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陈莉一笑,转身上车。
    陈莉倔强地抿了嘴,拉了拉肩上的皮包,那份签好的合约还在皮包里面,蓦然间,她觉得酸楚,替他去签了这份合约,她竟然就以为她和他如何了。
    她招了辆出租车,失落地离开。
    另一辆出租车上,何玉暄已经半倒在莫安浪的肩上。进入密闭空间后,她的胃里翻上一阵不舒服。
    「怎么了?」他轻拍她的背。
    「好难过……」何玉暄皱紧眉头。她的头又晕又胀,胸口闷得很难过,车子一发动,胃就冒酸。
    「呃!」她打了个嗝,腐味从嘴里呛出,一股酸水杂着大量秽物翻涌而上,她一弯身,猝然吐出。
    酸呕的气味,直冲他的脑门,他被吐了一身。酸呛的腐味,糊成一团恶心物,让他差点也要吐出,他强自忍下,说道:「吐出来就没事了。」
    顾不得外面冷风飕飕,司机赶紧开了窗,抱怨道:「先生,你的女朋友没事了,可是我的车子有事了。」
    「对不起,我会赔偿的。」冷风吹进来,莫安浪也才舒服了一些。
    他抚着何玉暄的背。女朋友?!呵,女朋友。
    ☆ ☆ ☆
    因为何玉暄吐了莫安浪一身,他只好先让出租车开回他家。
    他搀着何玉暄入屋,关心地问道:「好一点没?」
    何玉暄扯了个笑。「我想,至少不会再吐在你身上了,这样应该算好多了吧,真对不起。」
    她说话还是有些含糊,不过吐了之后,人倒是清醒了一些。
    「没关系。」莫安浪扶她进洗手间。「妳自己可以处理吗?」
    何玉暄双手撑在洗脸台上,说道:「可以。」
    「真的吗?」莫安浪有些不放心地再问,顺手把脏污的西装外套脱下。
    何玉暄点头。「有衣服可以借我换吗?」她还能这样问,看起来神智似乎是清醒的。
    莫安浪本来是要点头,看了看她之后,突然改口说了句:「借一件一百。」
    只见何玉暄本来醉得瞇瞇的眼睛,霍地瞪大。
    莫安浪低笑出声。就算是半醉半醒,何玉暄到底还是何玉暄。
    何玉暄摇摇头。「那我不借了。」像是怕他还会跟她要什么钱,何玉暄急着把门关上,砰地一声,莫安浪就这么被挡在门外。
    「这……」莫安浪眼一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折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套运动衣放在洗手间外头,招呼她一声后,回到自己房内的浴室盥洗。
    等他洗完出来后,发现洗手间的门开着,但衣服还放在门外面,她的人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何玉暄──」他出声唤她。
    一声细小的咕哝声传出,听起来好像是在客厅。他转向客厅,见她小姐竟然围了条大围巾就这么蜷缩在沙发上。
    老天,虽然他开了暖气,但是这样还是会着凉的。
    「喂!」他蹲下来喊她,才发现她的头发竟然还是湿的。「我不是跟妳说了,我的运动服放外面,妳可以拿去穿。」
    她眉头一挑。「一件一百耶,你休想赚我的钱。」她半醒着,神智不算太清楚,但是省钱的意志仍然坚定。
    她竟然把这件事情当真!他忍不住轻敲她的头。「妳的脑袋装什么啊?」
    「你打我?!一下一百喔。」她白了他一眼。
    有没有搞错?她还跟他喊价。「妳为什么不说一千算了。」
    「太贵,我怕你不肯给。」有点冷ㄋㄟ,她缩得更紧了,可是她好累,没力气起来了。
    他傻眼了。明明她的大脑都已经浑沌了,但是对于有关钱的事情她还是很敏感,简直就像是天赋的本能。看来,他应该让她去采购部门才对。
    「哈啾!」她轻打了一个像猫叫一样的喷嚏。
    他被她吐了一身,却还惦着她有没有舒服一点,而她竟是如此不照顾自己的身体,他有些不高兴了。起身去把衣服拿来,丢给她。「穿上。」
    她睁睁地看着他,抱怨着:「你好凶喔。」她还有几分醺醺然的,语气神态都像个小孩子一样。
    谁害他得板着脸的?而且……他横了她一眼。「我这么凶,妳怕了吗?」
    她是不怕他ㄋㄟ……她嘿嘿地笑了。
    他挫败地转身。「快点换上。」
    她抓了衣服。「你不会跟我收钱吧?这是趁火打劫的行为喔……」酒精发作,她开始碎碎念。
    他打断她的话,压着怒意低吼:「不会。」下次,他一定不让她再碰酒了。
    「你不能偷看喔。」她手拉着胸前的围巾。
    「不会。」他保证,怪她多此一问。
    她卸下围巾,拿起他的衣服套着,终于她不再说话,屋子内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莫安浪都听得到自己低重的呼吸。
    刚刚她不该再多那么一句的!他的想象开始在阒静之中飞驰,围巾下纤巧玲珑的曲线,惹人遐思──她应该在解开大围巾,她应该在套上衣,应该在穿长裤,她匀称洁白的双脚正……
    他的脸胀红,身体尴尬地热了。
    Shit!他心里头低咒着自己。喉咙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无声无息地让人焦躁,蓦地细微的砰地一声,他惊得回头。「怎么了?」
    「没事啊。」她是因为累了,所以砰地倒头就睡。她赖在沙发上,一对迷蒙的眼睛不明就里地瞅着他。他怎么紧张成这样?
    「妳还没吹干头发,怎么能睡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恼,掩饰自己方才过度的紧张。
    「有什么关系?」她咕哝一声,翻身蒙头。
    「怎么会没关系?」他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转身要拖着她去吹头发。
    她被他拉了起来,身子摇晃,脚下一个踉跄,绊着他,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喔喔。」她闷哼一声,应该要起来的,可是她的头还晕晕重重的,索性就先赖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味道干净舒服,教她忍不住瞇了眼。他伟岸的胸膛,宽厚而有弹性,那暖热的温度,是什么沙发也比不上的。她纤巧的手顺势环住他,老天,好舒服!她累了,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就这么躺着,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感觉他心脏奇妙地跳动。
    她大片的发丝,慢慢湿凉了他温烫的胸前。他知道,如果不是残着几分酒意,她不会这样放纵而柔顺地倚着他。
    她小小的身躯压着他,她抱着他,像他就是她此刻唯一的世界。他可以感觉她的柔软、她的曲线、她的心跳……只要再更近一点点,他就可以嗅闻到她的暗甜幽香,只要再更放纵一点点,他就可以轻抚到她的滑腻细致。
    在现实的边缘,他的想象绮情旖旎。他的身子绷着,每根神经都像拉紧的弦。她轻轻地挪动,全然不知那对他已经是撩动。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半坐着,趁势想要起来。
    他却蓦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有些错愕,直觉地看着他。他的眸色浓稠深暗,看她的样子与平时大不相同。「怎么这样看我?」她嫣然一笑,娇憨地看着他。
    酒意未退的她,一双水眸迷迷蒙蒙,春色媚人。
    他不知道,到底醉的是她,还是他?她这样一笑、一看,他竟然就觉得难以思考。她半湿的发披散着,和平时清秀整齐的样子不同,意外地带着几分狂野。绯红的双颊,增添了几分艳丽。流转的眼波,含笑顾盼,在孩子似的神态当中,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娇俏。
    他看着她,无法转移视线。
    觉得他看她的样子十分有趣,她竟吃吃地笑了,手指好玩地轻画着他的眉毛、眼眶。呵,他是这样好看而迷人。她勾过他挺直的鼻梁,来到他性感的薄唇……
    她眨了眨眼,因为头晕,他的轮廓一度在视线中模糊。
    依着感官的本能,她的手停驻在柔软的唇上,然后轻轻慢慢地摩挲,全然没有意识她撩起的是怎样难耐的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