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我没必要去别的地方，因为他永远都在。
我很幸运地顺利找到了入口，一点都没有迷路。入口处已经杂草丛生，快把洞口盖住了。我蹲下来把杂草拔下来，Merlin站在我身后看着。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
“是预感到你即将心服口服了吗？”
“别告诉我要钻到这个兔子洞里去。”
“你说对了。”我把最后一把杂草扔到一边，弯下腰准备钻进那个黑乎乎的洞口，但Merlin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进来呀。”我回过身对Merlin说。
Merlin迷惑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定吗？那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生物，之类的？”
“你真是个姑娘，Merlin，”我说，“就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好吧，”Merlin学着我的样子弯下身子，“反正你是先被吃的那个。”
我们两个在狭窄的甬道中艰难地爬行着，这儿比我印象中更窄。从我身后不住传来Merlin厌恶的感叹声、抱怨声和对我的诅咒声。
“你可以把这想像成一次探险，”我头也不回（也没有办法回）地说，“就像我们经历过的很多次探险一样。”
“我讨厌探险。”Merlin闷闷地回答。
“不，你喜欢，”我说，“你喜欢随时把你的，不，我们的生活变成一场探险。否则你为什么每次都把事情搞砸呢？”我窃笑起来。
“嗷！”我叫了一声，因为从我的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好吧，”我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宣布，这正式升级为‘你的’探险！”
我刚要给我身后的Merlin一脚狠的，然而此时我看到了不远处的光亮。我兴奋地叫起来：“马上就到了！”我加快速度向前爬去，耳边不断传来Merlin对衣服快刮烂了、他讨厌补衣服、讨厌洗更多的衣服以及讨厌我和我的一切的抱怨声。
我终于爬出了洞口，站了起来。这地方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一片不算广阔的圆形空地，四周石壁向上延伸至几乎闭合的穹顶，顶上有一个圆形缺口。Merlin跟在我身后，正试图钻出来。
“Merlin停下，”我说，“没有我的指令，你不准动。”
“什么？”Merlin急切地说，“那里头有——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剑——天啊，你没带剑，快让我出来，我能抵挡一会儿，你快跑——”说着他便要从洞口钻出来。
我内心中涌过一阵温暖。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试图挡在我前面，哪怕一根树枝就会将他撂倒。“什么都没有，”我把手按在他头上，“没有危险，我保证。只是还没到时候，所以你先别出来，行吗？”
“好吧，”Merlin嘟囔着，“神秘兮兮的。我的腰快断了！”
“耐心，Merlin。”
我把斗篷解下来铺在头顶上那个缺口的正下方。“好了，”我说，“闭上眼睛。”
“干嘛？”
“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乖乖听话呢？”我不爽地说，“叫你闭上眼睛，你就闭上。然后慢慢爬出来。”
Merlin发出了不服气的轻蔑声，但还是慢慢爬了出来。“不要睁眼，”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抓住我的手，好，站起来。”
Merlin抓住我的手，缓缓起身。他的手指冰凉。我下意识地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握紧。“不许睁眼，”我再次警告，“跟着我走。好了，现在坐下来，对，那是我的斗篷，没问题，现在躺下来，绝对绝对不许睁眼。”
Merlin依照我的话躺下了，我看了一眼他躺的位置，然后跨立在他身体两侧，把手伸到他的腋下，挪了挪他的身体，摆到一个更合适的位置。我搬动他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了轻轻的声音，像个小动物。
摆好Merlin后，我也在他的身边躺下来。“现在能睁眼了吗？”他问。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听话地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不能，还差一会儿。”我们的肩膀挨在一起，头靠得很近。他的头发擦在我的脸上，有点痒。
“你知道我可能会睡着吗？”
“你可以睡，”我说，“过一会儿我会叫你。”
我没想到他真的睡着了。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从他那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感觉就像我们颠倒过来了，我在给他值夜，而他跟个王子似的呼呼大睡。我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有点莫名地骄傲。
时间到了。
“Merlin。”我轻声叫他，捏捏他的手。“睁眼吧。”
Merlin醒了，皱了皱眉，眨眨眼睛，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我的天。我的天。”他低声惊呼，同时紧握住我的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因为我第一次看到时也是这个反应。今天是满月，而此时时间正好。一轮圆月恰好运行到我们正上空，又恰好与洞穴正上方的那个圆形缺口相契合。在仰躺在地上的我们看来，圆月完美地嵌在那个圆形缺口上，洞穴里除了我们就是月亮，此外别无他物。月亮乳白色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洞穴，营造出一种极其奇幻的光晕，仿佛此处隔绝于天地，一切试图进入这里的事物都会消弥无形，就连时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