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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番外九
    ◎“我早就嫁給你了呀。”◎
    曲盈摘下眼罩, 眨了眨眼,視野內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隐約能聽到房間外傳來的聲響。
    她伸手向四周探去, 身後是門, 左側是一面牆壁,右側和前方一片空,什麽也摸不到。
    這間房間面積應該不大。腳下的細高跟鞋沒有防水臺設計,穿着它站上十分鐘實在難受, 她扶着牆小心翼翼地邁步向前, 想找個位置坐下。才邁了一步,便聽到幾聲窸窣聲響。
    曲盈一驚。
    房間裏有其他人在。
    她很快又鎮定下來。
    門外都是自己人,不用擔心有什麽危險,倒是被整蠱的可能性更大。
    她停下腳步貼着牆, 兩條腿筆直,問道:“誰在哪裏?”
    “是我。”
    是霍予聞。
    曲盈輕呼一口氣,卸下一身防備, 順着聲音方向向前移動, 笑着問:“你一直在這裏嗎?怎麽現在才說話。”
    霍予聞的聲音很快靠近, “擔心突然說話會吓到你。”他探臂過來握攏住她的手臂,拇指不自覺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摩挲了下,“我在另外一個房間參加派對,進來受懲罰, 你也是?”
    “是啊。要關小黑屋十分鐘。”曲盈笑笑,“這又是淺語的手筆。”
    想來這三個房間是連通在一起的。顧淺語有意設計,兩邊再打起配合, 将霍予聞和她先後送進小黑屋不是什麽難事。
    只是, 把他們兩個關在一起有意思?
    她扶着霍予聞的手臂動了動腳, “這裏有座位嗎?”
    “腳疼?那邊有一張沙發。” 霍予聞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俯身一把抱起她向前走。
    曲盈輕呼一聲,急忙扶住他的肩膀,“鞋子不舒服。”
    很快她便被放在沙發上。沙發不大,她一個人坐綽綽有餘,兩個人坐恐怕會有些擠。
    她什麽也看不清,憑感覺判斷出霍予聞蹲在她面前。
    沒幾秒,小腿被一只手握住,有一些麻酥酥的癢。
    霍予聞頓了頓,“換衣服了?”
    曲盈動了動腿,“嗯,今天不是換裝游戲嘛,淺語給我準備了旗袍,你呢?”
    霍予聞沒答,捏着她小腿的手指微微用力,随後脫掉她的鞋子,去揉她的腳趾。
    曲盈癢得連忙縮回,“不用揉呀,我這樣坐着的時候不疼。”
    她盯着面前一片虛無的黑,問他:“你還沒說你穿的是什麽呢?是要我猜嗎?”
    霍予聞半蹲在她面前沒動,将她的腳丫扯回放在他腿上,就那樣握着,“可以猜。”
    “好呀!”
    曲盈這下來了興致。她伸出一只手向前,先觸到了他的耳朵,壞心眼地揉了兩下,又沿着他的下颌線慢慢向下。
    細瘦手指極為認真仔細地撫過指腹下每寸肌膚。
    嘴上說着是猜他穿的什麽衣服,手上幹得倒像是占他便宜的事。
    霍予聞悶笑一聲,握住即将落在他喉結上的指尖,“曲小盈,今天晚上分開睡,不要随意撩我。”
    他握得并不用力,曲盈輕輕一動便抽出指尖。一雙細手摸上他的衣領,嘴裏還在狡辯:“這就撩了啊?那霍總見識可是不太多。”
    “我見識多少,要看你讓我見識多少。”他略作停頓,“目前只見識到昨晚的程度,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他說的又低又緩,一句話裏加進去了不知道多少鈎子,語氣裏還帶着意猶未盡。
    本來以為昨晚的事就那麽悄無聲息地過去了,突然被他提起,曲盈臉色騰地脹紅,手指僵在原地不敢動。還好夜色黑沉難以視物,不然她大概要被他笑死。
    她突然羨慕起霍予聞酒後斷片的本事。也極為後悔沒答應他的提議,等清醒的時候再去許願。
    老天啊,酒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昨晚一定是蒙了豬油吧,怎麽敢做出……那樣的事。一想到後來被扯得不成樣子的輕紗,她的頭都擡不起來。
    霍予聞或許察覺到她的窘境,低笑一聲。将她的鞋穿好後把人抱起,自己坐到沙發上。
    曲盈被他抱在懷裏,腰部突然被硬物硌了一下。
    她微微動了動,又被霍予聞一把按住,“動什麽?”
    曲盈委屈:“你真是什麽,硌到我了。”
    “腰帶扣。”霍予聞抱着她挪了個位置,又拉着她的手摸過去,“猜出我穿的是什麽了嗎?”
    “民國軍閥嗎?”
    “摸出來了?”他笑着問。
    “……是猜出來了。”
    曲盈從剛剛的窘境裏擡頭。
    按照顧淺語的思路,安排給她一件旗袍,再安排給霍予聞一件相搭的民國軍閥裝可太正常了。
    這是什麽操作,軍閥和他的姨太?
    “……”她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趕跑,想象了一番霍予聞現在的模樣,真心實意地示愛,“你現在一定很帥。”
    可惜眼前一片空茫的黑,她摸得到看不到。
    坐得還是不舒服,她挪了挪身子,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好,手指順着腰帶向上游走,嘴裏扯着閑話:“你說他們在外面做什麽?會不會在猜我們在裏面做什麽?”
    黑漆漆的環境裏,她“不安分”地挪動,霍予聞早已經被拱起了火。他壓住她的手,“別猜那麽多,你老實坐好別亂動。”
    曲盈噗嗤一聲笑出聲,乖乖軟軟地靠近他懷裏。
    “霍予聞,你臉紅了嗎?”
    “沒有。”聲音聽起來硬邦邦的。
    曲盈尋到了找回主場的機會,拉着長調哦了一聲,“你現在臉皮果然厚了很多。我記得剛領證的時候,我喊一聲老公你都會臉紅。”她一只手揉上他的耳廓,“耳朵也會紅。不像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偷師學藝的,像個老手不好對付。”
    “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霍予聞突然問。
    “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呢?”曲盈反問他。
    他沒答。她只能從他一顫一顫的胸口察覺出他在笑。
    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笑什麽?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和自己吃醋是一件很蠢的事?”她又想起他吃錯曲凡的醋,開車追到她父母家樓下,一手把自己送到岳父岳母面前的事,也忍不住笑。
    “哎,你第一次見我爸媽那次,是怎麽征服他倆的?曲凡只說你厲害,幾下就把他們搞定了。”
    曲爸爸脾氣好,為人和氣也很少為難人,畢女士可是個心眼多不容易讨好的。她那時候原本以為畢女士旅游回國之後勢必會把她訓一頓,結果沒想到平安無事地度過。
    霍予聞手臂攬在她柔軟的腰上,“先主動認錯再表忠心。”
    曲盈微愣,“這麽簡單?”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他那時候滿心滿眼都是她,吃醋也不過是期待她能給他相同的回饋。她爸媽大概是看清了這一點,當時并沒有為難他。後來他想和畢女士學廚藝時,她也一口應允,教的上心。
    時間一晃,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
    曲盈靠在他懷裏沒說話。房間內就這麽安靜下來。
    “我是跟你學的。”霍予聞突然說。
    “嗯?”
    “這不難。”
    “是嗎?”
    曲盈在黑暗裏望着他,輕笑一聲,“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每天像彙報行程一樣,恨不得把從家裏到公司用時多久都要告訴我,我以為你那是在和我找話題,你那時候又笨又可愛。”
    霍予聞想到當初毛頭小子一樣的自己也笑。他攬了攬她的腰,“我是後來發現,遵從內心,做些對你想做的,自然水到渠成。”
    他低頭,唇瓣精準敷上她的,“我那時候知道你還喜歡我。兩情相悅的感情是一面鏡子,我對你想做的,你也會想。”
    “你不喜歡的,會告訴我。你不說的,就是喜歡。就像現在。”
    “想要我吻你,對嗎?”
    軟軟的舌尖輕輕撬開她的唇瓣,滑入口中,品嘗她的甜怡,邀她共舞。
    曲盈被他說的心裏一片柔軟。像踩在沙灘上,像踩在棉花上,像踩在雲朵上,像踩在漩渦裏,一點一點沉淪陷入。
    她輕輕閉上眼,眼前一片空茫的黑,唇邊一片灼燙的熱,耳邊只有他的呼吸。
    那呼吸很輕很柔,只告訴她,他在請求。
    細瘦的手臂攀緊他的肩膀,她擡頭迎向他。
    黑暗給了人大膽試探,也給了人無邊想象。
    一只蜻蜓輕落在湖心小荷上,尾尖輕點,留下一點漣漪便振翅而走。
    來的無聲,走的無息。
    留下的漣漪一圈一圈蕩開,湖面起了輕皺,湖底暗湧出熱泉。
    什麽都抵不過兩情相悅。
    他喜歡她,愛她,珍視她。
    她也是。
    曲盈窩在霍予聞懷裏輕輕喘.息,聽他野馬般的心跳。
    無論何時,他對她都有一顆滾燙心髒。
    時間悄無聲息溜走,門卻始終沒有打開。原本能聽到一些細微聲響的門外此刻和房間內一樣安靜。
    曲盈坐直了些,“時間是不是到了?”
    “嗯。”
    “那,要出去嗎?”
    霍予聞扶着她站起來,走到門邊,慢慢拉開。
    曲盈眯了下眼。
    房間外空空蕩蕩,那一群人全都不見蹤影,如果不是她和霍予聞身上的衣服,她都要懷疑剛剛經歷的是不是一場夢境。
    她看着霍予聞笑。她一身月色旗袍,他一身英挺軍閥裝,如果不是場景不對,還真像穿越回了幾十年前。
    門把手上黏着一張顧淺語留下的字帖。
    約會愉快,明天再見。媽媽要我提醒你們,別忘記今天晚上各睡各的。
    曲盈哭笑不得,将紙條收好後望向霍予聞,“現在怎麽辦?還繼續約會嗎?”
    霍予聞牽起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眼裏滿是驚豔顏色,“去海邊嗎?”
    這是兩人第二次一起看海。
    晚上的大海靜谧得像沉睡的巨獸,海水溫溫柔柔漫過細沙。
    曲盈的鞋子早已脫掉,被霍予聞拎在手中。她坐在沙灘上,腳丫向前伸。海水親吻細沙時也親吻她的腳趾,微涼,舒适。
    霍予聞低頭看看她,又看向不遠處即将布置好的婚禮場地。
    遠遠地能看到一條蜿蜒小路,路上幾道圓形拱門,盡頭是儀式臺。
    明天他将站在臺上,等她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曲盈擡起頭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片場地亮着燈光,能看到幾個人影。
    她站起身,提議:“要不要過去看看?我們彩排一下?”
    兩人沿着沙灘慢慢地走過去。到了近處看得更清楚,拱門上是按照霍予聞要求布置的藍白花朵,清純雅致。整齊排布的賓客座椅邊則綴着一串海螺貝殼,綁着的輕紗一角被海風吹起。
    仔細看,她明天要走的那條路上沙子都要比旁邊的更白更細。
    現場還有幾名工作人員在做最後調整。一名工作人員聽清他們的來意,又認出确實是明天的新人,送上祝福的後放他們入場。
    曲盈站在小路的這一頭,指揮着霍予聞站到遠遠的臺子上,“你到那邊去等我。”
    霍予聞笑一笑,揉揉她的頭,開玩笑似的說:“你快點過來。”
    “知道啦,你快去。你放心,我不矜持的,一會兒跑着過去。”
    霍予聞被哄得嘴角含笑,松開她的手慢慢走到臺子上。
    曲盈站在對面喊了一句“我過來了呀”,竟然真的就小跑着過來。
    這條路不長,全程走過來也不足一分鐘。
    他卻覺得這一刻似乎等了很久。
    海風将她的碎發吹起,微微飄揚。沙灘不比平地,跑到眼前時,曲盈有些微微的喘。
    霍予聞扶了一下她的手臂,“這麽急做什麽?”
    曲盈輕調呼吸,眼神明亮,“說了我會跑過來的。”
    霍予聞嘴角的笑再也壓不住,想到她笑着跑過來的樣子,眼睛裏盈光閃閃,“老婆,明天你要嫁給我了。”
    他們的頭頂是夜空和繁星。
    背後是大海和新月。
    耳邊是海風和海浪。
    眼裏心裏是彼此。
    曲盈擡起頭,看着他笑。
    “老公,我早就嫁給你了呀。”
    【作者有話說】
    明天開始if線,校園部分。大概是霍小狗和曲小盈同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