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
    完成今天的工作之後,祝宵還去學院裏開了個會,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邬咎呆在祝宵辦公室都快長草了,他PPT都做完了,還增加了兩個小點,最後因為太無聊還把祝宵的辦公桌整理了一遍。
    邬咎等了一萬年,終于等到祝宵收工了。
    祝宵收好東西,轉頭看向那朵快枯萎的蘑菇: “去哪裏”
    邬咎翻出他歷時一小時制定的完美計劃: “我們先去吃飯,就去學校附近那家粵菜館,我今天搜了,評分很高。”
    祝宵奇怪地問: “你還要吃飯嗎”
    他都已經是鬼了。
    事實确實也是這樣,邬咎現在沒有人身,不像以前一樣可以直接吃陽間的食物。
    邬咎說: “但是你要啊,我可以看你吃。”
    “走吧走吧,很晚了,你別餓死了。”
    祝宵盯着他頭上的青煙,問: “你真的要這樣去”
    “而且你看着我怎麽吃。”
    就算邬咎隐身了別人看不見,可他是和邬咎一起去的,對着一桌子菜卻只有他一個人能吃,那算怎麽個事
    邬咎的完美計劃還沒執行就遭到了否決, “啊,那怎麽辦。”
    祝宵想了想,說: “去你墳頭吧。”
    邬咎震驚: “去……幹什麽”
    “野餐。”
    ……
    祝宵說野餐是認真的,他接下來就拉着邬咎去逛了學校附近的街市。
    時間有點晚了,自己做了再帶過去就來不及了,所以祝宵打算買點現成的帶過去。
    學校附近的街市到了晚上總是很熱鬧,人來人往,都是年輕的學生。
    祝宵和邬咎一人一鬼混入其中,竟然也沒有很違和。
    他們逛的這一條美食街賣什麽的都有,邬咎大概是在地府呆久了,這會兒看什麽都想來點。
    一路走一路買,不知不覺手上提了許多東西。
    看着燈火通明的熱鬧街市,邬咎突然想到,讀書的時候,他和祝宵都有去過學校附近的街市,不過他們不是一起去的。祝宵當時是跟趙子睿他們一起,而邬咎是一個人去的。
    準确地說,邬咎是偶然發現祝宵跟趙子睿去了,怒而第二天自己也去了一趟。他把祝宵去過的攤位嘗了一遍,感覺也不過如此。
    想着想着邬咎的怨氣就上來了: “祝宵,你為什麽這麽熟練你跟別人一起來過嗎”
    正在付錢買章魚小丸子的祝宵: “”
    雖然不知道邬咎為什麽突然開始胡思亂想,但祝宵還是回答了他: “沒有。”
    以前是有,但自從遇到邬咎,他就算有這個閑心也沒有這個時間了。
    更何況現在不比本科的時候,當時一起逛夜市的舍友早就分散到五湖四海了。
    這麽多年過去,再在一起逛夜市的人,竟然變成了邬咎。
    邬咎湊過來看了一眼祝宵在買什麽,看到他手裏的章魚小丸子有點抗拒: “我不要吃這個。”
    原因很簡單,很久以前他看見那什麽睿跟祝宵一起吃過,祝宵看起來挺喜歡的,但後來他自己一個人去吃了一次,買回來之後越看越覺得這幾個圓圓的小丸子就像跟祝宵一起吃飯的舍友一樣讨厭,恨屋及烏地讨厭上了。
    “為什麽”祝宵問。
    邬咎哼了一聲, “它們長得太醜了!”
    醜嗎祝宵不懂邬咎是哪來的毛病,吃東西都要跟食物顏值較真。
    “那我自己吃。”
    ……
    從街頭逛到結尾,他們一路買了許多東西,離開的時候,祝宵還去買點水果和面包當作主食。
    買完之後,他們再一起打車去邬咎的墓園。
    不得不說邬咎的墓園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花有草人還少,雖然是晚上,但燈很亮,花花草草都能看得很清楚。
    ……意外地很适合野餐。
    祝宵将他們買回來的東西放進幹淨的餐盒裏,然後擺到供盤上,插上香。
    上供過,身為鬼的邬咎也能吃了。
    然後他們一人一鬼,就在邬咎那塊诙諧的墓碑前席地而坐,一起分享他們剛剛買的食物。
    祝宵打開他的章魚小丸子,低頭戳了一個,舉起來正要吃,就發現邬咎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祝宵戳着小丸子的手朝着邬咎的方向輕輕擡了擡,問他: “你要嗎”
    邬咎只花了一秒鐘就将原本讨厭的章魚小丸子看順眼了。
    他低下頭,就着祝宵的手将那顆小丸子咬進嘴裏。
    邬咎吃完覺得竟然還不錯,沒有記憶中的難吃。他突然就理解為什麽祝宵喜歡吃了,于是又叫祝宵再給他戳一個。
    祝宵挑了挑眉, “你不是不吃”
    回旋镖紮到身上,邬咎依然面不改色: “鬼也是善變的。”
    原來不是章魚小丸子很難吃,是不跟祝宵一起吃的章魚小丸子很難吃。
    一起吃完飯之後,他們也沒有再去其他地方了。就着微涼的晚風和漫天的晚星,在寧靜的夜色中散步聊天。
    “你昨天晚上搜的問題,答案是什麽”
    “哪個問題”邬咎問。
    祝宵說了個時間: “淩晨四點十五分。”
    他一說時間邬咎就想起來了,祝宵說的是他昨天半夜睡不着花999冥幣上地府網搜索的“一般要相親多少次才能開始談戀愛”,熱心的小機靈鬼為他做出了解答。
    “那是不小心點到的,”邬咎不太想承認自己半夜在搜這些有的沒的,而且還花了錢, “不是說好了就當沒看見”
    提起這個邬咎就尴尬,通信辦有用的功能不開發,淨整這些沒用的啞巴設計,關鍵也沒人告訴他這玩意兒跟陰陽通是關聯的啊。
    祝宵瞥他一眼, “我沒跟你說好。”
    他當時是給邬咎留點面子,沒回,但他又沒瞎,很難裝沒看到。
    “……”
    “所以答案是什麽”
    看樣子祝宵是不可能當沒發生過的了,邬咎接受現實,眼睛一閉,索性把他搜索的答案說出來。
    “至少十次,才能徹底全面地了解對方,做出正确的決定。”
    昨天半夜他盯着這個答案看了很久,都快倒背如流了。
    他還花了666冥幣追問“一定要十次嗎”。
    小機靈鬼嚴肅地回答他:是的,一定要十次!透徹的解後作出的理性決定才是對雙方的尊重,對感情的尊重!相親一兩次就談戀愛,是非常不負責任非常輕浮的行為!感情的事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會被讨厭的!
    邬咎想起小機靈鬼說的這句話,左一個“不負責任”右一個“輕浮”,兩頂帽子像大山一樣扣下來。
    他最開始還想問“能不能相親一次就談戀愛”,只是因為看起來太猴急太不矜持,所以才在發出去之前臨時改成了“一般要相親多少次才能開始談戀愛”。
    現在好了,不用問了,根本沒有人相親一次就談戀愛的。
    雖然邬咎很想一次到位,但想想還是算了。慢慢來,才是最好最負責任的。
    “放心吧,我會跟你相親十次的。”邬咎已經下定決心, “我是一個對感情非常負責任的人。”
    ……原來還要等十次。
    祝宵沒有阻撓他成為一個“對感情非常負責任的人”,他的聲音似乎聽不出遺憾的意思, “好吧。”
    -
    從邬咎墳頭回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邬咎就要回地府了。
    “我走了。”
    祝宵問: “你明天還來不來”
    “當然了!”邬咎肯定地說, “明天見。”
    祝宵點頭, “你走吧。”
    邬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剛離開一米遠,他就開始想“怎麽還沒到明天”了。
    他走得很慢很慢,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有什麽借口可以讓他再回多一次頭。
    ……如果現在是明天就好了。
    邬咎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之後,祝宵點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晚上23:57.
    邬咎變成鬼之後就像灰姑娘似的,連走的時間也這麽接近。
    他鬼使神差地在原地等了三分鐘,一百八十秒,一秒一秒過去,他看見手機上的時間從23:57跳轉到00:00,日期從今天變成明天。
    一輛車開着大燈呼嘯而過,汽車前燈照在祝宵臉上,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大概是覺得在原地等這三分鐘有點傻,祝宵搖了搖頭,收起手機,打算回去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聲音飄了過來: “祝——宵——”
    祝宵擡頭,用力眨了眨眼睛。
    不遠處,一個冒煙的鬼影從光源盡頭跑了過來。
    晚上,鬼影,還會冒煙。
    這畫面擱正常人看其實有點驚悚,不過,祝宵知道是邬咎。
    “你怎麽還在這”
    “你怎麽回來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收了聲,都沒有回答。
    過了三秒,又是異口同聲。
    “你在等我回來”
    “你回來找我的”
    還是沒人回答。
    不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邬咎咧開嘴笑, “祝宵你在等我。”
    祝宵: “只是站在這裏。”
    “假話,”邬咎樂颠颠地說, “你就是在等我。”
    “萬一我不回來怎麽辦啊”邬咎故意說, “那你就一直在這等着嗎”
    預料到祝宵又要提着他耳朵讓他別得寸進尺了,邬咎提前給自己挽了尊: “但這種事不會發生,因為我早有預感,所以回來了。”
    “……”
    “你到底回來幹什麽”
    總不能真是灰姑娘的水晶鞋掉了吧。
    邬咎總算想起正事,他嚴肅地說: “祝宵,我剛剛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跟你說。”
    祝宵疑惑, “為什麽不直接在陰陽通說”還要專程跑回來一趟。
    “不行。”
    邬咎剛剛是用很快的速度跑過來的,頭頂的煙都變成了波浪形,他深吸一口氣,讓呼吸平複一些,頭頂的煙更漂亮一些,也讓他看上去不要顯得那麽着急,更得體一些。
    “這很重要,必須當面說。”
    什麽事這麽重要
    祝宵正色道: “你說吧。”
    “我剛剛想到,小機靈鬼說的雖然有道理,”邬咎認真地說, “但是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已經很了解對方了。”
    祝宵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所以”
    “校門口的水果攤都知道熟客打折呢。”邬咎話鋒一轉, “……祝宵,你能不能給我也打個折啊。”
    祝宵看着他,還是不太明白: “嗯”
    在解釋之前,邬咎事先聲明: “先說好我不是着急——呃雖然也有點,但總之我不是輕浮不負責任的人,我是經過一番仔細考量的。”
    “然後呢”
    邬咎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是有點難以啓齒,他抓耳撓腮的,視線在空中飄來飄去,臉都憋紅了。
    祝宵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并不催促。
    做足了心理建設,他才直視祝宵的眼睛,一鼓作氣地開了口。
    “我們不要等相親十次了……八,不,五次吧,再相親五次,你就跟我談戀愛。”
    “……行不行”
    邬咎問完,心中還有點忐忑。
    正想着要不要再跟祝宵強調一遍他是正人君子,是一個對感情相當負責的人……不是出爾反爾,只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點點急而已。
    沒想到祝宵突然笑了,眉眼都彎起來,像他們剛剛一起看過的月亮。
    邬咎一時怔住,忽然就理解了“朗月入懷”的含義。
    然後邬咎聽見他說: “可以。”
    祝宵說: “明天見。”
    明天就是第二次。
    邬咎糾正他: “過了零點了,已經是明天了。”
    他可不要再等多一天!
    祝宵改了口: “那今天見。”
    “今天見。”邬咎說, “我走了。”
    他想到什麽,又倒退回來: “對了,你快點回去,別站這等我了!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走的時候,他又說了一聲: “今天見!”
    祝宵也回他: “今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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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的清白由我來守衛》(搜索ID: 8684069),專欄可見
    文案:
    酒醉後,段呈稀裏糊塗地和他最好的兄弟,裴序,滾進了同一個被窩裏。
    醒來後他驚慌失措,心想完了,他毀了兄弟的清白——誰不知道他的鐵哥們是個極其保守的貞潔烈男!
    是的,裴序在這方面極其傳統。
    他堅信初戀,初吻,初次都要獻給未來共度一生的伴侶,并且在結婚之前絕對不能發生任何越界的親密舉動。
    ……而他,段呈,一次性把裴序的雷點全踩了!
    這兄弟要做不成了!
    除非——
    當天早上,段呈思慮再三,做出了決定。
    他強忍着身上的酸痛,扶着散架的老腰,當機立斷地撲通跪下,跟他的鐵哥們求了婚: “嫁給我吧老裴,我會對你負責的。”
    裴序從床邊拿起眼鏡,慢條斯理地戴上,說: “你想清楚。”
    是的,裴序不僅傳統,而且封建。
    他堅信婚姻一生只能有一次,必須從一而終,結了婚就絕對不能離婚。
    當了這麽多年鐵哥們,段呈秒懂他的意思,跟他打包票: “清楚清楚,放心吧!”
    不就是跟兄弟長相厮守一輩子嗎沒關系,他本來就打算和裴序當一輩子鐵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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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呈最清楚裴序是一個多麽保守的人了,所以婚後他給予裴序最大程度的尊重,家裏的一切都準備了雙人份,連卧房都分出了一左一右的兩間。
    沒想到裴序卻拒絕了,他說: “夫妻怎麽能分居”
    是的,裴序的傳統還體現在,他堅信婚後夫妻必須要睡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履行義務。
    段呈心懷愧疚,一切都依着兄弟的意思來。
    直到某天,段呈腰散架了,聲音啞了,全身都沒力氣了,他才發現——
    原來他的鐵哥們只有婚前保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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