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搬家當天,俞傾到物業處辦了電梯卡,牽着小嚴依一起進電梯。小嚴依好奇地盯着俞傾滴地一聲刷了電梯卡,嚷嚷道:“我來按我來按!”
    “好,”俞傾笑,“依依來。”
    小嚴依踮起腳,啪地按下15樓的按鈕。
    嚴母在上邊守着搬家公司搬家具,此時電梯裏只有他們三人。嚴睢看着俞傾和小嚴依,想,這是他的家人。
    這裏是他的家。
    搬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嚴睢把俞傾摟得像個人形抱枕,但什麽都不敢做。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工作,而且都得動腦子,他和俞傾正處于天雷勾地火,一碰就炸的時期,真折騰一晚上,明天光靠咖啡絕對熬不過去。
    俞傾安安靜靜地任由嚴睢抱着,試圖睡覺。但嚴睢的鼻尖不停地在他脖子後側摩擦,手還一直在他腰間摸來摸去。
    俞傾抓住嚴睢的手,“你到底還想不想睡了?”
    “想睡,”嚴睢悶悶道,“更想睡你。”
    俞傾沒好氣,“要不你去客廳沙發冷靜冷靜。”
    嚴睢将他摟得更緊,“那我就真別想睡了。”
    俞傾:“那就老老實實睡覺。”
    其實俞傾心裏的輾轉反側不比嚴睢輕。但他必須比嚴睢更理智,至少表現得更理智。
    否則,他會受不了那種能致人死地的寂寞。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嚴睢回家迫不及待吃完飯,風風火火洗完澡,進房就從背後猛地摟住坐在床邊的俞傾,一把撲到床上,“來,今晚陪哥玩個大的。”
    俞傾還沒反應過來睡衣就被他掀了上去,正要說話,嚴睢低頭堵住他的唇,俞傾一時也忘了要說什麽了,下意識地回應着嚴睢的吻。
    第一夜時俞傾的接吻技術就遭到嚴睢的無情吐槽,人家接吻用嘴和舌頭,他用牙齒,包裝跟內容嚴重不符。俞傾表示不服氣:誰不是從新手過來的?他可以學!
    學了幾個月,俞傾一直想問,他有沒有進步,但一直沒問出口。
    這一個吻無比綿長,等到嚴睢終于松嘴,俞傾喘着氣想,應該是進步了吧。
    哼哼,有天賦的人做什麽都不會差!
    俞傾正走神,嚴睢又低頭啃上他脖子,手順勢往他睡褲裏摸,“這幾天可憋死我了。”
    俞傾按住他胳膊,“那再憋一會。”
    嚴睢:“……?”
    俞傾從他身下鑽出來,在嚴睢的一臉懵逼中把他推倒,跨到他身上。嚴睢平躺着仰視他,“你……想自己動?”
    他第一回就看出來了,俞傾骨子裏是個很保守也很被動的人,他一直把握着分寸,連口這種要求都沒敢提出過。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俞傾:“……”
    俞傾:“閉嘴。”
    俞傾俯下身,學着嚴睢曾對他做過的那樣,吻他的耳垂、脖子、鎖骨、胸膛,細細地感受他每一寸肌膚。
    兩人從第一次到現在,嚴睢每次都是攻勢全開、熱烈狂放,用身體和話語毫無保留地表達他對俞傾的渴求。俞傾某種程度上有點羨慕,他很難做到。
    哪怕對自己愛的人。
    他還一度以為自己是個在這方面比較無欲無求的人,直到遇上嚴睢。
    他想要嚴睢。很想很想要。
    俞傾的動作很緩慢,也很輕柔,透着點紙上談兵的笨拙。嚴睢聽天由命地躺着,被那若即若離、時隐時現的溫熱觸覺搞得快瘋了。
    嚴睢這邊的進度條已經拉到99%,瀕臨爆炸,俞傾那頭還在1%的地方細水長流。
    忍。他忍。
    忍得甘之如饴。
    他喜歡主動吻他的俞傾。喜歡主動想要他的俞傾。
    他向來不介意去走那九十九步,俞傾只要走那一步就好。
    他正在享受這一步。
    “嚴睢。”黑暗裏,俞傾低聲說,“我還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嗯。”嚴睢摸上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兩人都累了一整天,完事兒後澡都懶得洗就睡過去了。睡到半夜,敲門聲咚咚咚響起。
    兩人同時被吵醒,俞傾揉着眼睛想起身,“怎麽了?”
    嚴睢摸了摸他的腦袋,把他輕輕按回去,“估計是依依又醒了。我去就行,你睡吧。”
    “嗯……”俞傾确實困得不行,雙眸半睜半閉地呢喃,“真不用我一起去?”
    “不用,睡吧。”嚴睢在他額頭上吻了吻,給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下床,迅速套上衣服,再輕手輕腳地出門。
    俞傾都沒注意到嚴睢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再一睜眼,天已經亮了。
    嚴睢仍摟着他,俞傾輕輕一翻身,嚴睢也跟哼唧了一聲。
    “吵醒你了?”俞傾問。
    “沒,”嚴睢聲音沙啞,“本來也快醒了。”
    說完,繼續整個人扒着俞傾,一動不動。
    俞傾好笑,問,“再睡會兒?”
    “嗯,”嚴睢閉着眼回答,“再睡……一個小時,我就起來給你做早餐。”
    要上班的日子,嚴睢從來不在家吃早餐,早上睡到最後一分鐘,光速起床洗漱換衣服就往門外跑。
    “傻。”俞傾背對着嚴睢,笑得肆意,“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反正我不餓。”
    “好。”嚴睢把他摟得更緊。
    兩人靜靜地躺在晨光裏。片刻,俞傾又問:“昨晚依依怎麽了?”
    “做噩夢了。”
    “啊?”
    “我媽又放她在家裏亂看電視,”嚴睢不緊不慢道,“估計是看了恐怖片了,半夜可不就做噩夢了。醒來就哭着喊爸爸。”
    俞傾想了想,“經常這樣嗎?”
    “也不經常,運氣好的時候一個月就兩三回。最折騰的是前陣子,我媽在家看《唐山大地震》,依依在旁邊也跟着看了,然後天天覺得要地震,大半夜地能給你鬧上兩三個小時。”嚴睢無聲地嘆口氣,“奶奶還不頂用,非得要爸爸。”
    就說是不是狗都嫌的年紀吧。
    俞傾不作聲了。
    他家就倆娃,他排行老二,哥哥比他大五歲,他從來不知道帶小孩究竟意味着什麽。
    嚴睢就是這樣,白天忙工作,半夜哄小孩,然後還把所有空餘時間都留給他?
    嚴睢說,我比你想的要更喜歡你。
    俞傾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原來是他要得太多。
    俞傾輕輕撫上嚴睢的手臂。
    他不會後悔自己的一切選擇。一定不會。
    搬家後,嚴睢給小嚴依報了離家更近的一個幼兒園,也是國際雙語幼兒園,學費貴了30%。嚴睢對小嚴依的幼兒園很上心,再忙也要親自去視察,對外教的篩選尤其嚴格。他沒少跟俞傾吐槽,現在的幼兒園,一個個號稱外教全英文教學,那些個外教裏什麽歪瓜裂棗都有,比如他上回當面聊過的一個巴基斯坦籍外教,英語比他還散裝,口音歪到爪哇國,語法一塌糊塗,嚴睢強忍着沒問:您是哪來的自信來中國教英語?
    俞傾笑得直抖肩膀。
    嚴母自摔過那一回後,身體大不如前。俞傾只要下午有空就親自去接小嚴依,實在安排不過來才讓嚴母去接。一直到小嚴依幼兒園畢業,嚴睢接她的次數總計不超過五回。
    半夜,俞傾也開始自覺地跟嚴睢實行“輪班制”,輪着去哄隔三岔五搞事情的小丫頭。有時嚴睢工作實在太忙,俞傾索性就把自己的手機鈴聲調成震動,讓嚴母別敲門了,直接給他打電話。
    俞傾原本一直是關機睡覺的,畢竟他這工作,正經人都不會大半夜地找他。
    俞傾覺得這些都是小事。
    俞傾全面入駐這個家不到半年,嚴睢就不知不覺地發現,小嚴依對俞傾竟比對他這個親爹還黏。
    嚴睢一時有點失落,随後而來的是幸福的欣慰。想想也實在無可厚非,俞傾對小嚴依的好他感受得到,而且他知道那不是為了他,俞傾是真心喜歡小丫頭。
    小孩子就是這麽簡單,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
    兩人同居後一起迎來的第一個春節,俞傾斟酌了很久,才猶豫着對嚴睢開口:“今年春節,我想回一趟家。”
    嚴睢愣了愣,立刻意識到什麽。他太自我中心了,他的家是他的一切,俞傾也一直圍着他的家轉,他竟忘了,俞傾也有自己的家。
    “好啊。”嚴睢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他笑,“我也該上門去見見家長了。”
    俞傾看着嚴睢。這正是他接下來要說的,嚴睢主動提了出來。
    “我家裏人……”俞傾說,“跟你媽媽不一樣。”
    “沒事。”嚴睢輕描淡寫地應道。
    “真的。”俞傾說,“他們不會接受我的。”
    更不會接受嚴睢。
    “沒事。”嚴睢重複。
    俞傾明知這是一場贏不了的仗,他只是不想再逃避。
    嚴睢明白。
    所以嚴睢願意和他并肩作戰,就算不能凱旋而歸,也要一起擋槍炮、挨子彈。
    嚴睢以為俞傾打算除夕前回老家,在家過個整年,他都想好怎麽說服嚴母了,俞傾卻說,年夜飯還在這吃,初一再回去。不然,估計兩邊都吃不好這頓年夜飯。
    俞傾預料得沒錯,他帶着嚴睢,嚴睢拎着一堆年貨進門後,爹媽沒當場發作,但臉色刷地就冷了。
    一頓飯吃得很尴尬。俞傾給家裏人鄭重介紹了嚴睢,俞傾的父親卻全程當他不存在,連個正眼都沒給過他。大哥大嫂瘋狂亂扯話題暖場,啥都聊,就是不敢聊俞傾的感情問題。
    嚴睢沒太在意,自己吃自己的。職場上比這更難搞的鴻門宴多了去了,對于他不算什麽。
    晚上,俞傾想和嚴睢一起回酒店,被母親強行留了下來,說他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當然要住家裏,住什麽酒店。
    自然,留的只是俞傾,不包括嚴睢。
    嚴睢表示沒關系,他自己先回酒店待着。
    臨走時,嚴睢握了握俞傾手腕,輕聲:“不行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