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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找到“寫微博”、編輯文字、點擊發送, 喬憶爾近乎是一氣呵成,半點不遲疑。
    然而當她成功發完,筆直注視自己在激烈情緒操控下,肆無忌憚敲出的字字句句, 禁不住小小恍惚。
    尤其是她盯看第二句, 更為湍急的漩渦磅礴而起, 将不堪一擊的她洶湧包裹。
    這一刻,喬憶爾想的已然不是混賬歹毒的小編, 更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跟風謾罵的網友, 她想的只有一個人。
    只有林煦。
    他一定會看到這條微博吧?
    他看到以後會作何感想?
    喬憶爾本就氣炸的腦部神經在短之又短的時間內,遭受了新一輪狂轟濫炸,煩亂層層疊疊,難休難止。
    但這條微博是她親手發的, 她不後悔, 更沒有想過删除。
    喬憶爾的微博賬號是高中申請的, 昵稱和微信一致,平時分享日常,發發吐槽,粉絲只有零星幾個相熟的同學和好友。
    因此她接連發出的兩條,起初并沒有掀起熱度。
    好在她帶了相關詞條,沒隔多久就有營銷號順藤摸瓜, 摸進了她的主頁。
    浏覽數條發博內容,确定這個名為“小喬愛吃肉”的賬號當真是事件的女主角後,營銷號果斷地轉發。
    兄妹戀情一事的熱度本就居高不下, 赤紅地挂在熱搜前排, 相關後續來得如此之快,吃瓜群衆無不進入浏覽。
    不出一個小時, #妹妹發文回應#的詞條同樣沖上了高位。
    一時間,閑來無事的網友們又炸開了鍋,褒貶不一。
    【所以不是親兄妹咯?那我是可以接受的。】
    【我還是接受無能,就算不是親兄妹,也一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十幾年,喊了那麽久的哥哥妹妹,突然變情侶了,不別扭嗎?】
    【人家別不別扭和你有個毛的關系?你覺得別扭就請自戳雙目。】
    【媽耶!叫我一個人覺得好好磕嗎?僞兄妹唉!】
    【以前是哥哥,現在是老公,斯哈斯哈。】
    喬憶爾潦草地解決完中飯,馬不停蹄地奔回工位,抱着手機不停在刷。
    一有惡言惡語,她就點開回複鍵。
    她可受不了一點莫須有的辱罵,哪怕明知那些網友絕大多數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風勢一起就無腦開噴,幾乎是罵過就忘,她依舊忍不住與之對戰。
    喬憶爾正在網上和一夥人唇槍舌戰的時候,手機屏幕忽然調轉,進來了林煦電話。
    他言語迫切:“在哪裏?”
    喬憶爾愣了下:“公司啊。”
    “下來,”林煦催促道,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我在車庫等你。”
    二人戀情一事猝不及防地鬧上網絡,特別還是朝向誰也不曾預料過的方位發展,喬憶爾确實不可能安心工作。
    就算林煦不播來這通電話,她罵痛快了也會打過去。
    喬憶爾這回不是自顧自地跑走,而是乖乖去請了假。
    她搭乘電梯下達負一樓,随意一眼就望見了林煦。
    六層樓的間距,依靠便捷的電梯,只需要消耗幾十秒,但喬憶爾先前獨自閉塞在轎廂內部,急不可耐,恨不能掌握空間瞬移,下一秒就見到林煦。
    然而今時今刻,她真正和林煦站于同一屋檐,彼此視線在半空交彙,她卻腳步僵持,滋生了退避之意。
    林煦大概看穿了她的心思,疾步上前,牽起了她的手。
    網上的沸沸揚揚一時半會兒平息不了,集團大樓外部圍來了不少記者,饒是他們身處集團裏面,林煦也做不到完全安心,帶着她坐上車,率先疾馳回了君悅庭。
    那裏的安保系統密不透風,能叫頂流明星放心大膽地和小情兒在花園遛彎。
    喬憶爾明顯能夠感受到林煦的迫不可待,風馳電掣地領她登上頂層複式,關起房門就面朝她問:“你在網上回應的都是真的?”
    喬憶爾心神不寧,懵了下:“什麽?”
    林煦目色灼灼,一瞬不瞬凝視她,語速急切而快:“你說從十六歲開始就喜歡我?”
    公開那條微博之後,喬憶爾便浮想聯翩,為這一刻的直面忐忑惶恐。
    她暗暗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回來的一路也在惴惴琢磨,然而今下定于林煦跟前,親耳聽聞直白問話,她依然淡定不了半分,緊張局促地咬起唇,不好吭聲。
    林煦眉心輕微動了動,緩聲問出一個猜測:“是你瞎編的?”
    “不是,”喬憶爾猛然昂起臉蛋,斬釘截鐵地回,“當然不是!”
    她雙手握成拳頭,用力咬了下後槽牙,狠狠閉眼,一不做二不休地全盤托出:“我就是從高中開始不把你當哥哥,喜歡上你,做夢要做你女朋友的!
    “否則我也不會突然玩命地學化學,把北城大學當成唯一的目标,畢業後更不會非要進千藝設計,我就是想要離你更近一些。”
    喬憶爾自欺欺人地合緊雙眼,看不見林煦的反應,才能聚集更大的勇氣。
    但深入剖析藏匿多年的情感,她腦子有些運載過度,逐漸混亂,想起什麽就吐什麽:“我小時候喜歡爬樓梯,因為在老宅,樓梯離你房間最近,我每次都會故意把步子踩得很誇張,你只要在房間聽見動靜,就會主動開門”
    “那樣,那樣我就能提前一兩秒鐘見到你。”
    “嗯,提前一兩秒就很好了。”
    說着說着,喬憶爾激昂的情緒徐徐低落,關合的眼眶盈上濕潤,仿若伴随這些敘述,一腳跌落回了久遠的過去。
    午夜夢回之際,她不止一次地想過,究竟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喜歡上林煦的呢?
    網上很多人說,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幾個瞬間,而怦然心動,往往凝聚在這些驚鴻一刻。
    但喬憶爾絞盡腦汁地回顧,也無法準确說出具體是哪個瞬間,被他撥亂了心弦。
    因為實在是太多太多。
    她在人生至暗時期,遇見了一個渾身暴戾,不服管教,卻會主動站來她身後,揚言會一直罩着她的少年。
    他為她收斂頑劣秉性,愈發從容成熟,始終踐行昔年的随口一諾,年複一年地護她周全。
    他帶她走出慘失至親的陰霾,重新開口講話,融入喧鬧人間。
    他共她一起長大,了解她所有的愛憎喜惡,包容她的嬌蠻任性,哪怕在外面殺伐果斷,面冷心硬,回來對她,總會上揚大好春光般的和煦笑容。
    喬憶爾很早之前就意識到,浩浩人世,肯定再也找不出另外一個人,能夠像林煦這般待她。
    她斷斷續續的講述,林煦聽得極其認真,唯恐錯漏只言片語。
    他呼吸不知不覺地加重,看着她漸漸改了顏色的眼眶,一把将人拉入懷中,竭盡全力擁緊。
    “我錯了,我不知道。”林煦蹭上她柔軟溫熱的脖頸,聲線含糊沙啞。
    他一直以為小姑娘在自己眼皮底下天真爛漫,無所憂慮,大些以後便沒有吃過一點苦頭,如何知曉她最大的心酸苦悶,全和自己相關。
    他甚至在察覺自己對她動了別樣心思以後,為了截斷後路,還簡單直接地說要給她找一個嫂子。
    林煦此刻一時難以想象,當時她聽見那些話,能有多傷心。
    被他強勁地擁在懷中,聽着他貼在耳畔的道歉,喬憶爾似乎又記起了那些年懵懂無知、偷摸前行的自己。
    她眼中的潮潤更為強烈,雙手揪起他的衣衫,小聲嗚咽。
    “你以前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還很煩?一直賴着你,跟屁蟲一樣。”喬憶爾期期艾艾地問,“沒辦法,我一直需要你。”
    他是她進入林家以後,第一個心生畏懼,謹慎躲避的人,也是她第一個本能依賴,最怕失去的人。
    “确實傻,”林煦雙眸也破天荒地洇開紅暈,毫不猶豫地修正,“是我需要被你需要。”
    在喬憶爾來林家之前,林煦的父母常年為工作奔波忙碌,隔三差五飛去外地,對他鮮少關懷,數不清錯過幾回家長會,鴿過幾次親子活動。
    林煦和父母的矛盾與日俱增,長到青春期後愈發叛逆,故意惹是生非,同他們大吵特吵。
    活脫脫一只孤苦伶仃,無人可以馴服的野狗。
    那時的林煦無數次地懷疑自己在這個家裏面是多餘的,沒有人需要他,父母或許還覺得他一無是處,對他失望透頂,後悔生下他。
    喬憶爾來了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嬌小柔弱的小不點每天都會趴在窗臺上,眼巴巴等着他回家。
    她還會怯生生地抓住他衣衫一角,又怕又充滿期盼地問:“哥哥,你明天能不能再回來?”
    林煦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需要他。
    而他極其需要這份需要。
    自此,野狗便有了羁絆。
    聞此,喬憶爾眼眶的酸意源源不斷,豆大淚珠抑制不住地滾落,哭得更為洶湧。
    林煦聽着她酸悶的哭聲,緩緩松手,捧起她濕潤一片的小臉,一點點吻去。
    前幾天,喬憶爾一直在鬧脾氣,使小性子,眼下觸上他柔暖的唇瓣,情不自禁地擡起雙臂,纏上他脖頸,深入迎合。
    這一吻綿長熱烈,彼此衣料摩挲,掀起撩高。
    沒過太久,林煦支撐不住,逼不得已松手退開,離她幾步遠。
    禁锢在喬憶爾身上的熾熱力度陡然撤走,她茫然地扇動眼睫,缭繞水汽的一雙烏瞳直直定向他。
    林煦眼底滿是迷亂,焦躁的氣息難以平複,擡步要往浴室去。
    喬憶爾迷蒙地怔然須臾,下意識地追上他,拼命踮起腳尖,咬上他犀利滾動的喉結。
    脆弱又敏感的地帶猝不及防被她觸及,林煦渾身一凜,僵持不動。
    倏忽,他眼瞳暗了又暗,大手鉗上她纖細腰肢,滾燙上抵,捏起她下颌,兇狠而粗暴地吻她一番,危險發問:“知道我會做出什麽?”
    喬憶爾臉上全是潮紅,不假思索地重重點頭。
    頃刻間,四下垂落的遮光窗簾徐徐關閉,明亮一室轉為昏黃幽暗。
    林煦将人打橫抱起,壓去沙發,從縫隙中摸出了那盒草莓味。
    整個過程,喬憶爾都很混沌被動,感覺和小片裏面演的大不一樣,全身上下遍布旖旎,雙腿高高懸空,一瞬間的痛感密密匝匝,刺入靈魂盡頭。
    她嗚咽着雙手亂抓,好幾下劃傷他的脖頸、肩背。
    許是一個小時後,亦或是更久,喬憶爾癱軟脫力,恍若再也不能自主操控的身子又被林煦抱了起來。
    他們回到卧室,半晌後才躺進裏間浴缸,徹底放松。
    洗盡一身滾熱暧昧,喬憶爾疲乏得睜不開眼,任由林煦上藥,套好內褲、睡衣,抱回床上,軟軟地靠上他肩膀。
    林煦眼看着天色不早,臨近晚餐時間,揉揉她肚子:“餓不餓?”
    “餓。”喬憶爾閉着眼睛回,音調好似發生了變化,不比平常甘甜清潤,有細微啞意,“但不想吃。”
    林煦便知道她這是犯懶病了。
    他笑着吻了吻她,放她躺回床上,去廚房做了一碗快手的,多肉多菜的炒飯。
    再回來時,林煦端着色香味俱佳的炒飯,一勺一勺地喂她。
    “這麽多肉啊。”喬憶爾瞟眼一瞧,碗中均勻散落的牛肉粒不比米飯少多少。
    林煦舀起幾塊肉,遞去她嘴邊:“這不是累到我們寶寶了,得給你好好補補。”
    他先前那套西服七零八落,同樣換上了舒适自在的家居服,圓形領口較為寬大,裸露修長頸部線條和凹凸性感的喉結。
    喬憶爾不經意地瞄去,便是幾道橫七豎八的抓痕。
    其中最深最駭人刺目的的那一道橫在左側鎖骨,喬憶爾好像都能記起來,那是在她最痛,最難耐的時候,揚手撓上去的。
    也是現在想來,最令她羞恥的一幕。
    喬憶爾害臊地剜他幾眼,着急忙慌收回視線,專注于香噴噴的炒飯。
    吃下去一大半,喬憶爾勉強恢複一些精力,忽而瞟他幾下,想起一件事兒:“那個,你前些天其實是被我連累了,我不是想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聽罷,林煦不算意外。
    他還不夠了解她嗎?
    她之所以那樣在意他提前獲知了她在千藝設計,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讓明姿提點她,是她過分在意自己在千藝設計的表現。
    她一心想要證明自己,只憑自己的真本事,哪裏受得了暗箱操作。
    “在那件事上,我的确有很大的問題,是我惹我們喬喬生氣了。”林煦将所剩無幾的炒飯放去一邊,用紙巾擦去她嘴角的油漬,誠懇地認錯,“但今後要是還有可以幫到你,讓你少走彎路,少些煩惱的法子,我照舊會做。”
    前半段,喬憶爾聽得還算舒心,可後半段讓她無語一瞬:“你還敢!”
    “我不會再瞞着你,都會提前告訴你,好不好?”林煦快速接話,生怕她又被氣到。
    喬憶爾迎上他滿溢愛意的眸光,方才擦出火星的惱意即刻消散。
    林煦早就明确講過,他全部的人脈和資源都是她的。
    她涉足社會這一年多,看過幾樁世态炎涼,深知身處人情社會,關系人脈的重要性。
    既然他願意給,并且保證以後都會提前知會她,她為什麽不接受?
    情侶之間的相互扶持不該很正常嗎?他現在為她牽橋搭線,她有朝一日也要為他。
    她堅信不久之後的自己一定可以。
    喬憶爾端起擱放在一旁的水杯,淺淺喝上兩口,沒再提這事,轉而吐槽今日份的重中之重:“那些娛記是找不到新聞了嗎,居然報道我們!”
    林煦目色不自覺寒了兩分:“他們的确是找不到事情幹,但也不全是他們的原因。”
    喬憶爾清淩淩的黑瞳睜至渾圓,飛速反應過來:“有人整我們?”
    林煦糾正:“整我。”
    喬憶爾心思活絡,聯想到上次回老宅,爺爺和他在飯桌上的對話:“那個姓付的?”
    “我之前得罪過他,他正好借這個機會。”
    林煦輕描淡寫,絲毫不透露他去年招惹付總不快,全是因為非要脫離合作項目,連夜從滬市趕回來見她。
    喬憶爾放下水杯,着急地問:“會影響我們林氏拿下城南那塊地嗎?”
    根據她掌握的零星信息推測,付總這回出手絕對不會只為了給他倆添堵,競标集團考察期間,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左右全局。
    付總此舉,純粹為了攻擊林氏這個最為強大的競争對手。
    大敵當前,林煦作為集團現任一把手,反倒是雲淡風輕。
    他眉梢淡揚,唇角牽出輕佻弧度,渾不在意:“對你男朋友這麽沒信心?”
    “沒有。”喬憶爾接連搖晃腦袋,“可是……”
    “你操哪門子的心?”林煦見她眉宇間還是萦繞擔憂,湊近些許,不正經地問,“知道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麽嗎?”
    喬憶爾卷翹眼睫撲閃茫然:“什麽?”
    林煦瞅向她的瞳仁愈加玩味暧昧,意有所指地瞟向下面:“把身子養好。”
    喬憶爾呆讷地靜坐兩秒,遲緩地明白過來他是想讓她養哪裏。
    她上過藥,現在确實有比較明顯的不适感。
    與此同時,喬憶爾想入非非,不可抑制地設想她若是養好了話,他會怎樣做。
    刷地,喬憶爾臉上才消下去沒多久的紅暈又浮出水面。
    她羞憤地咬牙,抓起一旁的枕頭,直是朝他身上扔:“你滾!”
    林煦聽話地滾了,端起碗筷出去洗。
    不過很快,他又滾了回來,不要臉地往她床鋪擠,從後面環抱住她,深深埋入她甜香的頸窩。
    翌日晨間,柔光透灑,喬憶爾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手機,想看網上的風向。
    奈何她的手還沒碰到床頭櫃,就被人抓了回去。
    林煦眼眸沉重迷離,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的手壓過頭頂,傾身上前,細細摩挲她柔嫩雙唇:“還痛不痛?”
    喬憶爾身子本能一僵,張口就來:“痛!好痛!”
    “我看看。”林煦對她的說辭欠缺信任,非得親眼所見。
    輕薄涼被被掀至一邊,規矩穿了一宿的衣褲接連掉上了地毯。
    顧忌到她确實不曾恢複,林煦沒有做得太過,但該有的前奏一樣不少。
    事閉,喬憶爾感覺和昨天沒多大區別,大腿摩紅一片,由不得簌簌戰栗。
    這下喬憶爾說什麽也不想理睬林煦了,瞧向他的眼神滿是怨憤。
    林煦找來手機摟過她,在她開口讓他滾開之前,調出一個界面:“不想看看網上現在怎麽樣了?”
    喬憶爾成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一把搶過手機自己看。
    她熟知林煦的性子,篤定他咽不下這口氣,堅決不會放任付總那種小人随意找人發文诋毀,卻沒有料到,他行動如此迅捷且不留餘地,不過短暫一夜,網上的風向經歷了一場徹徹底底,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粉絲基數更大,影響力更廣的營銷號前赴後繼地下場,紛紛轉發喬憶爾昨天發的兩條微博。
    并且有人敘述了她和林煦自幼時相識到今時今刻的大致經過,現在莫說罵他們倆的,不少網友大喊好甜,磕到了!
    而就在半個小時前,一則關于付總的負面新聞橫掃各大社交平臺,詳盡披露了他秘書和昨日給喬憶爾和林煦潑髒水的小編的私下交易細則。
    依據他們的聊天內容來看,付總在明知喬憶爾和林煦絕非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的前提下,照舊昧着良心,讓小編含糊措辭,故意把大衆輿論往林煦背德□□,人品惡心的方向引,可見其心歹毒。
    吃瓜群衆們光速抵達,不要錢的吐沫星子掉頭換向,不謀而合地對準了付總。
    也對準了他背後的集團。
    據說,他們集團的股市都會震蕩。
    喬憶爾不認識付總,對他自食惡果的結局覺得痛快,但沒想到這件事上,帶給她更深的感觸會來自身邊人,會在千藝設計。
    嶄新一個工作日,喬憶爾一到部門便感覺大家都有反常。
    他們三五個人聚在一塊兒,不時瞄向一個地方,竊竊私語。
    喬憶爾心生狐疑,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見到的居然是陸海靜。
    她又似恢複成了起初相識的模樣,愁眉苦臉,身形孱弱。
    最關鍵的是,她正在打包工位。
    喬憶爾正覺得奇怪,想去找謝靈問問,手機進來林煦的消息:【在我們兄妹一事上大做文章,是陸海靜向姓付的建議的。】
    短短一句,喬憶爾反複讀了好幾遍,她無論如何預料不到,陸海靜竟然有那個本事,私底下會見了付總。
    錯愕須臾後,喬憶爾又覺得這的确有不小的可能性,陸海靜可是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他們的兄妹關系。
    她又厭惡極了她,自然會抓住一切可以給她添堵的機會。
    如今事情敗露,她被千藝設計開除,也是她咎由自取。
    但喬憶爾親眼見到她抱起不大的紙箱,默不作聲地途徑身前而去時,免不得生出一陣惆悵。
    到底是和她一批進入千藝設計,曾經有說有笑過的人。
    正在怔愣,明姿尖細的高跟鞋聲響由遠及近,叩擊耳膜:“發什麽呆?沒事可做了?”
    “有,這就去做。”喬憶爾近期手上可是有大項目在跟,立馬收拾好心緒,奔回了工位。
    弄丢華興那種級別的大項目以後,雖說喬憶爾快速打起精神,但完全釋懷是不可能的。
    為此,她細致鑽研明姿給的資料,從中千挑萬選一家規模和華興相比,過之而無不及的公司,前前後後忙活三四個月,終于在滿城金燦的秋時簽了合同。
    懷抱合同,從合作公司出來,喬憶爾急不可待地分享給了家人和明姿。
    明姿約莫一直在等她的消息,難得地秒回:【不錯,明年升職加薪有希望了。】
    喬憶爾驚喜地綻放笑容,趕忙又發了條消息給林煦,說晚上要請他吃飯。
    兩人在江錦酒店吃過可口的甜皮鴨,趁秋高氣爽,出來沿着路牙散步消食。
    喬憶爾一整天都沉浸在獨立拿下一筆大單的亢奮中,挽住林煦的胳膊暢想:“我今後要使勁兒加油,争取早日站去你身邊。”
    林煦淺淺莞爾:“傻子。”
    喬憶爾擡眸瞪他:“你罵我!”
    “我就在你身邊。”林煦稍微側過身,寵溺地揉一把她腦袋,“不管你走到哪裏,站在怎樣的高度,我一直都在。”
    秋季晚風微有涼爽,喬憶爾卻心頭一暖,明明雙瞳彎出甜膩弧線。
    她知道付總一事後,城南那塊地成功被林氏收入囊中,高薪聘請的職業經理人已然到位,林煦這個月都在走對接流程。
    “你後面有什麽打算啊?”喬憶爾憋不住問。
    林煦早就考慮妥當,他對賽車的熱情依舊不減當年,可為了不讓小姑娘提心吊膽,這輩子都不會以車手的身份坐上駕駛座。
    他大學時投資的賽車俱樂部,這些年的成績還不錯,但之前他忙于林氏,只出錢不出力,全權交給了別人來管,而今他總算是有時間和精力,必然要親力親為。
    “今後啊,當然是……”然而此刻面對喬憶爾,林煦卻賣起關子,有意地上揚音調,插科打诨,“養老婆。”
    喬憶爾烏亮的瞳仁滿是期許,如何知曉他回的會是這個。
    她雙頰不禁發熱,赧然地回:“誰是你老婆,我還不是呢!”
    弦月高懸枝上,洇散一地溶溶,林煦眼底粲然生姿,似有一泓銀河。
    他缱绻地與她對視,倏忽展臂攬過她肩膀,大步向前,淺笑歡暢篤信:“早晚會是。”
    喬憶爾耳根灼熱,卻半點沒有反駁的意思,她情不自禁跟上他的腳步,仰高腦袋望向他。
    望向風聲鶴唳的十六歲,闖入她心上的肆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