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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誰說的
    徐懷硯都脫離三班集體一年多了,除了跟熱心班幹部鄭為說話多些,其他人幾乎都沒什麽交流,甚至他們在路上遠遠看見他都會繞道走。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麽的,班裏一群女生忽然就對他熱絡起來,上課下課偶然會跟他搭話,看見他不但沒有假裝不認識,還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這個現象來得很突然,雖然徐懷硯覺得不大習慣,但是也絕對說不上讨厭,索性也就随他們去了。
    還沒想好這句話該怎麽怼回去,就聽見幹練的高跟鞋聲嗒嗒嗒傳來,班裏鬧哄哄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
    衆人紛紛回頭,就看見他們那位一個學期也見不到幾次的輔導員一臉冷漠地出現在門口,兩手揣在寬大的黑色外套兜裏,一個眼神掃過來,吓得一群人大氣都不敢喘。
    什麽情況?
    一大早就這麽大火氣。
    任課老師走在她後面,應該是在路上就碰見商量好了,進來後沒有立刻去講臺,而是在後排沒人的地方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大大方方将舞臺讓給輔導員。
    啪。
    黑板刷拍在講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徹整個教室。
    徐懷硯剛剛閉上眼睛就被吓得一個機靈,慌忙睜開眼睛,就見輔導員黑沉着一張臉站在前面,活像是這底下坐着的個個都欠他五百萬一樣。
    “你們自己說說秋韻還有幾天的時間?不出節目也就算了,連兩個主持人也選不出來?”
    噢,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徐懷硯重新趴回桌上,下颌放在桌面,聽後面的同學小聲抱怨:“這種事情幹嘛這麽大張旗鼓特意跑來教室說,把負責的人叫去辦公室問不就好了,給誰擺臉色啊。”
    “就是,早知道她不喜歡我們班也不用這麽不給臉面吧,搞臭的還不是她自己的名聲。”
    “後面那幾個!”輔導員伸手指過來:“是有什麽意見要發表是吧,來來來站起來,講臺讓給你,上來慢慢說怎麽樣?!”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下頭不敢吱聲了。
    輔導員瞪着眼睛又狠狠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粉筆灰四濺,刺耳的聲音聽得徐懷硯忍不住皺起眉頭,煩躁地啧了一聲。
    謝疏側頭看了他一眼,從包裏摸出一個圓滾滾的巧克力塞進他手裏,無聲安撫着他躁動的情緒。
    “你們自己說說,你們班能什麽?做事不積極幹啥啥不行,秋韻一整個班連一個節目也拿不出來,看看別人一班二班四班,動作麻溜的就把什麽都準備齊當了,臺本什麽的哪樣沒弄好,你們呢!到昨天為止還沒有把名單交到我手上,搞什麽!”
    她嗓門大得出奇,提起聲音說話像極了罵街的潑婦。
    鄭為臉都白了,戰戰巍巍站起來:“老師,可是原定上交名單的截止日期是這個周末啊......”
    “你們還有理了是吧!原定時間是多久就非要踩着點給我交上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鄭為說不過他,只能硬着頭皮閉嘴挨掏。
    “一個班這麽多人,連兩個像樣的都選不出來,還有臉在這裏跟我提什麽截止日期,有這個時間,不如多多反省一下自己!要是今天之內還選不出來,幹脆別選了,讓一班那邊多出兩個名額頂替你們,大家都省心。”
    這話說得真不是一般的不留情面,鄭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真想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這個提議都沒意見吧?既然你們選不出來,也別在這裏耽擱着浪費大家的時間,不如把機會給更有需要的......”
    “誰說我們選不出來?”
    突兀的男生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徐懷硯兩手撐在桌上閑閑站起來,臉上帶着明晃晃的嘲弄,就這麽直直看着她。
    “我們班的事我們班自己不會解決?需要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幫我們做決定?給你臉了?”
    她說話不客氣不留情面,他就比她還要不客氣不留情面,就算自己還是學生身份,對上她也是半點沒在怕。
    徐懷硯在Q大可是大名鼎鼎,輔導員當然認識他,只是以往幾乎沒什麽交集,對他的脾氣秉性不了解,一年多來也沒見做什麽惹是生非的大事,以為傳言太過誇大,不過就是個有點背景的普通學生而已,沒想到今天就被他當衆出言頂撞,登時氣得臉色鐵青。
    “我是你們的輔導員,你這個态度像什麽話!”
    “你也知道你就是個輔導員啊。”徐懷硯抄着手笑起來:“看你這态度,我差點以為你是什麽教導主任副校長了。”
    “徐懷硯,你最好給我端正一下你的态度,要是我管不了你,那就讓校長來!我就不信一個在校大學生還能反了天了!”
    “想告狀,那你去啊,盡管去,要是我能吃一個處分算我輸,怎麽樣?”
    在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三班學生此時都默默垂下腦袋,在桌子底下偷偷給徐懷硯豎起大拇指。
    怼得好!太帥了!徐小霸王簡直在閃閃發光!
    輔導員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胸口起伏不定:“你!你簡直無法無天了!Q大怎麽能有你這樣的學生?!”
    “我也想問問,Q大怎麽會有你這種輔導員。”
    徐懷硯寸步不讓,她說一句他就堵一句,非要把她氣得人仰馬翻才開心。
    下面同學看得那叫一個過瘾,有幾個男生覺得也不能讓徐懷硯就這麽單槍匹馬跟她對着剛,一時間集體榮譽感爆棚,高聲道:“老師,這選主持人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班的事情,你再怎麽樣也沒權利擅自就替我們決定吧?”
    “徐懷硯說得沒錯,誰說我們選不出人,我們班選出的人肯定比一班的強一百倍,不需要他們代勞!”
    “都反了!!行啊!既然你們這麽能,我管不住你們,行啊,那就滿足你們,換個人來,讓年級主任親自來管你們!”
    輔導員狠狠瞪了徐懷硯一眼,一把抓起桌上的包怒氣沖沖就要往門口走。
    謝疏一直目送着她快步走到身邊過道,才淡淡開口叫住她:“老師,您就這麽去找年級主任,恐怕不太合适吧?”
    輔導員腳步一頓,居高臨下看着他:“謝疏,是吧?怎麽,你以為你摻和進來,學校就不敢收拾你們了是嗎?”
    “老師,您想多了。”
    謝疏悠悠站起來,兩個人身高差距擺在那裏,這下換成了謝疏俯視她。
    “秋韻是學校歷年來的慶祝活動,一直都是由校方來親自操辦準備。各班遴選主持人是今年才加入的新方案,學校考慮到大家各個程序都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可循,才放寬了上交名單的時間以便給我們好好準備,老師你這麽急着跟我們要名單,就是覺得學校這個決定是錯的,應該以你的時間方便為準,以不給你添麻煩為準才對,越快越好,是嗎?”
    “你在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有這個意思了?”
    “可是您剛剛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不都是這個意思?”謝疏說話仍舊是客客氣氣的,眼睛裏面卻沒有一點笑意:“如果我的理解有誤,大可以将剛剛的監控重新調出來,一并送給年級主任看看,讓他來說說,您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見你出來個什麽,徐懷硯看她用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瞪着謝疏就覺好笑。
    臭老妖婆,哪裏來的自信跑他頭上拉屎。
    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糖向來是謝疏教訓她這種人最常用的手段,沒給她太多時間思考,很快繼續不卑不亢繼續道:“老師,選主持人是我們班自己的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在截止日期之前,我們肯定會把名單送到您辦公桌上,至于今天的事情,老師您不是總想着省心嗎,那就當做沒發生過,不只是您,我們大家都省心了,你覺得呢?”
    不同于徐懷硯純粹的怼人,謝疏的話更像是在講道理,邏輯清晰條理明确,可偏偏他這樣更能讓人生氣,明嘲暗諷,句句紮心,把人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甘心又如何,還不是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輔導員定定看了謝疏半晌,攥緊了雙手硬聲硬氣道:“行,那我等着你們的名單!”
    疏忽大意理虧在先,再氣不過也只能妥協。
    嗒嗒嗒的高跟鞋聲帶着火氣漸漸走遠,坐在前門和後門的同學很有眼色地迅速關上門,教室裏只安靜了不到三分鐘就響起一陣沸騰般的歡呼。
    “徐懷硯!牛逼!”
    “啊啊啊啊幹得太漂亮了!這個老女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怼得太爽了!我現在簡直身心舒暢!”
    “謝疏好厲害,你居然成功威脅了那個老女人,你簡直是我的偶像!”
    “你倆也太厲害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簡直無敵了,堵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吧,我早說了,校花校草就是官配,聽過什麽叫雙劍合璧嗎,這就是。”
    一群學生讨論得熱熱鬧鬧沸沸揚揚,完全忘記了教室裏面還有另一個老師的存在,等到任課老師一手托着保溫杯,一手拿着蓋子施施然走上講臺才猛地想起來還有上課這回事,慌忙後知後覺地閉上嘴巴,心虛地互相交換眼神,安靜如雞。
    任課老師輕輕将蓋子重新蓋上保溫杯,笑眯眯雙手撐在講桌上:“放心,我不是輔導員也不是年級主任,更不是校長,不會多管你們的事,你們剛剛說什麽爽什麽過瘾的我指定下課就忘,不過在這裏我還是要多問一句,你們過瘾完了嗎?是不是,可以開始上課了?”
    緊張兮兮生怕被抓到把柄的學生們在他三兩句話間很快放松下來,此起彼伏的回答聲裏帶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當然可以!”
    “老師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