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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虹橋
    [終于有一朵雲, 降臨在了我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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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妝師給她紮好頭發和頭紗,溫婉的盤發,頭上戴了頂精致璀璨的鑽石頭冠。
    最後頭紗蓋下, 輕薄半透明的材質,罩了她大半個人。
    舒雲看着鏡子,仿佛看見無數次電梯阖上後,倒映在電梯鏡裏的自己。
    從學校到社會, 她的穿扮一直在變, 短袖牛仔裙、襯衫包臀裙、職業小西裝高跟鞋, 現在,終于也變成從頭到腳的白色婚紗。
    她有半刻的恍惚。
    化妝師由衷贊嘆:“很好看。底子好怎麽弄都漂亮。”
    舒雲回神, 禮貌笑:“謝謝。”
    虞饒在回消息,她說:“小雲時間到了,我們該出去了。梁總和然哥他們已經出去了。”
    “嗯。”
    許雯把捧花遞給她,白白粉粉的花朵簇成一束, 飽滿嬌豔。舒雲湊近聞了聞,清新的綻放的香味。
    她随着身邊酒店工作人員帶路, 室內走去室外, 夏日的風暖烘烘的,或許是八月底了, 陽光沒有盛夏那樣刺眼炎熱, 只是熨帖。
    舒雲遠遠看過去, 寬闊青綠的草地上座椅、氣球、鮮花、彩帶, 有白鴿在天空盤旋。
    遠處的海面波光粼粼, 天上幾朵白雲漂浮着, 輕盈地降臨在這片陸地與海面上。
    舒雲瞧了眼天邊的雲端,收回目光, 往前走去。
    草尖兒絆着婚紗裙擺和腳踝,她一眼就看見人群盡頭的梁遇臣。
    陽光下,他一身純黑西裝,面料光滑平整,裏頭是同色的馬甲和白襯衫,領針袖扣一絲不茍,整個人意氣風發,風度翩翩。
    他頭發梳去後面,眉眼銳利俊朗,帶着男性特有的成熟,以及一點讓人心動的性感。
    梁遇臣目光很遠就定在她身上,他本來還有些安靜嚴肅,可随着她走近,他嘴角泛起一絲莞爾的淡笑。
    舒雲有些緊張,她踩着高跟鞋,一路過來和兩邊的親友對上視線,臉紅得如同傍晚時的火燒雲。
    最後,她隔着白紗看向他,眼裏好似有細碎的星光。
    梁遇臣徑直上前一步,朝她伸手,把她扶上臺階。
    或許是高跟鞋的緣故,她離他又近了幾分,剛好到他鼻梁,他桃花眼深黑,溫潤而明亮。
    司儀是林森,他拿着卡牌按照流程念開場白。
    梁遇臣聽都沒聽,也不看臺下的親朋好友,只定定瞧了她好一會兒。
    隔着薄紗,她臉蛋更加小巧,眼裏波光潋滟的,明明比初見的時候成熟不少,卻依舊柔韌嬌癡。
    她眼睛也只看着他,兩人都挂着笑,心無旁骛地對視着。
    舒雲踮腳,小聲在他臉邊問:“你喜歡嗎?”
    梁遇臣喉結細微一動:“喜歡。”
    說着,他伸手隔着白紗碰碰她臉,忽而就沒忍住地,低頭吻觸她眉心。
    林森調侃開口:“看來我們新郎已經調換步驟,提前進入最後一個環節了。”
    兩人身影微停。
    梁遇臣松泛了下肩,表情還算淡定,舒雲卻羞紅:“……”
    臺下人笑作一團。
    有人在他們旁邊拿了禮花筒,幾下的嘭嘭聲,花瓣和禮花炸開,金片和花瓣都飄下來。
    紛紛揚揚裏,他卻沒猶豫,撩開頭紗,捧着她臉親吻下來。
    舒雲雙肩微顫,連胸腔都跟随着他起伏,整個人如一支綻開的花朵。
    虞饒舉着手持DV,看得捂嘴偷笑:“難得見梁總這麽着急的樣子。”
    許雯也湊在她身邊,從鏡頭裏看臺上接吻的人。
    她也感慨萬千,想起那一年在普吉,她在海邊給舒雲拍照,瞧見闖入鏡頭的梁遇臣,當時她就預感兩人有些什麽,卻不想真能看見婚禮的這一天。
    忽地,虞饒手裏的DV一晃,鏡頭轉到李宗然那兒。
    他是伴郎,和幾個大學同學一起站在梁遇臣身後。
    他餘光看見鏡頭,敏銳地投來一眼,虞饒一愣,趕忙又把鏡頭轉回臺上。
    林森:“接下來是新郎的環節,有話對新娘說。”
    舒雲微愣,她看向他,有些意外和期待。
    梁遇臣卻仍舊平靜自若,瞧了她好一會兒,低淡喊了她的名字:“舒雲,還記不記得在耀大禮堂見面的那天。”
    她笑:“記得。”
    給他遞簡歷嘛,他的嘲諷她終生難忘。
    他牽牽嘴角:“還記得那晚你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舒雲一怔,她眨眨眼,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他擡頭望望天空,而後轉回她臉上,目光清黑如水:“我記得,因為我也要用這句話來回答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舒雲抿唇,壓抑着心裏的鼓動。
    梁遇臣面色鎮定,語氣輕緩而清晰:“舒雲,不論以後的路是平坦是崎岖,是苦是甜,我們同進同退、絕不背棄。”
    他微吸口氣,依舊是當年那句話,“滿滿,這條路,和我一起走。”
    周邊又有禮花炸開,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青海的德令哈。
    星光、風雪、焰火……他的身影無數次重合。
    舒雲鼻子有些酸,她笑出一點淚光。
    這次,她點頭答應:“梁遇臣,我願意。”
    -
    下午儀式結束,便只剩晚上一餐酒局。
    敬酒的環節梁遇臣省掉了,他不想新婚之夜喝醉,也不想舒雲喝酒。
    但因為要招待來賓的緣故,兩人都沒怎麽吃東西,等酒局散場才算徹底結束。
    酒店房間都是提前訂好的,梁遇臣包了場,賓客想留宿或者回家都可以。
    舒雲有點累,她婚紗已經換掉了,頭發還是白天的盤發,臉上的妝她酒局結束後就回別墅套房卸掉了,不然太難受。
    梁遇臣送完人回來時,她正在浴室洗臉,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寬松的吊帶連衣裙,睫毛濕漉漉的,臉龐的水珠順着流淌,白淨光潔。
    他走進來從一旁拿了毛巾遞給她。
    她接過囫囵擦擦,跟貓兒洗臉似的。
    舒雲卸完妝,兩人走出衛生間,她瞧一眼四處擺放的玫瑰花:“好多玫瑰花。”
    梁遇臣:“酒店準備的。”
    “那這也太多了。”舒雲感嘆。
    “畢竟結婚宴,酒店管家就自動給置辦了。”梁遇臣往卧室擡擡下巴,示意她去看。
    床上玫瑰花瓣鋪了整個被褥。
    舒雲拈起一片花瓣,問出了很關鍵的一個問題:“可……這晚上我們怎麽睡?”
    梁遇臣思考片刻:“一會兒喊人來收拾。”
    “噢。”
    舒雲呼出口氣,仰躺着往床上倒去,花瓣被她的動靜弄得簌簌飄落。
    她說:“梁遇臣,結婚好累,再不結了。”
    他走近,順着坐她邊上,伸手捏一下她臉:“你還想和誰結?”
    她仰躺着看向他,在他收手的時候吻了一下他掌心:“那我下輩子也和你結好不好?”
    他莞爾一笑。
    梁遇臣手心貼着她,指腹擦過她沒塗口紅的嘴唇,她本來的唇色就已足夠鮮豔,清新水靈的淺紅。
    他目光微垂,低頭含吻,手也覆到她腦後。
    她頭上的盤發還沒拆,梁遇臣在編織的發縫裏摸見一塊金箔一樣的東西。
    他動作微停,手拿了出來。
    燈下,是一片金色的禮花。
    舒雲看見,忽而輕聲問:“梁遇臣,你說這算是我的頭彩嗎?”
    他聲音暗啞:“算。”
    梁遇臣:“也是我的頭彩。”
    舒雲心頭突突的,她從下往上看着他,明明都那麽親密無間了,她還是會臉頰羞紅。
    梁遇臣再次吻她,後腦勺擋住頂燈。
    他總是這樣沉穩有耐性,做什麽也都堅定而魄力。
    舒雲看着他深黑的眼睛,不知為何,竟覺有些刺激。
    梁遇臣嚴絲合縫扣着她手指,逗她:“就這還緊張?”
    舒雲呼吸一聲,仰起頭:“……可能第一次結婚,有點興奮。”
    他擡擡下巴拈了幾片花瓣:“你快和這花瓣一個顏色了。”
    “好癢。”她聲音含混,伸出手又将花瓣拂開。
    梁遇臣卻俯身輕咬她唇瓣,“那我幫你?”
    “……”
    他每次冷不丁說這種不正經的話時,她總招架不住。
    舒雲手勾住他脖子,臉埋在他頸窩,顫抖閉眼,卻又心動,一塌糊塗地點頭。
    梁遇臣給她拭去鼻尖的汗珠,問:“餓不餓?去宵夜?”
    舒雲眼皮已經阖了一半了,又被他“宵夜”兩個字勾起來。
    “正好讓人來把這花瓣收拾了。”梁遇臣也蹙了下眉,“确實礙事。”
    舒雲臉紅:“……”
    他又撿起幾片,消遣似的放在她鼻尖上:“起不起?”
    晚上兩人都沒怎麽吃東西。
    舒雲說:“那我想去吃海鮮。”
    “行。”他一口答應,“起床洗洗出門?”
    她t說:“找一家既能吃海鮮又能吃其他的,我可不想你今天過敏去醫院。”
    梁遇臣聞言極淡一笑,起身朝她伸手:“走吧。”
    舒雲簡單清理了下,換了條裙子和他一塊出門。
    房裏的花瓣則叫酒店的人來收拾。
    梁遇臣開車,帶她去附近海邊的一家海鮮餐廳。
    主食沒點海鮮粥,就點了普通的青菜瘦肉粥,以及她愛吃的螃蟹基圍蝦。
    舒雲巴巴看着他給自己剝殼,下意識說:“你明明不吃海鮮,但好像什麽品種都會剝。”
    “不難。”梁遇臣,“而且你喜歡。”
    舒雲笑說:“你這樣會慣壞我的。”
    他将盤子推給她,拿起一旁的熱毛巾擦手:“聽起來不像是壞事兒。”
    舒雲看眼他穿梭的手指,莫名臉一熱。
    他察覺:“嗯?”
    “沒……”她欲蓋彌彰,低下頭喝粥吃東西。
    梁遇臣無言一笑。
    簡單吃完夜宵,兩人出去,沿着海灘散步。
    舒雲白天的高跟鞋脫掉了,換成好走路的平底鞋。
    海上的星星很明亮,幽藍色的天空,月色粼粼鋪灑。
    梁遇臣牽着她,聽着身邊的短浪,忽而轉頭看向她。
    舒雲伸手戳戳他臉頰:“幹嘛這樣看着我?”
    “想記住你現在這一刻。”他安靜地說,“希望以後,你都比今天更快樂。”
    “和你在一起就很快樂呀!”她轉向他,脫口而出,這麽多年,她還是會毫不吝啬地和他表達愛意。
    梁遇臣給他別過碎發。
    舒雲踮腳親他一口,兩人繼續沿着海岸往前走。
    她望一眼黑色的海面,輕輕說:“梁遇臣,其實之前我一直都覺得,你是我的貴人。”她回頭轉向他,“真的。”
    梁遇臣不以為意:“這就貴人了?”
    她搶答:“當然!”
    她感覺得到,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自己的性格被放到最大,眼界和能力也被拓寬。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可以在他面前毫無負擔地大笑、大哭,摟着他撒嬌或者踮腳沖他發脾氣。
    這些,都是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裏,他給她的底氣。她知道。
    舒雲微哼:“梁遇臣,被我當做貴人很難的,得同時滿足好幾個條件呢。”
    他瞅着她:“是麽?”
    舒雲說:“對呀,得長得好看,人品好,性格好,還得聰明上進有事業心。”
    梁遇臣看過來,目光幽深:“那照你這标準,你也是我的貴人。”
    舒雲:“……”
    她嘴角忽而翹起來一點。
    四目相對,皆是一笑。
    海浪撲打着沙灘,白色的浪花在黑夜裏時隐時現。
    梁遇臣沒和她說過,每次她看見他,眼睛一亮小跑過來牽他手的時候,他也是那樣的滿足和受用。
    他願意給她牽一輩子的手。
    舒雲有點開心,不知是因為婚禮還是因為他,應該都有:“希望幾十年後,我們還能這樣在一起散步。”
    梁遇臣幽幽:“幾十年後我還不至于走不動路。”
    “……”她立馬改口,掐着他胳膊,“那就下輩子!”
    他卻說:“下輩子還給你當貴人怎麽樣?”
    梁遇臣牽牽唇角,“可以提前預定麽?”
    舒雲笑:“那我在心裏給你留個地兒。”
    “行。那說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