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已经替陈在溪看过,她只是发热, 医师便开了好些药。
但整个白日,陈在溪都未曾醒来。
江菁不由得慌乱起来,她替陈在溪换好衣,又用罗帕将沁在她肌肤上的冷汗一一拭去。
做完这些后,她看着仍紧闭双眼的女人。
退热以后,陈在溪白的莹润,面庞是平和的,脸颊上有一抹很浅的红。
江菁守了她一个白天,发现她原是白瓷,虽是好看,只是太过易碎。
宋知礼午时来了一趟,他面无表情,身影越发冷肃起来。
医师都不知换了几个。
十一的头越垂越低,不敢看他:“大人,已经让王太医的学生赶过来了。”
床榻上,陈在溪安静的样子,唇瓣渐渐失去颜色。
宋知礼看了她良久,“等她醒来,将她要见的人带去。”
“大人,那个医师还押在……”
“那便放出来。”
***
一直是这样的,她生起病来便极其磨人,在江阳时,陈在溪也曾昏迷了整整两日。
她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觉,至于睡了多久,便不知了。
陈在溪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太好,不知是不是错觉,睡梦中,她总觉得有人在扯她的头发。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手去收拢头发。
一转头,对上男人冷漠的眸子,黑漆漆的,她吓了一大跳。
室内不似往日那般整洁,药箱摆在案上,就这般敞开放了一夜。
宋知礼站在床侧,黑色长袍上,几道压痕褶皱很明显。他不像是是守了一夜,因为双眸清明,眼底没有一丝倦意。
陈在溪张唇,很快便克制住那声表哥,她什么也没说,翻了个声。
心里还有些闷,她这会儿知道盖裘被了,将整张脸都藏进被子里,还是不说话。
宋知礼也什么都没说,他转过身,门合上的声音清晰,落在陈在溪耳畔。
只是很快,门便又被拉开,他端着个瓷碗进屋。
晨日里的光将他影子拉长,男人沉着张脸,将瓷碗放到榻几上。
陈在溪听见声响,没忍住又往裘被里缩了缩。
没等她将自己裹起来,宋知礼走近,大手落在裘被上,摁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
陈在溪剧烈反抗,那大手便落在她腰间,准确地将她整个人禁锢住。
他不带情绪,动作缓慢却强硬,一点一点,称得上是慢条斯理地将裘被从她身上剥下来。
方才闷在裘被中,陈在溪的一张脸已经闷红,此刻被拉出来,她呼吸着,黑发乱糟糟。
宋知礼将她凌乱的发丝一一收拢,他指尖很凉,偶尔触在女人脖颈上,让她忍不住往后缩。
发丝被别她耳后,宋知礼将手锢在她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日光明朗,将男人眉间的冷漠映照得清晰,他板着张脸,问她:“你多大了?”
陈在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她被他眼底的冷漠吓到,连抬眼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老实地想往后缩,抵在下巴上的力道却加重,她吃痛,当即便哭了出来。
“我还是个小姑娘的……”陈在溪只好闷声道。
大病初愈,她嗓音很沙,不似往日的清透。
此刻被迫仰着一张脸,露出来的脸颊清瘦,脸上一点颜色也没有,白的有些病态。
她哭了出来,宋知礼不在问她什么,抬手给她擦泪,又将榻案上的药碗递给她。
从白瓷碗里氤氲开一股苦涩,陈在溪没接,她就是不喝,
宋知礼未强迫她喝药,见她低垂眸不看人,他收了目光,将药重新放在榻案,便转过身走出屋。
这一次他没有回来。
门紧紧闭上,陈在溪看着,又想起那些围在客栈里的侍从,心脏闷透了。
片刻后,门被拉开,她刚想收回目光,却看见进屋的是林安和郑悦。
林安挎着个药箱,见她醒来,也实在是松了口气。
“林师兄……”
在医馆时,陈在溪也跟着大家一起唤他师兄,跟着他,她还认识了好些药材。
林安却对着她轻轻摇头。
“喝药吧在溪,”他叹气:“你现在这般,岚师姐看见定是会心疼的。”
陈在溪听话地拿起药碗。
她喝药的样子极乖巧,见她这般,林安藏在袖中,正颤抖的手平静下来。
他站在原地,“听旁人说,在溪你前几日在找我和郑悦?”
“前几日?”陈在溪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
林安适宜地打断她,自顾自说了一堆,皆是在叮嘱她要按时喝药,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陈在溪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她捧着药,整个人被一股温热的苦涩环绕住。
林安缓步走近她,极认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