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校園if線
◎不是約了今晚見面？◎
曲凡電話打過來時曲盈才剛睡着。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 接通後放在耳邊，閉着眼睛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她平日活力得很，曲凡乍一聽到她虛弱的聲音吓了一跳, “姐, 你怎麽了？！”
曲盈被他這一嗓子徹底吼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說怎麽了”。
她周末的時候回家，躺在沙發上看劇時睡着了。曲凡從外面打球回來熱得不行，把客廳空調調到20度, 兜頭對着吹了一陣, 吹完人就跑了，空調溫度忘記調回去。
他家空調是立式，風口正對着沙發方向。睡在沙發上的曲盈直接夢到了穿着短T短褲在大雪天裏狂奔。夢裏有沒有感冒不知道，夢外是真感冒了。
曲凡想起這事瞬間心虛, 連忙表示一會兒過來時給她帶上藥。
他今年也考入T大，成為經管系的一名新生。曲盈在這裏上了三年學，他來找過她不止一次, 對T大早已經沒了新鮮感, 第一天早上來報道後又跑回家裏, 抓緊時間擁抱他那不能拿到學校的游戲機。打電話來是曲盈忘了一本行業規範書在家裏，讓他順便捎過來。
兩人約好了時間，曲盈困頓地在床上趴了半小時，也沒能睡着。
兩點鐘鬧鈴響起, 她起床簡單收拾之後直奔一教。
一教是T大最早的一批階梯教室，一間可以容納300人，舉辦講座或者新生上大課通常是在這裏。
曲盈繞過人工湖時, 幾只鴨子正在裏面戲水。這些鴨子被學生們喂得很肥, 代價就是不能擁有自己的蛋寶寶。每天早上來“偷”蛋的人都很多, 比的就是一個兵貴神速。
天氣很熱，曲盈走到一教時已經微微冒汗，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2:18，距離新生開學會議只剩下12分鐘，連忙小跑着上了樓。
三樓亂哄哄一片話語聲，幾間教室幾乎被新生填滿。
曲盈到303門口時才想起一個問題，要怎麽把情書交到這名叫霍予聞的學弟手上。
自己交？她并不認識他。
托人轉交？新生們互相認識了嗎？
她在門外站了片刻，正好有個男生從拐角處朝這邊走來。
那男生皮膚很白，氣質矜貴，個頭看起來得有1米85，桃花眼裏星光閃閃，鼻梁高挺，挺帥。這不就是施詩形容的“霍予聞”？
曲盈把情書往那本小王子裏面塞了塞，走上前笑着問好：“學弟你好，你是霍予聞嗎？”
那男生一愣，掃了她一眼，又掃向她手裏的書，随即勾起唇角一笑，“我不是。學姐你找霍予聞啊？”
兩人就站在教室門口，他問完也不等曲盈回答，偏頭朝教室裏喊了一句“霍予聞”。
他這一聲不小，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人群先朝門口看過來，随着教室後排一個高個男生站起，又一路追着他到門口。
曲盈也在看他。
那男生身材高大，黑色T恤黑色運動褲，一臉生人勿近。
這不是她蹭車的同座、又在圖書館裏坐她對面的男生嗎？
帥是真的帥。
氣質也是真的好。
曲盈仔細去看他的眼睛，想問施詩她說的小星星在哪裏。
霍予聞步子很大，沒幾秒就走到她面前，帶着一絲教室裏的涼氣和微微薄荷香。
原來那天聞到的味道是他身上的。
兩人三次見面，前兩次他都坐着，這次站到她面前，她才知道他是真的高。她一米七的身高已經不算矮，看他時仍要仰着頭。
曲盈擡頭看他的臉。蠻冷的，和薄荷倒是蠻配的。
幫她叫人的男生并沒有多留，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拍了拍霍予聞的肩膀就進了教室。
霍予聞眼神微微波動，看着她問：“你找我？”
聽語氣竟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熟稔。眼裏确實也冒出了那麽一兩顆小星星。
勉強能對上號了。
“對，沒想到這麽巧。” 曲盈笑着把書遞過去，“書還給你。”
霍予聞手指一頓，接過書。
曲盈擡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你們馬上開會了吧？”
霍予聞手指捏着書沒動，眼睛仍在看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曲盈揚揚下巴點了一下書，“那你收好，我先走了。”
霍予聞低頭看看書，又看看她，再次“嗯”了一聲。
他大概是真的話少。對話過幾次，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嗯”字。
曲盈笑笑沒再多留，朝他擺擺手就走了。
等她走到一教樓下時，曲凡已經等在樹蔭處，背對着樓門，正拿着她的書當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風。
那本行業書不厚，已經被他捏出了一條褶。
曲盈對書本一向愛惜，忍受不了他這種行為，上去後扯了下他的耳朵。曲凡哎呦一聲，一回頭看到親姐正雙眼冒火瞪着他，馬上反應過來踩在了她的燥點上，忙把書抻了抻遞過去，語氣讨好：“姐，我給你買了感冒藥。”
他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藥。
“家裏的感冒藥過期了，我專門去藥店買的，27塊8。”
曲盈接了書和藥，看着書上的褶印直皺眉，沒理他的27塊8，又抻了抻書，見真的抻不平，把書和藥放進背包，再次瞪了曲凡一眼，撐起傘往圖書館走。
曲凡哎哎了兩聲，也不敢再提那盒藥錢，黏答答地跟在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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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予聞一直站在教室外面目送曲盈下樓，等到她的馬尾徹底消失在視線內，又站到走廊邊。
沒過兩分鐘，曲盈再次出現在他視線內。
她走到一個男生身後，扯着他的耳朵，男生被扯得頭一歪，随後又遞書又送藥，嘴上不知道在說什麽，看起來一副殷勤讨好的模樣。
曲盈一直低着頭也沒理那男生，拿着書不知道在做什麽，最後放棄了般放進包裏，撐着一把傘走了。背影都帶着一股火氣。那男生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
兩個人轉過一個彎，再也看不到。
看方向是要去圖書館。
江城九月仍舊悶熱難擋。蟬鳴四起，地上幾塊斑駁樹影。
霍予聞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書，轉身回了教室。
顧鶴旻在座位上和前排同學聊得正起勁，見他回來後眉梢一挑想要八卦兩句，正巧班級導員進來。
他收了霍予聞遞過來的那本小王子放在桌上，聽着導員介紹各種事項，一直忍到進入同學介紹環節才側頭壓低了聲音問：“漂亮學姐找你做什麽？”
他可是看到了他站在外面一直目送着人走，又在走廊邊站了一會兒才進來。
霍予聞撩眼瞥他，“還書。”
顧鶴旻那天本來和他一起報道，在車上時就在翻這本小王子，快到學校時突然有事，人跑了，把行李箱和書一起丢給他拿着。
他推着兩個行李箱還拿着一本書，填完資料不小心把書忘記了。
顧鶴旻顯然覺得這個答案沒意思，拿手挑了一下書，猛地發現書頁裏夾着東西。
他先瞥了霍予聞一眼，見他沒注意這邊，才把書拿到手裏，裝作不經意地翻上幾下，拿出了裏面夾着的一張淺粉色信紙。
信紙對折着，看不到裏面的內容。但看顏色應該是女生會用的。
顧鶴旻想到了剛剛在門口的學姐，又覺得不對勁。
他擡眉瞥了霍予聞一眼，用膝蓋撞了一下他的腿，小聲問：“你和學姐認識多久了？”
霍予聞斂了一下眉，“怎麽？”
顧鶴旻沒再藏着，抽出那張信紙，“可能是給你的。”
他捏着紙張遞過去，嘴角壞笑，“是不是情書？”
霍予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面上無二，心髒咚咚亂跳着接過。
霍予聞擡頭看了一眼教室前排的導員，随即低下頭翻開。
他先看一眼擡頭的“霍予聞”三個字，又去看落款處的“曲盈”，心髒跳得更快。
是她給他的。
旁邊顧鶴旻湊過來要往信紙上瞟，他急忙阖上，斜了他一眼。
顧鶴旻擺擺手往後退，靠回座椅上，意思是不再偷看。
霍予聞這才展開信紙。
曲盈的字很漂亮，下筆幹淨利落，就像她留給他的印象。雖然在信中她把他誇得不像他自己，他還是認真地看了兩遍，記下了她約定的時間和地點。
他把信紙再次折好，夾到筆記本裏，才發現顧鶴旻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許久。
“終于有女生能讓你情窦初開了，霍予聞。”
霍予聞沒理他，端正着坐好，聽着教室裏同學的自我介紹，腦子裏卻閃過這幾天見曲盈時的畫面。
她很愛笑。說話時會笑，看人時會笑。那雙眼睛看人時太有感染力，會讓人想跟着她一起笑。
霍予聞唇角不自覺勾出一抹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她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6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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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失戀就像一場重感冒，睡一覺就好。曲盈沒失戀過，卻知道重感冒是睡一覺也好不了的。
中午沒有午休，晚飯過後吃過一顆藥，今天早早地就泛起困。她沒再去晚自習，從包裏拿出那本帶着褶印的規範書，壓到工程地質手冊下。
這本手冊足有四斤重，比板磚還厲害，它如果都壓不平，那就徹底沒辦法了。
壓好了書，她爬到床上。
宿舍的空調并不是靜音款，冷風嗚嗚，倒像是白噪音，她很快沉入夢鄉。
宿舍裏的燈開着，白光照着，她這一覺睡得并不久，醒來時剛過九點。
樓道裏的人來來往往，間或聊上幾句，話音從不太隔音的門縫裏漏進來。
曲盈唇舌幹燥，口渴得厲害，下床接了杯水，順手點開手機翻看消息。
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申請上只寫了一個1，像是随手填上去的。
她點了添加，喝着水時眼睛瞥向手機。
屏幕上很快跳出來一行字。
[hyw：怎麽沒看到你？]
這人好像和她很熟，又像和她約定了什麽，曲盈想了一圈也沒想起最近和誰有約，一頭懵地回複。
[曲小盈：你是？]
過了一會兒，對方回複過來。
[hyw：霍予聞]
[hyw：不是約了今晚見面？你人在哪裏？]
曲盈手一抖，水灑了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