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客舟又看了一眼萧寒的位置,那男孩抿着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很难原谅的事情,白客舟不认为萧寒会选择原谅,从魇兽的梦境可以看出,他这两年受到的心理伤害太大了。
    但这些伤害也并不仅仅是高齐一个人带来的。
    高齐可以选择道歉,萧寒也可以选择不原谅,这都是正常的反应,日子还很长,有时候谁也不知道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下了课,白客舟立刻拉着江流到角落:“你怎么让熊孩子认错的?”
    江流望了他一眼:“昨晚那一遭就够吓到他了,我只是……加了点料。”
    加了点料?
    想也是对付关红儿父母那一招吧,把他们放置在同样的情景下,真正地“设身处地”感受他人的感受。
    老话不是说么,刀不砍在自己头上不知道疼啊。
    但是,白客舟举出自己的手背:”熊孩子手背上的字还在吗?”
    江流点头。
    白客舟道:“奇了怪了,那魇兽不是已经被你收服了吗?怎么还在作妖?”
    江流一笑:“你自己问她。”
    说着,指了指自己脖子。
    白客舟这才注意到江流的脖子上戴了一条淡蓝色的丝巾,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只魇兽吗?!
    好家伙,人拿动物做貂皮围巾,这妖怪之间也内卷起来了!
    那魇兽缩成小小的一团,尖着嗓子道:“……奴不知道!奴真的不知道!”
    白客舟把手背放在她面前:“这字不是你搞的?”
    “不是!真的不是!”‘丝巾’摇动得像波浪鼓一般拼命否认。
    ……奇怪,那还能是谁?
    第20章
    魇兽已经伏法,高齐这熊孩子受到了教育。萧寒之前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不清楚他被魇兽操控的事,那么,为什么白客舟的手背和高齐的手背上依然有字?
    白客舟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两天就是百年校庆,他要登台唱歌,于是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他便提交了一封报告交给黑瞳。
    没想到校庆那一天,黑瞳带来了新的消息。
    “关于你手背上的字,有了新的调查进展。”
    白客舟拿起一份文件,原来这两天竟然有同样做梦后手背上有数字的报案者出现,这两个人手背上的字一个是“二”,一个是“一”。
    手背上是“二”是一位程序员,“一”的则是一名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终于不是高中生了?”白客舟刚想调笑几番,目光在扫到某个信息后瞬间沉了下去。
    程序员是去年毕业于永宁城市大学的研究生,博导正是永宁城市大学信息技术专业的教授。
    看来这件事和他、高齐、萧寒之间还是不能扯开关系。
    “行吧,都是校友,等今天校庆结束我就去打听打听具体情况,说实话,我真觉得我们学校应该先驱驱邪,包括对面附中部也该看看风水,你说这妖魔鬼怪的事情怎么就绕着这个学校一刻不停呢?”白客舟抱怨道。
    “什么妖魔鬼怪?”黑瞳敏锐质问,“上次附中跳楼女孩不是因为那只雨犬的红线施法导致的吗?附中里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唔……我就是抱怨一下。”白客舟一时语塞,“再说了,人家雨犬都有人形了,也是作为人生活在世界上的,能不能不要用‘只’这个量词啊?”
    “哦,所以呢?我得尊称一只妖怪‘那位’,还是像你一样开口‘朋友’闭口‘您’的?”黑瞳冷笑。
    要他尊重妖怪,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白客舟无奈:“行行好,别什么往我身上扯,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晚上校庆开始前,白客舟特意换上白色小西装,惹眼得很,让班上的女生们连连侧目。
    白客舟得意道:“怎么了?难道平日没发现我这么帅?我高低也是个偶像啊!”
    女同学诚实道:“每次想感叹你真帅的时候都会被你说话吸引注意力,好好的一个绝世帅哥,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白客舟:“……”
    还好江流似乎从来没有吐槽过他的讲话风格,果然大妖就是不一般,想必江流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美貌上吧。
    说大妖大妖到,白客舟正好看见江流带领着班里的合唱队过来,她穿着和白客舟同色系的长衫,干净利落又有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
    白客舟立刻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姿势,却听到擦肩而过的江流正在和女生们交代:“离人群远一点,避免集聚,也避免遇到奇怪的人。”
    伊人毫不眷恋地走远,只留下一阵兰花的清香。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前几个节目刚刚开始,白客舟在后台一边清清嗓子准备,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为什么是“七、三、二、一”这几个数字呢?如果这是日子的倒数,那六、五、四又去了哪里?
    “7321……1237……”
    场地另一边,江流同时也在默念这几个数字,她总觉得这几个数字不是倒数天数的意思。
    一旁的蔺琳琳静静听了一会后,红着脸慢慢开口道:“老师,您不要提醒了,我们不会跑调的,这歌我们记得牢着呢。”
    江流一愣:“什么?”
    提醒什么?
    “就老师你说的那几个数字嘛……1237……哆—来—咪—西——是我们今天要唱的曲子的调子啊,上次我们拐到南天门了,萧寒已经给我们纠正过了,不会出错的,老师您放心吧!”
    ……唱歌的调子?
    对了,她和白客舟想当然地看到数字就进入思考误区了,这数字……是简谱!
    江流立刻想要联系白客舟。
    但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留过白客舟的联系方式,每一次他们相遇基本都是白客舟主动来找江流,或者就是江流自己在追查某个妖怪的途中恰好与他相遇。
    其实,江流已经在人群中锁定了白客舟的气息,因为这个小子身上一种有特别的……气味,她只要招招手,就可以让小子过来。
    但江流停了下来,她是什么时候养成了第一时间要与白家小子联手的习惯?
    有这个必要吗?
    四千年来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
    怎么短短数日,她就改变了呢?
    江流轻抚前额,似在嘲笑一般:这个小子这么喜欢改造他人,一定是个业力深重的主,那股令她焦虑不安的味道说不定就是小子被因果线死死缠绕而散发的业力味呢?
    无声无息地,江流从人群中隐匿。
    轮到附中部的表演,蔺琳琳硬着头皮带领着同学们上了,除了原本的女生队伍,以高齐为首的几个男生今天白天主动找到她们,为之前嘲讽合唱队的事情道歉,想加入合唱队来弥补。
    不过他们想加入的时间太晚了,根本来不及训练了,高齐便说会在台下给女生们应援。
    蔺琳琳:……行吧,聊胜于无。
    不过江老师呢?
    上台前,蔺琳琳左顾右盼,没找到江老师,逐渐开始有些紧张,局促不安地扣起手指。
    关红儿却一脸镇定:“她可能去卫生间了,再说了江老师给咱们都强调很多遍了,难道咱们是那种一上台就腿打哆嗦的没出息的人吗?!”
    蔺琳琳被劝说得也豪气万丈起来:“你说得太对了!我不紧张了!”
    紧接着就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由高中部文科二班带来表演——《广阔的原野上》,让我们一起欢迎她们!”
    关红儿突然脚下一软,绷不住了:“艾玛!我紧张得腿软!”
    感情你刚刚是强装出来的!
    蔺琳琳赶紧扶稳了关红儿,内心吐槽: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是个沙雕人才,是没遇到江老师之前你的天性没有被解放出来吗!
    就在他们上台的时候,台下前排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敲锣打鼓声,以及怎么也喊不齐的口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