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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皎月和踏雪消失在营门外,她才转身往回走。
路过军医所见里面灯火通明,她顿了半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期间井然有序地备着药材和用具,见她进来众人齐齐道一声‘屏大夫’,便又埋着头做着手里的活计。
彭老和葛大夫走过来与她见礼。
葛大夫有些拘束地叉着手道一句,“先前葛某诸多对不起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葛大夫活到这把年纪,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赔礼道歉还是头一回。
他涨红了脸,眼睛鼓起,只瞄着一个地方不敢看安秋鹜。
屏大夫是诚阳侯府的二姑娘这件事在营中算是心照不宣了,毕竟那日回营的时候侯爷和世子爷都露了面,想不知道也难。
只是军医所的人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屏大夫。
一手金针之术救回了数万将士,医者的身份让她在他们的眼中格外的高大。
他们尊敬她,不是因为她权贵的身份,而是值得被敬重的一身好本事。
安秋鹜也学着他的样子叉手还了一礼,葛大夫一楞,眼中浮上惊诧之色,“屏大夫,你这是...”
彭老捋着胡须笑两声,一杵葛大夫,“还不明白!屏大夫这是不计较你了”见他还是迷茫,瘸着腿往他肩上一撞,摇着头取笑道:“亏你老大个人,活得每个姑娘通透,你行一礼,人家还你一礼,这是宽容更是知礼。”说着拽住他的胳膊就往一旁的药炉而去,“得了得了,也别杵在那挡人路,既然人家不计较,你还不随我干活去。”
安秋鹜看地发笑,彭老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视线一转,正好与蹲在墙角洗针的王大夫撞了个正照。
她微微颔首,走了过去。
依旧是隔着一片帐子,他独自一人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只是地方比之前干净整洁不少。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她,随即从一旁抽出一个凳子递过去,“你回来后,大家把你的事传的轰轰烈烈,又托你那套针法的福,大家都不似先前那般怠慢我。”
说着,从旁边一个箱子里珍重地拿出一个布包递了过来,“这是你的金针,如今我物归原主。”
安秋鹜双手接过,布包裹挟着一股药草的香味,里面躺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金针,针身透亮,想是清洗过。
上一次找到解毒的法子后又急着去找穆晋安,便把东西留给了王大夫使用。
虽说银针也可行,但没有金针好用。
她把东西收起来,道了一声谢。
王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或许是大家不那么排斥他了,他的眉宇舒展,烧伤的那半边脸便没那么可怖,“屏大夫说哪的话,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没有你的医术,如今大家还不知怎么样呢。”
说着善意的眼神在她面上流转,嗫嚅半晌才道:“彭老说这才是你的真容,我看见您的样子很高兴。”这话莫名其妙,说完怕她误会赶忙解释,“屏大夫你别误会,其实我是想说见着您就像见到了魏神医一样,我是...我是由衷的高兴。”
他有些语无伦次,好些说来说去都有些别扭,怕安秋鹜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想解释。
安秋鹜笑着让他不用解释,“王大夫的心意我明白的,若我父亲知道十年后西北有一个大夫仅从他编纂的医书上就能窥探金针之术一二,一定十分高兴。”
王大夫怔怔地不说话,随即有些羞愧地连忙摆手。
屏大夫的意思他懂,他低头看着手中清洗的银针动作不知不觉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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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的部队天蒙蒙亮出发的。
穆晋安乔装打扮一番准备混迹在士兵们中出发到预定地点。
江白手法娴熟,不过三两下一个身材挺拔的小兵跃入眼帘。
安秋鹜围着他打转,不仅想起在京都他那满脸的络腮胡,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穆晋安见她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再笑,我让江白也给你扮上。”
他故作恐吓,安秋鹜娇俏地做了个鬼脸。
一旁的江白难受的撇过脸去,四处不停地张望。
“别找了,我让皎月陪着祖父去了。”
江白身子一僵,嘴里嘟囔道:“小爷我可没找她。”
身子却诚实地夺帐而出。
不消一刻,便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安秋鹜挑眉看着穆晋安,玩笑道:“怎么办,大将军你的亲随好像被我的丫鬟拐了去。”
穆晋安双手环上她的腰,头一低黏上她的唇,唇齿相依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愫倾泻而出。
安秋鹜轻轻锤了他几下,情到深处便攀着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