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橋
[好的伴侶就是會幫彼此拓寬人生的邊界。我希望我們都是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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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愛你一樣。”
舒雲一笑, 知道這話他不是随口一說。
他雖深沉寡言,可一向說到做到。
極度重視權利與事業的人,怎麽會沒有責任心呢。
梁遇臣又問:“你想要小孩兒?”
“我不知道。”舒雲搖搖頭, 有些迷茫地戳戳推車裏的大耳狗和可達鴨。
她想了想:“這得看從哪個方面想。如果從事業發展的角度看,我不願意;但如果從你的角度看……”
舒雲安靜片刻,梁遇臣也不由自主看向她。
她輕輕地說:“如果從你的角度看,我想我是願意的。”
說到這裏, 她有些雀躍:“因為可以得到一個縮小版的你。肯定很可愛!”
梁遇臣有一會兒沒說話, 他松開扶着推車的手, 拉住她胳膊微微一攬,扣着她後腦勺帶進懷裏。
舒雲剛好拿下兩盒堅果罐, 她抱着零食撞進他脖頸上。
他聲音微暗:“也許會是縮小版的你?”
舒雲抿唇一笑。
最後逛到衛生區。
雖說聊天會聊到小孩,但還是得持續避孕,她後面還得去國外進修呢。
花花綠綠的包裝映入眼簾,她有點窘, 但又按捺不住好奇,伸出腦袋瞧瞧看看。
兩人一起買套的次數不少了, 但她每次跟着梁遇臣走到貨架前, 還是有被空氣壓癟的局促,以及一點心底的刺激。
梁遇臣目光掃視一圈, 側頭問他:“買常用的, 還是換一種?”
舒雲也看着包裝, 她聽見自己蠢蠢欲動的心:“那我們換一種?”
他擡擡下巴, 示意她自己挑。
舒雲認真看着, 這幾年常用的依舊是基礎款, 但他偶爾起了壞心,會用螺旋和凸點這種情趣款。
她回想起一些濕漉漉的記憶, 那感受很是難忘。
“熱感、冰點……”舒雲看過去,好奇蓋住了害臊,她忍不住問,“是會發熱和制冷嗎?”
梁遇臣也順着瞧一眼,而後說:“可以試試。”
“好。”她伸手拿了兩盒放進推車裏。
梁遇臣卻又往貨t架上确認幾秒,把她扔進去的兩盒拿出來放了回去,拿了旁邊的,同樣的兩盒。
舒雲眨眨眼:“這兩盒不一樣麽?”
“嗯。”
她沒看出來:“哪不一樣?”
梁遇臣瞥她一眼:“尺寸。”
“……”
他說:“拿小了會難受。”
舒雲臉皮發燙,不再吭聲了,只伸手掐了一道他手臂。
梁遇臣無言笑笑,重新牽上她:“走了。”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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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舒雲先去處理了一下部門裏堆積的工作,雖說新婚假還有一兩天,但她也得回華勤了。
她需要在進修前把部門裏的事情安排好。
十一點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忽而發現微信裏多了條未讀消息。
一般這個時間不太可能是工作信息,舒雲爬上床,打開來看。
是母親楊代梅。
長長的對話條占了大半個屏幕,一看便是編輯了許久的——“滿滿,媽媽和弟弟已經回到深圳了,給你報個平安。這次來耀城,也算了解了一下這個你待了八九年的城市。小時候家裏條件好,你一直嬌生慣養,直到初中家裏驟然變故,爸爸去世、媽媽也抛下你來深圳,你在最需要關心的年紀裏吃了很多苦,媽媽缺席了你的成長,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也希望你不要怪我。現在看見你和心愛的人舉辦婚禮,看見你的事業越來越好,媽媽真心為你感到高興。媽媽問你生小孩的事也不是催生,只是想到了你小時候,所以有點傷感和遺憾。另外,媽媽還是想資助你在耀城買一個小房子,不是盼着你們吵架,耀城那麽大離深圳那麽遠,即便現在通訊交通發達,你和他感情也好,但媽媽還是免不了會擔心。”
楊代梅:“你出生的時候那樣瘦那樣小,臉蛋卻通紅,匆匆二十多載,你已經成家立業了。媽媽只希望你和你心愛的人一起平平安安圓圓滿滿地度過這一生,就和你的小名一樣。這是媽媽唯一的願望。”
舒雲讀完,她鼻子發酸,抹一下濕潤的眼角:“回深圳就回深圳嘛,怎麽搞這麽煽情……”
她吸吸鼻子,又認真看了一遍,爬到床頭櫃那拿抽紙。
她垂眸反複翻看着手機,獨自拭掉眼淚平複了會兒,把抽紙盒放回去。
身後浴室門打開,舒雲一頓。
梁遇臣洗完澡出來,一眼看見她坐在床頭,微微躬着背,手裏撥弄着手機,時不時擡手擦一下臉。
梁遇臣走過去,她鼻尖微紅、睫毛也一簇簇沾在一起,跟個花貓似的:“怎麽了?”
“沒。”舒雲搖頭,又摁亮屏幕給他看,“我媽媽回深圳了,還給我發了好長一段告別的話。”
梁遇臣大致掃了一眼內容,揉揉她頭發:“怎麽還為這事兒哭?”
他語氣很低,帶着點柔和。
舒雲卻搖頭:“不是。我想起了我念書的時候,我之前心裏怪我媽把我留在嬸嬸家,甚至還賭氣想一輩子都不再搭理她了。”
說到這裏,她目光有些慚愧,喃喃道:“但現在回頭看,我那時候好幼稚。”
梁遇臣安撫道:“別站在當下審判過去。那時的你并不知道事情全貌。”
她點點頭,又拿手背碰碰眼睛,重新提起精神,沖他笑一下。
梁遇臣伸手捏了捏她鼻子:“不擦擦?都吐泡泡了。”
舒雲一激靈:“我哪有!”
嘴上反駁着,手裏卻抽了紙,趕緊再擦拭一道。
梁遇臣問:“媽媽想你在耀城買個房子?”
“嗯。”
他給她分析:“現在房市不算景氣,就耀城中心地段的房産還有點投資價值。”
“不是用來投資。”舒雲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我媽是怕萬一你對我不好或者我們吵架,你把我轟出去怎麽辦?我得無家可歸了。”
梁遇臣頓了道,着實沒想到岳母會擔心這個。
他松泛下肩:“看來我在媽媽眼裏還不夠格兒。”
“沒有啦。”
舒雲說着,起身把床頭那些擦眼淚的紙團扔去另一邊的垃圾簍裏。
她走回來,忽而也有些好奇,笑眼彎彎:“那如果真吵架,你會怎麽辦?”
梁遇臣看她方才的傷感抛去腦後,又恢複平常鬼機靈的模樣。
他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她跌坐上去。
他從後面環住她腰:“放心,不會把你轟出去的。”
舒雲腦袋往後,追問:“那你會?”
梁遇臣目光落在她眼底,語氣很輕,卻又不容置疑:“我大概會把你綁起來,免得人又給我跑了。”
“……”
她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但聽着,卻忍不住揚揚嘴角。
兩人對視一眼,舒雲在他腿上動了動,轉過身來。
他剛洗過澡,身上的氣息幹淨熨帖,一點清苦的味道,安定而充盈。
她仰起頭親昵地吻吻他下巴。
梁遇臣則伸手鉗住她臉蛋,低頭去尋她唇瓣,緩緩加深。
自那天婚禮後,他繼續上班,她則陪母親弟弟旅游,一直住在酒店,兩人都沒怎麽待在一起。
舒雲胳膊環着他脖頸,身體有點兒軟,梁遇臣微微轉身,把人壓到床上。
他一手支在旁邊,低問:“這就是我的補償?”
舒雲臉有些紅,她想了想,聲音很小地邀請:“那你要試試麽?今天新買的那些……”
她說着,伸手點點他喉結。
梁遇臣一把制住她手:“行。”
話落,重新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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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華勤的工作重新開始。
自從上次曹總的事之後,舒雲和李宗然讨論過幾次,又在內部開了會,和手下的幾個組長也有過交流,初步定下了後面的發展方向。
她不會再廣撒網,盲目地追求覆蓋各個領域,而是挖掘自身長處,深耕下去,能源、科技、互聯網……揚長避短,先把幾個擅長的領域打出名氣,再慢慢往醫療、物流等其他領域擴張。
只有在質量上與其他對手拉開差距,華勤才有可能在這場競争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否則只能被對手卷入價格戰裏去。舒雲明白這一點。
她把後面幾個月的事安排好後,總部那邊的進修審批也下來了。
這日,舒雲和許雯周駿去李宗然辦公室拿進修的審批資料。她一開始申請的賓大,許雯和周駿則一塊申的伯克利,都走的華勤內部通道。
李宗然把總部批下來的資料遞給他們:“你們簽證什麽的都辦好了?周六得啓程了。機票總部那邊幫忙訂,一會兒航班信息會郵件發你們後臺。”
舒雲驚訝:“這麽快?”
今天已經周二,離周六也就三天了。
李宗然挑眉:“當然,九月份全球各個大學都開學了。可不得抓緊時間去上課?”
他說:“到時候有華勤北美的工作人員接待你們。住宿應該會在大學周邊的酒店,費用總部報銷。”
許雯迫不及待問:“然哥,酒店環境怎麽樣呀?”
李宗然:“據近年進修回來的一些人說,大家都玩得不想回來。”
他摸摸下巴,也是笑了:“畢竟包吃包住還有工資,擱我我也不願回來工作。”
舒雲問:“然哥你沒去進修過麽?”
“沒,我畢業就跟着遇臣給華勤打工了。”
許雯心直口快:“那是因為然哥你一開始就是華勤高管。所以不用進修。”
李宗然頓了頓,笑:“确實。”
又聊了會兒,他們三人出去。
許雯:“我們仨居然不在一個地方,小雲你在費城,離我們好遠。”
舒雲心虛一秒,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梁遇臣暗箱操作
她眨眨眼:“可能……我們各自的部門不一樣。你們在做綠色金融我在做ESG,雖然兩個板塊有聯系,但到底不是一個方向。”
“也是。”許雯說,“那我們有空飛來找你玩。”
舒雲答應:“嗯!”
回到辦公室,夏筠敲門進來送報告。
上次升職事情後,舒雲把她派去了一個初創公司鍛煉。
一般初創公司年輕人多、事情也雜,是磨煉溝通能力和工作能力的理想場所。她之前就是這麽過來的。
舒雲認真看了她遞過來的報告,提了一點意見。
夏筠問她:“您後面去費城要去多久呀?”
“四個月。”舒雲說,“放心,會在聖誕前回來,不會去很久的。”
她問:“那您不在,我們有些事向誰彙報呀?”
“找李總。”
“要是李總也不在呢?”
舒雲想了想:“李總不在的話,事情很着急那就去找梁總。”
夏筠微愣,她下意識問:“梁董事長的辦公室在?”
“樓上六十二層t。亞太那邊的境內業務搬過來了,他一般會在那兒。”
“嗯。”
舒雲翻完她的報告,在最後簽字遞還給她:“後面在南城有個大項目,我讓陳逸他們把你帶上。多問多學,不要規避溝通。”
夏筠眼睛一亮,感激:“嗯,謝謝舒總。”
舒雲笑:“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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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到周六,舒雲忙得腳不沾地。
部門裏的事情得先做安排,出去進修的資料也得不斷修改提交,還得收拾行李。
她恨不得分身出來同時進行。
機票是周六上午的,不過好在落腳的地方在酒店,不需要她額外租房,也不需要帶太多生活用品。
舒雲準備多帶幾件冬衣,據說費城的冬天很冷。
周四,舒雲手裏一個杭州的項目臨時出了點問題,她不得不出趟短差,去現場給那裏的團隊解決問題。
而梁遇臣剛好又要去香港開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舒雲覺得,自己周六離開的那天估計要和他錯過了。
但沒辦法,行業性質就是這樣,永遠都在路上或者準備出發的路上。
周五晚上,舒雲才和出問題的團隊協調好,從杭州返回到耀城,她第二天還得趕飛機。
她在華勤這麽多年,這個工作節奏和奔波頻率早已習慣,何況就去四個月,和一個年審時長沒有多大區別。所以她也不準備麻煩梁遇臣,她在工作上一向适應性強,何況他還在香港呢。
舒雲這樣想着,回到家後就開始收拾最後的一點行李,準備明天一早自己出發去機場。
匆忙收拾完,她看着空蕩蕩的卧室,貴妃塌上堆着的大耳狗和可達鴨,莫名有些失落,但又知道他在工作,不能送她也正常。
舒雲看眼時間,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到一半的時候,外面傳來聲響。
舒雲微愣,不太确定是不是有人,她趕忙關掉花灑,赤着腳走到浴室門邊,打開門看外面。
剛推開一條縫,就見梁遇臣站在衣帽間的射燈下,一身黑色襯衫西褲,他面色微微繃着,有些沉默,攜帶着風塵仆仆的疲憊。
梁遇臣擡起下巴解領帶,察覺浴室門開,與門縫裏一雙彌漫着霧氣的眼睛悄然對上。
他眼底的倦色褪掉幾分。
“又偷看什麽呢?”他捉住她的目光。
舒雲眨眨眼,一看見他,連自己是不是在洗澡都顧不上了。
她微微打開門:“你不是去香港了嘛?我以為你這兩天開會不回來了”
梁遇臣掃一眼她的身體,把領帶扔進髒衣簍裏,提步走到浴室門口:“你明天的飛機,我怎麽可能不回來。”
“其實我都準備好自己去機場的。”舒雲随着他走近也站直身體,有些驚喜,“你專門回來等明天送我的嗎?”
“不然?”梁遇臣有絲好笑,伸手給她拭掉鼻尖的水珠,“我回來看你洗澡的?”
“……”
舒雲被他的話一堵,但還是忍不住往前一步抱住他。
濕漉漉光溜溜的身體就這麽貼着他的襯衫西褲。
梁遇臣被她抱得往後挪了一步,他站定,伸手勾住她腰,把人按在自己懷裏。
兩人就這麽相互抱着,站在浴室門口,他手掌下女孩兒冒着熱氣,她身上的水珠晶瑩剔透的。
梁遇臣無意識吻吻她的額角,嘴上訓誡,聲音卻柔和:“哪有你這樣的,洗澡洗到一半跑出來抱着人不撒手。”
他往衣帽間落地鏡的方向擡擡下巴,低聲說:“你自個兒瞧瞧,光着身像什麽樣子?”
舒雲卻咧嘴一笑,沒臉沒皮地接了一句:“像你喜歡的樣子。”
這回換梁遇臣嘴巴一堵:“……”
“而且,你能不能別口是心非。”舒雲仰頭在他衣領裏一笑:“明明現在是你抱着我不撒手。”
梁遇臣垂眸看着她,她小臉帶着熱氣的紅,柔軟的胸脯在他身上壓平。
他不由手臂收緊,牢牢禁锢着她。
他眼底微暗:“你澡洗完了?”
“沒。”她搖頭,“我還沒抹護發素呢。”
梁遇臣喉結細微動了動,感受着身體裏的癢。
他忽而低頭,說:“我給你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