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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在主線之外相擁
    林嘉遠的興趣愛好并不多, 以前去他在南江的家裏,每年的春節假期都在那裏度過,他的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早已經熟悉得像在自己的房間。
    她坐在他的位置上, 一遍遍地想着他是怎樣生活、怎樣長大。
    他的房間整齊、幹淨,書架上擺得整整齊齊的書,即使隔着時間也能聞到他坐在那裏清淡的味道。
    除此以外就沒有更多東西了, 不像其他同齡人, 游戲機、漫畫書、球鞋, 總會有點青春期的愛好, 但是他的房間除了課本試卷就只有書。
    幹淨得一目了然。
    現在他每天的工作很忙,同樣沒有更多的空餘時間去做點別的。
    因為工作之餘的時間幾乎都是陪着她玩。
    陪她看電視劇,陪她看電影, 給她做飯, 她在旁邊刷小視頻刷到的美食拿給他看,讓他想辦法給她做, 等他工作忙完,真的買了食材好好研究,他廚藝很好,每次都學得有模有樣,做得很好吃。
    其實他以前的人生應該也是如此。
    他的房間裏, 唯一顯得違和的東西, 是胡蘿蔔的鑰匙挂墜、胡蘿蔔臺燈、兔子圖案的筆記本。
    除了日複一日的刻苦學習,一次又一次拿下第一名, 其他所剩無幾的時間也幾乎是在想她, 靠着她的那點笑容舒緩那些壓抑的時間。
    “那你想我的時候一般是在想什麽?”她很好奇地問。
    他在工作, 在家裏也要處理一些臨時的事情,抽神回她:“什麽都想。”
    “什麽都想是想什麽?”
    他在思考事情, 所以能分的神不算多,回得也簡短:“跟你有關的事都想一遍。”
    “那我找你哭鼻子你豈不是也會想一遍?”
    “嗯。”
    她皺着鼻尖,“不能想點別的嗎?”
    他暫時停下手裏的事,轉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哄道:“彌彌等會兒再跟我說話好不好?現在有點工作,等會兒再陪你。”
    她順勢拿下他的手,用臉蹭了蹭。
    這才哦的一聲。
    平時他在家加班忙工作,她在旁邊看電視劇看小說,雖然安分,但也總忍不住往他身上黏。
    他就在旁邊,這哪裏忍得住不動手動腳。
    一些不太過分的舉動,或者他能分出點神來理她的時候,其實他也随便她怎麽樣,還能安撫地親親她。
    但他此時顯然是很需要集中精力,所以跟她講道理,讓她自己先乖一點,看她神色老實一點了才繼續工作。
    同事漸漸都知道她跟林嘉遠結了婚,有時候開完會或者他有工作找他,回來會不由感嘆:“老板真的好冷啊,每次說話我都膽戰心驚,生怕哪裏出了錯,去之前都要檢查個十幾遍。彌彌你這麽活蹦亂跳的性格,怎麽受得了的啊。”
    她打着哈哈糊弄過去了,不然該怎麽說,這個人在自己面前都是被欺負的,溫柔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想讓她老實點都是用哄的。
    不過她現在沒有在看電視劇,她在整理東西。
    書本和試卷長年累月的存放容易褶皺發黴,她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拿出來透透氣,然後重新往箱子裏整理一遍。
    她安分下來後,很快就只沉浸在自己的整理中,沒注意林嘉遠已經忙完合上了電腦。
    他喝着水,溫吞的水緩緩滑過喉嚨,他就這麽看着她盤腿坐在旁邊,地上鋪着毯子,那些書本和試卷擺了滿地,她抱着面前的大箱子,像個小心翼翼收拾着心愛玩具的小朋友,一點又一點地往箱子裏放。
    她專注認真又開心,所以他就這麽靜靜看着。
    直到她發現了,擡頭朝他看過來,看到他眼底柔和的笑,一下子也跟着開心地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像以前等他放學:“你忙完啦。”
    他過來在她旁邊一起坐下,拿起那些試卷和書本,陪着她往箱子裏面放。
    看着上面那些他畫下的小兔子,每一張都一臉開心的笑臉,旁邊的小兔子還在指揮他:“這個要放這裏,這邊是月考的試卷。”
    他笑着,“好。”
    她一邊整理着放進來一邊說:“你看到我成績進步的時候是不是特別開心?”
    “嗯。”
    她找到幾張試卷,往他面前挪,“這幾次沒有考好,你把卷子發給我的時候臉色好難看。”
    他低眼看着上面的分數,看向她,“很難看嗎?”
    “我都怕你失望了就不管我了。”她癟着嘴。
    林嘉遠摸摸她的腦袋,“我不會對你失望,也不會不管你,只是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那段時間你好幾次都考得不如意,給你寫的複習方法也不見起色,我好幾個晚上都在想應該怎麽辦。”
    說到晚上,她眼珠子一轉。
    往他身上靠了靠。
    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壞心眼,他低笑着問:“怎麽了?”
    “你想我的時候都想些什麽啊?”
    又回到了他剛才忙的時候說的話題。
    他垂眸看着她笑,“什麽都想。”
    “什麽都想是想什麽,只想我怎麽哭鼻子嗎?”
    她的手都已經開始不安分了,往他衣服裏面鑽。
    他幹脆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摟着她,仰頭看着她使壞着的眼睛,親着她的嘴唇,在沉悶的呼吸中抵在她的肩膀上說:“我的整個青春期都是你,你說我會想什麽。”
    她嘴角一咧,在他唇上吧唧一口,“我要洗澡。”
    他撫着她的腰笑道:“不收拾了?”
    “晚點也能收拾,反正在家裏又丢不了。”
    “我在家裏也丢不了。”
    “那不一樣。”她找死地說:“我看人家說男人的花期很短的,十五到二十五才是巅峰期,過了三十就……”
    好,說不下去了。
    林嘉遠微笑着親她的臉頰,沉熱的呼吸在皮膚上,“就怎麽?”
    她決定閉嘴。
    不過只慫了一秒,又摟住他的脖子緊緊抱着他。
    感覺到她投射的依賴,林嘉遠拍着她的背,溫聲道:“除了沒成年的時候,我都是你的。”
    她悶悶地說道:“可你畢業就出國了。”
    她抱得很緊,有多喜歡他就抱得有多緊,“我很想你。”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子,“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其實最難的也就是他住院療養的時候,那時候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休息,再加上時差,聯系總是斷斷續續。
    等他病好轉,幾乎每天都會跟她連着語音,她在睡覺,他在上課,即使什麽都不說也這麽連接着。
    她最難過的那幾年,每天都是靠着和他連接的語音,靠着大洋彼岸的那點光亮堅持着活下去。
    再後來她工作漸漸上手順利了許多,她會在節假日去找他。
    國外的飯菜不好吃,每天都吃他做的飯,擠在他租住的公寓裏,晚上拿他的衣服當睡衣。
    異國他鄉的夜空,矮窄的飯桌,居然有着濃厚的家的感覺。
    吃完飯他在廚房洗碗,她在後面抱着他的腰,臉貼着他的後背黏着他,像小狗不斷聞着主人的氣味,喜歡他的氣味,記住他的氣味,沾上他的氣味。
    等他忙完就吃他。
    泛紅的眼尾,青筋的脖子,勻致清健的腰腹,寬大有力的手掌扣着她的腰,但他仰頭吻她的時候有種被淩虐的美,堕落的天使向她奉上最後一根潔淨的羽毛。
    從小到大,從認識到占據他的全部,幾乎都是她直白地主導,他被動接受,但是她給的一切,他都會接受。
    所以他在國外的那一段時間,他雖然說過忘了他也可以,不用一直等他,但她仍像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那樣霸道地占據他的所有,睡他的床,穿他的衣服,讓他給自己端茶倒水做飯,把他的家翻得底朝天,蠻橫地威脅他不許找別人。
    但他的回答,跟第一次去他家那天的回答一樣,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
    可是好擔心他被人搶走。
    每一天都很擔心。
    從前只是隔着幾層教學樓都生怕他會喜歡上別人,為此一路刻苦,把自己最不喜歡的學習考到拔尖,只為了和他一直都在一起,每天都看到他。
    異國他鄉太遠了,一條條經緯線像橫亘的山海,站在晝夜不同的彼岸,那點靠着電話和偶爾的節假日才能見面的聯系,很像看過的小說和電視劇裏經年不見的離別。
    那時候她本來就病着很悲觀,所以每天的電話要聽他把喜歡說一萬遍。
    即使是現在,夢到從前仍然會以為在過去。
    醒來在他的懷裏,他捧着她的臉問她做噩夢了嗎,話音才落下就被她撲上來親了又親。
    這時候他也不計較潔癖了,柔軟的舌尖慢慢安撫着,然後捧着她的臉躺在她的身下,望着她說:“彌彌,我在這兒。”
    她抱得很緊,“說你喜歡我。”
    林嘉遠親親她,“喜歡你。”
    “說愛我。”
    再親一下,“愛你。”
    “一輩子只能喜歡我一個!”
    他笑了起來,柔和的眼睛有彎彎的溫度,“這輩子都是彌彌的,只會喜歡彌彌一個。”
    他的眼睛在深夜裏映着朦胧的燈光,冷清的瞳孔呈現暖色,清晰地盈滿她的樣子。
    像是某一個他曾經還在異國他鄉的夜晚,她在節假日去見他,可他那時候着了涼,發燒躺着不能陪她做什麽。
    輪到她燒水做飯,小口喂着他吃東西。
    他柔軟地躺在那裏,眼睛始終望着她,一刻都沒有離。
    其實他的眼睛,永遠都只會因為她而變得柔和。
    他總說她每次一見到他都會眼睛亮起來,馬上放下手裏的事,糖也不吃了,小游戲也不愛玩了,全世界都不比他重要,只要看到他就會立即開開心心跑向他。
    可是他何嘗又不是,只要一看到她,那張孤寂冷清的面孔,會在一個瞬間彎起柔和,安靜地看着她跑向自己,接受她的所有不講道理。
    所以即使距離和歲月橫亘其中,她也始終能握住他的手。
    在扶着他吃完藥躺下後,她又去廚房給他煮點潤喉的梨湯,他讀研的公寓是和其他人一起合租,不過大家都忙着各自的生活,很少互相打擾。
    廚房是公用,他的室友恰好也過來。
    見到她,有些怔。
    她正要禮貌地說一下自己是誰,對方卻先一步笑了起來,說着她能聽懂的英文:“我知道你,那個向日葵女孩。”
    她只怔了一下就反應過來,而後笑着點頭。
    十六歲的那年生日,南江的冬夜久違下了一場雪。
    她和林嘉遠站在已經閉門的海洋館外,看着裏面隔着玻璃才能相碰的魚群,眷戀着無法聽到的呼吸。
    他們在那一天借着電影院的黑暗才能短暫相握的手,寫在願望單上的願望都是關于對方,借着魚群才能表達彼此的愛意。
    他拿走了她紮馬尾的發圈,那朵向日葵從此戴在他的手腕上,度過每一個痛苦又難捱的夜晚。
    她煮完梨湯回房間,林嘉遠乖乖躺在那裏,聽到聲音就看向她。
    溫柔的眼睛,依賴的面孔,從年少無知到歲月老去,是時間和傷痛都無法分離的愛意。
    所以即使是那段難捱的命運裏,她也始終相信過這一生都會和他在一起。
    他的室友說,林嘉遠有一個很愛的人。
    她知道,她永遠都會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