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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周沅的腹部被匕首捅了一刀, 匕首短淺沒傷到要害,而且對于在戰場厮殺過的周沅來說,那點傷根本不至于讓他暈倒。但要命的是, 那刀刃上淬了毒, 血止住了, 卻解不了毒。
    蘇悠看着太醫手忙腳亂地幫着處理傷口,塌上的人面色發唇色發紫,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太醫分出一點心神道:“這并非大朔境內的毒藥,妙惠師父雲游四海見多識廣, 不妨請她來試一試。”
    眼下周沅倒在床上, 東宮上下自發得将蘇悠當成了決定人, 遂目光都看向她。
    蘇悠對太醫這話有些莫名,發急道:“我倒是想,可這妙惠師父去哪裏尋?”
    “妙惠師父如今就在宮裏, 屬下這就去請她過來。”予良得了首肯,來不及解釋, 便一陣風似得跑出殿。
    約莫兩刻鐘後, 妙惠師父便來了,她一身太監衣服的打扮,見了蘇悠只點了頭,便入殿去探周沅的中毒情況。
    蘇悠也餘不出心神去t驚訝, 只覺得看見救星一般, 祈禱着妙惠師父能解了毒。
    一番查看下,确如太醫所說,毒是來自外番, 名為蠍尾毒,雖不致命但被此毒侵蝕後, 全身會逐漸硬化致死,若不能解救,怕是整個人都要廢了。
    蘇悠聽完整個人險些站不住。
    妙惠師父安慰道:“小施主別慌,貧尼可調制藥拔些毒素出來,延緩他蔓延,此毒藥亦不難解,只須尋那引子來,便能解毒。”
    “好......辛苦妙惠師父。”
    蘇悠只能穩住心神,讓自己冷靜下來。妙惠師父要出宮去尋解藥,因為引子難尋恐怕要耽誤個六七天,為保安全蘇悠安排顧了侍衛陪同而去。
    皇宮裏也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太醫忙着穩定周沅的毒素,予良在外殿與她解釋昨夜之事的來龍去脈。
    那夜養心殿,五皇子宣告嘉惠帝駕崩,當着多位重臣的面定周沅的罪,要廢除他的太子之位。不是兵刃相對的血腥厮殺,但五皇子提前埋伏下的丹藥引子,在此刻成為了最關鍵的導火索。
    有當年先太子被燒死一事的先例,而當下周沅又無法與獻丹藥一事撇清幹系,便有絕佳的廢除理由。加上禁衛被五皇子買通合污,只要趁着嘉惠帝氣絕迅速行動,掌握主動權,奪權之事就勢在必得。
    就如同當初周沅拿得就是手握大軍的舅舅做靠山,一道邊關急書,便敢廢除先太子,斬殺首輔,奪了東宮權位。而他若一舉奪得了皇位,将大勢定下,其他人又能如何?
    周沅時趕到時,五皇子當即下令要禁衛斬殺了周沅,哪知已經咽了氣的嘉惠帝并未死,虛弱得從床上爬起來,沉聲痛罵五皇子是弑君逆子。
    這轉變來得太快,巨大的震驚和錯愕讓五皇子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跪在地上的大臣與嫔妃們也同樣不知所措。
    五皇子腦中一片空白。
    怔然片刻,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便湧了上來,他拔出袖中的匕首,迅速刺向嘉惠帝。
    似是瘋魔了一般,心裏想得竟然是只要嘉惠帝死了,他便還有希望,只要皇位最後是他的,那所有障礙都不是問題。
    嘉惠帝顫顫巍巍,看着那柄尖銳無情的刀子要刺向自己時,他感到頭痛欲裂,遲緩到無法回避。
    五皇子距離他十分的近,旁邊的禁衛與假扮成太監的東宮侍衛也有些來不及阻擋,千鈞一發之際,周沅護在了身前,那柄刀子便也刺在了他的腹部。
    .....
    聽完這些,蘇悠才明白過來,原來周沅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才會讓妙惠師父暗藏在宮裏給嘉惠帝治病,他那所謂并發的嘔血症正是因為妙惠師父在暗地裏給他解丹毒,驅除污穢。
    只不過藥物到底也是傷身,所以嘉惠帝才會瞧着極度虧虛,也才會讓五皇子生了弑君奪位,栽贓陷害的念頭。
    嘉惠帝的身子并未好全,但強撐着在處理謀反後事。因為五皇子弑父奪權對他沖擊擊太大,以至于他想起自己當初有多袒護五皇子,如今便有多悔恨。
    也用不着周沅動手,他親自下令将那些與五皇子合謀的人斬首,甚至左右親信也通通拔根除盡了。
    至于五皇子,他暫時囚禁,準備留給周沅處理。
    除去悔恨, 嘉惠帝亦對周沅多有愧疚。他也是事後才記起周沅曾勸過他,莫要将五皇子召回宮中,原是早就發現了他有謀逆之心,是自己固執不曾相信他。
    對周沅願意擋刀的行為,他也是瞧在眼裏,但多年的隔閡,使他并沒有勇氣做那個低下頭的父親,只在周沅昏迷的頭兩天,去東宮望了一回。
    彼時蘇悠衣不解帶得陪在這寝殿熬了好幾天,即便面色疲憊,見嘉惠帝來此,也沒失了禮數。
    而相較以往,嘉惠帝對蘇悠似乎也瞧順眼了一些,語氣溫和:“無須行禮,太子的情況如何?”
    “回聖上,殿下如今還昏迷着,太醫稱還需要幾日才會醒來。妙惠師父去尋解藥了,恐怕也還要些日子。”
    嘉惠帝沉吟片刻,不知說什麽好,只道:“朕定會讓人治好他。”
    蘇悠視線輕緩平淡,并沒應聲。
    嘉惠帝掃了一眼蘇悠熬着青白疲憊的面容,又道:“太子先前幾次向朕求賜婚,朕沒有答應,待太子痊愈,朕挑個好日子讓你們成婚。”
    比起朝中後宮中争奪不休的鬥争,賜這一場婚實在算不得什麽。
    嘉惠帝不作停留,可剛踏及門檻,身後的人忽然道:“聖上唯恐丢失的東西,從來不會在殿下這。”
    嘉惠帝這樣的君王除了自己和手裏的權力之外,不會去關心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倘若周沅真的會反,那皇位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唾手可得,可他只是一點點奪回自己應得,并未僭越。
    蘇悠道:“當年月華宮失火一事,聖上想必已經心知肚明了,所以能不能請聖上看在殿下受傷的份上,還殿下一個清白。”
    周沅從幼年開始就備受針對,忍辱負重長到成年,卻仍逃不過父兄的打壓。先太子被火燒死一事,至今都還在謠傳是周沅所為,便是有這樣一個前因在,五皇子才會有弑君奪權栽贓周沅的念頭。
    若非嘉惠帝當初的不信任,也不會有今日發生的這些事。
    嘉惠帝愣在那,面色茫然,站在殿門外沉默了很久。
    東風漸起,廊檐下的鐵馬啷當回響,春雨簌簌落下,萬物生長的季節裏,在他的眼底裏驀然只剩一片荒涼。
    先太子的死,是他一直放不下,才有了今日的果。
    嘉惠帝終是低下了頭,承認道:“是朕之過。”
    ......
    妙惠師父走後,周沅躺了七日,每日服下的藥雖延緩了毒素擴散,但受罪得是每日都嘔吐不止,還要經歷一陣蔓延全身的劇痛。
    唯一慶幸的是人已經醒了。
    夜裏,燭臺低燃在側,蘇悠坐着在床邊,替周沅的傷口換藥重新包紮。
    周沅低眉瞧着她:“孤那半個月都未曾見你,教你擔心,也未告知你真相,你可怨孤?”
    “為何要怨?”蘇悠沒擡頭,知道他說得是半個月前被傳謠言受牽連的那些事,“丹藥一事,殿下不作處理自然另有安排。”
    那縫合的傷口漸漸消了腫,蘇悠瞧着還是有些猙獰,不覺蹙眉。
    那一刀就非要他去擋嗎?
    那麽多禁衛,難道就沒有一個眼疾手快的人?
    蘇悠終是有些惱他不惜自己,過于沖動。可擡眸時,又面色如常,她伸手托着他的肩背,要扶着他躺下。
    周沅道:“孤沒那麽嬌弱,這點傷,孤從前照樣上陣殺敵。”
    他本意是寬慰寬慰蘇悠,不曾想,卻瞧她怔在那,眉間又輕蹙着,他方才改了口:“一開始也是疼的,但想着你在身邊,便也沒那麽疼了。”
    他去握着她的手,蘇悠不應他,見他不願意睡下,便問:“可要我去拿寫書籍來?”
    “孤……沒說要看書。”
    “好。”
    “……”
    周沅昨日就醒了,但醒來後蘇悠除了讓他休息,不願多與他說話,眼下這般,他有些慌了。
    自己要躺下去,卻扯着了傷口,痛得“嘶”了口氣,蘇悠不忍,忙伸手去扶他,周沅趁機抓她發涼的手,将人近到身前,因為還毒藥纏着,聲色也低啞:“孤皮糙肉厚,不怕這點傷,別擔心……”
    “殿下……”知道他在裝疼騙自己,蘇悠幾度哽咽,眼淚撲簌簌跌落下來,打碎在他的外衫上。
    除了惱他,更多的是心疼。
    周沅瞧着她這般委屈可憐的掉眼淚,将手又握得緊了些:“你這手這麽涼......怎得還要出去?”
    蘇悠移開臉,抹了抹眼淚,止了自己的狼狽樣:“殿下又何須管我......”
    “怎麽不管……”周沅将她的兩只手都覆在胸膛,方才包紮好傷口,他衣衫沒怎麽穿整齊,絲毫不顧及地又将她的手往裏貼去,要用身子來暖她。
    他見不得她哭,教他有些手足無措。從前替她擋箭受傷,她便也是伏在這床前哭花了臉,怎麽哄都哄不好。後來他嘴裏哼着疼,她才顧不得難過 ,急切地問他哪疼,要不要再教太醫來看看,緊張得忘了哭。
    他道她如今雖瞧着冷心冷情的,可內心到底還是柔軟又細膩的,便又故技重施,來哄她心疼。
    哪知,裝得有些過了。
    她忍着不哭,眼眶卻紅紅地 ,教他瞧着心都碎了。
    老老實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那日t是孤讓你久等了,還帶着傷回來教你擔心了。如今你想問什麽孤都應了你,成嗎?”
    周沅的身上很燙,蘇悠的手敷在那,恰好停在了凹凸的疤痕上,她蜷縮着手,挪開了幾寸。
    一截長了新肉的疤痕在心口的位置,光是瞧着疤痕便知當時的傷口有多深。
    蘇悠指腹撫着:“這傷口.......是不是很疼?”
    周沅揉着她的手背,一副不太正經地模樣:“你再問一遍。”
    “疼嗎?”
    “這箭插中倒沒感覺,孤那會兒顧不上疼,想着能活着出戰場就行,可後來軍醫告訴孤,若再晚一步來性命不保,孤才開始真的覺得疼。”
    周沅望着蘇悠:“想着你,便覺得疼。”
    蘇悠垂眸,心頭酸澀不已。
    他又道:“可若沒有你,孤興許真得就捱不住了。”
    那箭矢百米外急穿而來,透着盔甲射在了心口,軍醫險些拔箭時根本不敢下手,因為只稍偏一點點的位置,他便活不成。
    眼瞧着失血過多,要休克而死,他念着遠在京城蘇悠,下死令要軍醫拔箭,求活一命。
    倘若不是懷着要見蘇悠的念頭,他恐怕也扛不住那麽久。
    周沅大掌撫在她的臉側,一只手又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早已勾了絲的荷包。
    粉色金邊的荷包上繡着“沅”字,因為她當時的女紅實在差,那字體繡得歪歪扭扭的不怎麽好看,連旁邊的鴛鴦也繡得像兩只在打架的小雞。
    看着突如其來的滑稽荷包,蘇悠一時沒忍住,笑了出聲:“這般難看......你還留着……”
    蘇悠接過那荷包,她記得裏面當時放着得是香丸,現下裏面也還裝着東西。
    她扯開瞧了一眼,是一片一片被撕碎的紙張,金箔字體......
    蘇悠的笑緩緩斂起,看着手中的東西,眼淚“吧嗒吧嗒”重重地落下,暈開在手腕。
    周沅擡指抹去她的眼淚,一邊玩笑似的笑道:“也不知你哪兒來那般大的手勁,這冊封慶典使用的硬白紙教你撕得這般利落。”
    蘇悠将那荷包握在手心裏,想起四年前他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撿起來的模樣,心驟然發疼,哭得也有些越發不可收拾。
    “怎得還哭......”
    周沅沒了轍,只擡起她的下巴就吻了過去。
    驅舌而入,纏綿深吻。
    交纏喘息間,聽他道:“嫁給孤,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