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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8 章
    次日清晨, 勤勞的紅蕊一早洗漱好,來到了三樓天字房的門口。
    只是還未等她擡手敲門,便聽見了屋內傳來的一兩聲似是從男子極力克制的唇舌間無意洩出的悶哼。
    其間隐約夾雜着女子輕柔的呢喃。
    紅蕊睜大了眼, 蹭的一下縮回手, 姣好的鵝蛋臉登時燒了起來,邊揉了揉發紅的耳朵, 邊提起裙角往樓下走去。
    剛好下樓的時候碰上了打着哈欠正要往樓上走的周斌, 急忙伸手攔了攔。
    “哎, 少夫人和大公子還在休息,別去。”
    周斌停下腳步, 打着哈欠的手放下來,豎起的耳朵動了動,随後不解地看她, 納悶道:
    “應該已經起來了吧?我都聽見有動靜了。”說着便要跨步往上走。
    只是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紅蕊幽幽的聲音。
    “要是你不怕你家公子生氣的話,就盡管敲門進去,反正趙武兄弟倆肯定很樂意頂上你的位置。”
    此話一出,在這方面遲鈍如周斌也登時反應過來, 腳步立馬一轉折返回二樓,小聲嘀咕道:“這也太久了些。”
    紅蕊投去深以為然的眼神, 誰說不是呢。
    有忠心耿耿的兩人在, 其餘的護衛們包括客棧的夥計都得了吩咐, 沒有要緊事就不要去打攪,若有要緊事……
    那就先報給領頭兒的周斌, 咳咳, 反正說什麽都不能打擾到樓上兩位主子。
    衆人雖好奇,但也不敢多問。
    于是, 一時間竟無人踏上三樓的階梯。
    幾個時辰後。
    無人打擾的房間內。
    正午的陽光灑滿了整間屋子,将空氣中萦繞的暧昧味道也驅散了幾分。
    青色帷幔籠罩的床榻上,依偎在青年身側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現下的處境。
    懷中摟住的是青年溫暖的臂膀,小腿壓住的是青年結實的大腿,鼻尖萦繞的是青年清冷的雪松香。
    蜷着身子側卧的姜姒埋在身旁人淩亂滿是皺褶的衣衫裏,像只鹌鹑,不敢擡頭,更不敢回憶從昨夜到今晨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準确來說,是她單方面地都對人家做了什麽下流的事兒啊……
    先開始摸摸唇咬咬嘴巴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沒親過;啃啃喉結也算不上啥,畢竟之前她也幹過;但後來她居然那麽過分地玩弄人家……
    而且昨晚半夜累了睡着了,原本這荒唐的事兒就該到此為止了,但她今早醒來時,居然又直接上手把人給弄醒了,親親摸摸大半個時辰才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人家,然後繼續睡下,直到剛剛才徹底清醒。
    聞着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淡淡麝香氣息,她感覺自己的掌心似乎又燙了起來。
    卧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姜姒很不想面對現實,但窗外透進的天光表明現下已然是白日,說不準過會兒紅蕊她們便會敲門進來。
    到時候,若是讓人見着這幅場景豈不是更尴尬?
    磨蹭了許久,在心底反複給自己鼓氣之後,她将腦袋從青年肩窩的衣裳裏輕輕挪開,同時努力放輕了呼吸。
    晌午的陽光射入屋內略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适應了一會兒之後才看清眼前的畫面。
    青年仰面安靜地睡在床榻上,緊阖的雙眸下泛着一絲淡淡的疲憊。
    從姜姒這個角度只能望見他的半張清隽面容,微顫的睫羽,挺拔的鼻梁,還有那線條分明的下颌上無比明顯的一個紅紅的牙印。
    始作俑者是誰不言而喻。
    她心虛地咽了咽口水,很想蹑手蹑腳地奪床而逃。
    奈何她剛試圖将自己壓在青年身上的小腿不動聲色地移開時,便被因這番動靜而醒來的某人一把拉入了懷中緊緊扣住。
    “別鬧。”青年的下巴壓在她的腦袋上輕輕蹭了蹭,嗓音微啞。
    并沒有想鬧、只是想偷摸逃之夭夭的姜姒見狀乖乖地縮在他懷裏,心虛到完全不敢反駁。
    只是被青年這麽一拉,腰間臂膀這麽一鎖,她便被禁锢在了這床榻之上,半點逃脫不得。
    從窗外透過床幔灑下的陽光暖洋洋的,身上蓋着的柔軟被褥暖和和的,背後靠着的寬厚胸膛滾燙燙的。
    本就還有些困倦的姜姒剛開始還能強撐住眼皮維持清醒,但周身包圍着的舒适暖意沒多久的工夫就将她殘存不多的意志擊倒。
    于是她眼一閉,自暴自棄地繼續睡了。
    主打一個我不面對現實,現實就不會主動找上門。
    只是沒料到等這一覺醒來時,再睜開眼,已是天黑。
    身後一直靠着的那具溫熱軀體也已不見,空蕩蕩的,姜姒乍一察覺居然還有些不适應,待反應過來後連忙在心底唾棄了下自己。
    “醒了?起來喝粥罷。”
    經過了昨晚,已經耳熟到不能再熟的微啞嗓音于她身後響起。
    姜姒登時一僵,剛剛試圖掀開被子起身的手又縮了回去,不僅如此,她還呼啦一下把整顆腦袋都埋進被子裏。
    半晌得不到回答的裴珏放下手中的紙筆,掃了眼那一動不動裝死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從桌前站起來到了床邊。
    他垂眸望着因自己的靠近而将自己整個人都縮進被褥裏試圖藏起來的少女,拉長了語調慢悠悠道:“吃完不認賬的小烏龜。”
    被子底下的身影抖了抖,依舊不敢說話。
    見狀,裴珏嘆了口氣,道:“看來表妹是厭了我了,都不願與我說話,那我走便是。”
    聽見青年那滿是黯然的語調,埋在被子裏的姜姒耳朵動了動,依舊忍住沒說話。
    她長記性了。
    這招上次在汾陽對她使過了,不管用了。
    半晌,床邊響起朝外走去的腳步聲。
    接着,兩聲開關門的聲音之後,屋內再無其他動靜,沒聽見她回答的青年似是真的離開了。
    明明躲着不肯見人的是她自己,但等到人真的走了之後,姜姒又覺得心裏不得勁兒了,空落落的。
    怎麽其他時候沒見着他這麽聽話呢?
    心底莫名而生一股怨氣和委屈,姜姒發洩似的用力掀開身上的被子從榻上坐起身,卻冷不丁地瞧見了垂落床沿邊的霜白衣角。
    她睜大了眼睛擡頭,瞧清後連忙想再次縮回被子裏,卻被忽然屈膝而上的青年掰住下巴毫不留情地銜住了唇。
    比起平日略顯粗暴的力道,與其說是一個吻,更像是在掠奪城池。
    強攻豪奪,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肚。
    與淩波亭那晚不同的是,這回青年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便是連嗚咽也一點不讓她發出,只将她牢牢禁锢在這方狹窄的床榻上,被迫地承受。
    想推開他,手腕被摁住;想擺脫他,下巴被鎖住;想逃離他,腰身被掐住;想咬他,卻換來了更加兇猛的掠奪……
    就在姜姒以為自己會在這張床榻上窒息而亡的時候,青年又忽然抽身,将脫力的她輕輕摟入懷裏,溫柔地撫了撫猶在喘息的她的背脊,像是安慰。
    “扯平了,表妹還介意嗎?”
    伏在青年肩頭的姜姒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所以青年知道自己不敢面對他,所以才裝作離開的樣子引她自己鑽出龜殼,然後又用這種法子告訴她,她欺負他,但他也還回去了,兩人扯平,她就不要因昨晚的事而心生顧慮了?
    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氣,回憶起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覺,隔着衣衫重重地咬了一口青年的胸膛,罵了句。
    “活該。”
    要不是他老做那些事兒,老說那些話,又老是一幅那個樣子站她面前晃來晃去,她昨晚沒準兒只要喝點饞了許久的酒、吃點美味可口的小菜就足矣,怎麽會……
    怎麽會去饞他的身子……
    活該。
    姜姒環住青年的勁腰,在心底又輕輕罵了句。
    青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唔,表妹說的對。”
    被順毛捋的姜姒很是受用,鼻尖蹭了蹭滿是雪松清香的衣衫,心下微松。
    可沒一會兒,突然感覺到什麽的她瞬間紅了臉,将人一把推開。
    “下流。”
    “表妹,這叫人之常情。”青年嘆了口氣。
    “流氓。”
    “那表妹昨晚在做什麽?”青年幽幽道。
    “……”理虧的她啞然,憋住氣不說話了。
    幸好青年未在這上面糾結太多,而是走到桌邊打開其上放置的食盒,遞來了臺階。
    “客棧後廚裏現熬的銀魚粥,餓不餓?下來喝一碗罷。”
    随着食盒被掀開,一陣魚肉與黏糯大米的食物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姜姒哦了一聲,自然地接過臺階,披了件外衣,踩着鞋子坐在了桌邊。
    青年的手指修長好看,拿着勺子盛粥時,那一上一下再也簡單不過的動作之間也無端地透出幾分優雅,賞心悅目,叫人挪不開眼。
    面前被推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被煮得幾乎化開的米粒間,依稀可見小小的銀魚,其上點綴着些許細碎的蔥花。
    姜姒捏着勺子,剛想挖下去,突然記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
    剛從床榻上下來的她還并未洗漱。
    她舉着勺子,正猶猶豫豫地想放下時,身旁遞過來一杯水。
    “張嘴。”青年言簡意赅。
    她眨眨眼,被喂了一口溫熱的鹽水,咕嚕嚕含了片刻後吐掉。
    眼前又遞過來一方打濕的熱毛巾。
    這下不用青年說話她也乖乖地接過來,輕輕擦了擦臉。
    熱乎乎的毛巾蓋住了眼睛,舒坦到讓人忍不住嘆氣。
    不過當餓了一天的姜姒撚起勺子細細品嘗銀魚粥時,卻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來。
    方才尚在床榻上的時候,她可還沒有漱口哇……
    捏着勺子的手指頓了頓,在身旁的青年投來目光之前,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淡定地舀了一勺粥咽下。
    這回可不是她主動的,嫌棄也晚了!
    ……
    一碗粥的工夫,其間夥計又敲門送來了幾小碟精致可口的點心,說都是按照客人吩咐做的一些易克化的小食。
    而這特意叮囑的“客人”是誰,不作他想。
    姜姒淡定地捏起一塊蓮子酥放入口中細嚼慢咽,面上不顯,心裏卻悄悄炸開了花兒。
    他怎麽知道自己沒什麽胃口、只想吃些點心的?
    待這頓混雜的晚膳過後,昨夜被客棧夥計從濟安堂請來看診的裘大夫也再次被請了過來,給姜姒仔細把脈又觀察了一番,終于得出一個牽花引已解的結論。
    姜姒聞言松了口氣,刻意不去看那年輕大夫一臉探究地在自己和裴珏之間來回打量且欲言又止的眼神,讓紅蕊再多拿了些銀子感謝後,将人送回了濟安堂。
    只是剛關上房間的門,回頭便瞧見青年正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被褥似是要往地上鋪。
    ?
    “你做什麽?”她忍不住道。
    背對着她的青年動作似乎頓了頓,而後慢吞吞道:“昨日不是原本就說好我在地上睡嗎?”
    姜姒聞言回憶……噢,對,之前在村莊裏兩人是沒辦法才擠的一張床,因為當時既沒有多餘的被褥,也沒有取暖的爐子,導致地上太寒涼壓根兒睡不了人。
    現在既然到了客棧,那備用的被褥肯定是不缺的。屋裏晚上也整夜地燒着炭火,不怕冷。
    所以原本是商量好了和在汾陽那會兒一樣,她睡床,裴珏睡地上。
    左右據青年所言,這對習武之人算不得什麽,姜姒糾結了一會兒之後,便也随他去了。
    但……那不是在昨晚之前麽……
    見她沒說話,青年垂眸輕聲道:“免得表妹為難,與其讓表妹開口做惡人,不如識時務一些。”
    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什麽前一秒笑容滿面後一刻便翻臉不認人的無情浪子一般。
    姜姒下意識就想反駁,但話還沒出口便眼尖地瞥見了背對着她的青年動作間隐約露出的手腕,其上鮮明的幾個牙印正大剌剌地刺入她的眼睛,昭示着她确實就是那個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兒之後就想翻臉的壞人。
    “……”
    于是她又将話咽了回去,甕聲道:“我可沒趕人,話都是你說的。”
    “原來是我誤會表妹了,這就把話收回去。”青年從善如流,手腳利索地将剛剛才拿來還沒焐熱的被褥又放回了櫃子裏。
    動作之麻利讓她瞧着,睜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夜色漸深,因昨夜還有今晨出了一身黏膩的汗,有些受不了的姜姒又麻煩夥計去提了幾桶熱水上來,想好好地洗個澡。
    昨日足足六大桶熱水呢,全讓裴珏一個人霍霍了,她可是一點兒都沒享受到。
    說起這事兒時,她語氣忿忿,讓一旁的裴珏失笑,沒敢提明明是某人腳步溜得太快,讓他拉都拉不住。
    後廚燒水的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的工夫熱水便被送了上來。
    姜姒彎腰伸手撥了撥浴桶裏熱氣氤氲的水,轉身不放心地朝着屏風那頭的人影道:“不要偷看哦,我可是能瞧見的。”
    那頭傳來青年的應聲。
    其實原本裴珏是想出門避開的,但姜姒還是第一回在外邊兒洗澡,總覺得哪兒哪兒都透着股不安定,譬如那窗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從黑漆漆的窗外跳進來個黑衣蒙面人呢。
    畢竟話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而既然這麽寫了,就必然不是憑空捏造。
    所以她才将人留了下來。
    有他在旁邊,不知怎的就是要安心許多。
    隔着屏風,青年的身影靠坐在背對着屏風這邊的床尾。
    姜姒盯着屏風上印出的人影似乎一動不動,略放下心,将換洗的衣衫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手指扶上腰間系帶剛準備脫下衣裳,又扭頭再次向那頭的身影叮囑道:
    “真的不許偷看哦。”
    那頭傳來一道清潤嗓音。
    “真正會惹表妹厭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語氣平靜,卻又滿是認真。
    她聞言微怔,耳垂紅了紅。
    嘩啦啦的水聲在屋內響起。
    盡管姜姒從一開始便注意着,輕手輕腳,盡量放輕一切動作,但她還是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對于習武之人,特別是耳力甚佳的習武之人而言,哪怕是吞咽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故而無論是布料摩擦肌膚的聲音,還是衣衫緩緩落地的聲音,抑或是踩着矮凳踏入浴桶後掬起一捧水灑在肩上任由流水劃過的聲音,都一個不落地闖入裴珏的耳中。
    躲不掉,逃不掉。
    只能選擇靜心的青年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待姜姒洗完又穿好衣裳,擦着頭發從屏風後出來時,才發現倚在床尾的人阖着雙眸,似是已經熟睡。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将巾帕擱到一邊,放輕腳步走過去。
    青年的呼吸很淺,閉着眼睛時候的模樣,比她初見他時看起來溫和許多,少了幾分棱角。
    心中剛生出這個念頭,姜姒便一愣。
    她第一回見着他是什麽時候來着?
    她擰着柳眉想了片刻,依稀記得應該是八九歲的時候?
    那時候她随着姜夫人接了裴陸氏的帖子去裴府參加宴席,路過某個院子瞧見一聲不吭地被罰跪在院落中央的眉目硬氣而冷漠的小少年……
    不,不對,那時候裴家已經搬來上京許久了,應該還更早些,早到當年的裴家主母還是裴珏生母的時候。
    記憶裏,那時似乎有個面容模糊卻溫婉可親的女子輕輕挽着她的手,身旁好似站了位個頭高她一大截的……
    “怎麽不擦頭發?”卻是倚坐在床尾的青年睜開了眼,打斷了她的思緒。
    姜姒回過神來,“擦了一半的。”
    裴珏起身去桌前拿回那方被她擱到一邊的巾帕,又将屋內的炭火移得近了些。
    “過來。”
    她哦了一聲,脫了鞋子上了床,卧在了青年的膝蓋上。
    裴珏似乎也被她如此乖覺的模樣弄得愣了愣,随後輕笑了聲,拿着巾帕給她擦起了頭發。
    青年的手指撈起她散落在膝頭的長發輕輕拭去水汽,動作溫柔。
    床腳不遠處的炭盆也烤得人渾身暖洋洋的。
    姜姒枕着青年的膝蓋,忽而覺得,若是能一直如此,也挺好的。
    彎月悄悄爬上枝頭。
    青色幔帳籠罩的床榻上,少女蜷在青年的身側,依偎着那令人感到安心的堅實臂膀,沉沉睡去。
    ———
    因着這起子意外,一行人在落霞鎮多耽誤了一天的工夫。
    故而次日天還剛蒙蒙亮的時候,衆人便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了行囊,繼續趕路。
    在姜姒強烈表示一切以趕路要緊,不用特意為她而尋找晚上的落腳點後,這行隊伍終于加快了速度,除了每隔幾日要去路過的鎮上或是城中補充必需品,以及暫時修整之外,其餘時間都在行進的路上。
    包括夜晚來臨的時候。
    第一回在荒郊野外過夜時,姜姒還有些興奮,好奇地和紅蕊一起觀摩着護衛們如何拿起錘子抱着遮雨布在雜草叢生的空地上眨眼的工夫便紮好一個能容幾人睡覺的帳篷。
    當然,這絲新奇感在第二日起床後感覺到那股從頭到腳無法忽視的酸痛時,蕩然無存。
    畢竟再怎麽往地上鋪上柔軟的被褥,也終究是比不上客棧的床板舒服的。
    也就是那時,姜姒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在汾陽時讓裴珏睡在地上這件事到底有多不人道,盡管他一直稱自己體魄不錯。
    只是時隔這麽久,當她不好意思地提起這事兒時,裴珏卻笑了,悠悠道:“表妹的意思是,很後悔沒有早日同床共枕?”
    她默了默,随即冷笑地剜他一眼。
    就不該心疼他!活該!
    路上的日子大多不是在馬車上度過,便是在荒野中度過,偶爾也會在必經之路上的城鎮裏度過。
    一路走來,姜姒着實見識到不少以前只在父親口中聽說、甚至只存風土志上的風光人情。
    譬如某次路過一個民風格外直爽大膽的寨落,正好碰見當地人在辦集市,想着需要采購一些必需品的一行人便去了。
    結果在集市上,以為是別人無心遺失銀手镯在她腳下的姜姒,在連續撿了幾個追上失主還回去之後,當天夜裏歇腳的屋外就來了好些個抱着鮮花來求愛的年輕郎君。
    一問才知道,這裏的習俗是年輕男女若是瞧上了對方,就暗示地丢個物件兒到人家腳邊。
    小娘子丢帕子,小郎君丢銀手镯。而要是那人撿起來還回去了,便是心中也有意,當晚就可以攜了對方的手,鴛鴦雙宿。
    得知原委的姜姒深感抱歉,去屋外一一解釋道歉,表示自己已經嫁人,實在是不通習俗才會造成這樣的誤會。
    那些個年輕郎君聽聞中意之人早已為他人婦,一個個垂頭喪氣地打道回了府。
    只有一位長相頗為俊俏的小郎君不肯輕易放棄,說自己對姜姒一見鐘情,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得到偶爾的垂憐,便是做外邊兒人口中的妾室也是可以的,吓得她連連擺手,情急之下拉了身旁早就目光危險不善的青年擋刀。
    “我就喜歡我表哥這樣的,不愛年紀比我小的,你還是另尋他人罷。”
    小郎君自是不服氣,挺了挺胸露出了滿是肌肉的結實胳膊表示他年輕,肯定比她表哥要能幹,問她要不要試一下再決定也不遲。
    姜姒當時還疑惑,下意識脫口而出問試什麽,然後立即被一旁黑了臉的青年捂着眼睛抱回了房,只餘身後似是少男心碎了一地的小郎君黯然離去。
    回了屋,她不滿地掙開鉗制,“我就是随便問問,好奇一下也不行麽。”
    誰料裴珏似笑非笑地看她,說表妹這麽好奇,不如和他試試,頓時讓她慫慫地不敢再還嘴。
    然後隔日一早,一行人便在青年隐晦的催促下啓程,往下一個目的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