小桃,你为什么戴着口罩啊?”
    “……有点感冒。”桃沢月海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沙哑一点,就像是真的感冒那样。
    “那你别吃辣了。”孤爪研磨看她一眼,淡淡道。
    黑尾铁朗哪能看不出来两个幼驯染的表情。
    他助了把力:“研磨说得对,油炸食品最好也别碰。”
    “多吃点清淡的蔬菜吧,阿月。”
    在桃沢月海眼里,他的笑容简直比恶鬼还要可恶。
    她拍开幼驯染伸到自己食盘上的手,低下头,飞快地拉下口罩,迅速消灭起眼前的食物来。
    不喜欢的菜全拨给赤苇京治,其他的三两口就咽下去。
    这顿晚餐桃沢月海狼吞虎咽,吃得飞快。
    她生怕被幼驯染看见自己微肿的嘴唇,擦完嘴后,立马拉上口罩。
    然而猫猫们的动态视力极强。
    两个幼驯染吃饭的动作都变得更用力起来,就好像食盘里装的不是食物,而是什么人。
    赤苇京治承受着两人份的眼刀攻击,依然镇定自若。
    总会见家长的,就当是提前演习好了。他默默想。
    **
    桃沢月海对这里的温泉期待已久。
    其他四位旅客恰好都出门了,她一个人在温泉池子里飘来飘去,悠闲极了。
    然而隔壁男汤却不怎么和谐。
    假如说看到桃沢月海嘴上的红肿,两人暂且还能接受,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接个吻也是正常的。
    但是!赤苇京治他靠近肩膀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这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黑尾铁朗差点拔刀。
    “小黑。”孤爪研磨叫住他,见幼驯染虽然一脸怒容,但没有真的生气,也不管了。
    “赤苇这是怎么了,受伤了?”黑尾铁朗假惺惺地笑,“要不要去上点药?”
    “只是被兔子咬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赤苇京治面不改色。
    黑尾铁朗笑得更“核善”了:“是吗,还真是不小心啊。”
    赤苇京治回他一个几乎看不太出来的微笑。
    只是那双湖绿色的上挑眼里,多少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木兔光太郎听到动静,好奇地过来看。
    赤苇京治无奈地遮掩:“没什么好看的,木兔学长。”
    但是木兔光太郎已经看到了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