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得令而动,安秋鹜岂会站在原地等死,身子灵活一转,躲到怀王身后去了。
    她双手做扩音状,“诸位,你们评评理,我说我可以给陛下解毒,让陛下醒来,他们非说我胡言乱语,不让我入宫救治,又说我仗着陛下昏迷不醒,我就是个女大夫,哪有那么多心眼,可不是要冤死我!”
    钟鼎楼里今日坐的都是些达官贵族的女眷,虽不敢高声附和,却有几个胆大的拍掌叫好。
    更有家中素日本就与怀王有些交情的,朝外面喊道‘先救治陛下要紧’。
    怀王不认识这个脸生的女大夫,但话都递到面前了怎会拂了这番好意,他一边护着安秋鹜一边道:“依着旧例,本王的罪责不该入大理寺候审,倒不如我随着诸位大人即刻进宫,与宫中的证人对峙如何,一并让这位女大夫给父皇瞧瞧,若真解了毒,又证实了毒确实是本王所下,只需父皇一言,黜为庶人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也省得诸位大人如此辛劳不是?”
    先前他没有反驳是为了拖延时间,众目睽睽之下押入大理寺反而不敢有人轻举妄动,若是进了宫可就不好说了。
    虽不知这名女大夫为何会帮他,但打着医治父皇的名头进宫一切便又不同了。
    他很了解自己那位兄长,最是在乎仁义之名。
    御林军不敢真对怀王怎样,见安秋鹜躲在他身后,都有些束手无策。
    “阁老,你看?”
    后面的官员有些耐不住性子,上前询问。
    都是见风使舵的主,不是谁都可以毫不在乎女大夫说的那番话,毕竟事关九五之尊,都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更何况众口铄金如今处理不好,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不是他们这些臣子愿意看到的,更不会是未来君主想要看到的。
    蒲明眼中的光明灭交替,袖中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腰肋间的软肉,才压住快要蹦到嗓子眼的狂躁。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不管是议储还是如今擒住怀王,这些人都不与他一条心!
    短见,都是短见之人!
    只要除去怀王,史书还不是由他们这些胜利者书写,他日谁敢多言,砍了就是,还怕堵不上他们的嘴?
    “阁老?”
    “罗佑,咱们去请怀王入宫!”
    他把请字说得咬牙切齿,看向罗佑的眼神中哪有半个妥协的意思。
    罗佑心领神会,“阁老英明。”
    说着二人被御林军护着齐齐往钟鼎楼中去。
    大堂里的食客都窜到楼上去了,放眼望去除了怀王府所剩不多的亲卫和大婚仪仗中的宫中内侍,并无多余的人。
    大堂空旷,要想制造出乱子可不太容易。
    “既是殿下不服,不如这就与我等入宫面圣。”
    蒲明伸手做请,罗佑似是避开往旁边站远了些。
    怀王没有动,只是毋自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身后的女大夫,“殿下小心,蒲明狡诈。”
    怀王眉目一凛,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踏出一步。
    安秋鹜不敢离得太远,紧紧缀在怀王的身后。
    眼看着钟鼎楼的大门近在咫尺,忽听后方有人大喊一声“蛇!有蛇!”
    原本站在楼道上的食客纷纷蹦跳着往楼下跑,怀王还没有走出大堂,御林军不敢松懈,都站在一处抵着慌乱下来的人群。
    情急之下谁都没了章法,胡乱冲撞和一伙御林军搅在一起,大堂里纷乱起来。
    怀王和安秋鹜俱是面色一肃,“快走!”
    这个季节,大名鼎鼎的钟鼎楼内怎么会有蛇,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二人不再藏拙,各自扒拉着身边慌乱的人群,在亲卫的护从下往外走。
    刚走两步,便听身后‘咚’的传来几声闷响。
    安秋鹜余光瞄见有银光自倒下的几个亲卫喉间而过,再去寻找可疑的身影却遍寻不见。
    她知道这是冲着她与怀王而来的。
    再不迟疑,转身伸手便去推怀王。
    怀王活着,一切便还有转机。
    只是她手刚碰到喜服之上,耳旁便有劲风袭来,逼得她不得不缩回手往后折腰堪堪躲过刺过来的一剑。
    剑刃在空中打了个转,不躲不避直直朝着怀王而去。
    安秋鹜脚下没站稳,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殿下小心!有刺客!”
    剑刃反射着锃亮的银光落入眼中,骇地安秋鹜睁大了眼。
    已经躲到角落的蒲明和罗佑眼中都燃起了奸计得逞的火焰。
    快,刺进去!
    只要再进一分,怀王就可命丧当场!
    到那时谁还管怀王是不是当真谋逆。
    毕竟,陛下的儿子就只剩一个瑞王啊。
    那份狂热的喜悦再也抑制不住地出现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