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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1 章
    這話屬實有些奇怪, 什麽味道?
    姜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可少年的神色卻又不像是作假,甚至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直接向她伸出手來……
    然後被剛上馬車窺見這一幕的紅蕊豎着眉頭給拍了下去。
    清脆一聲, 驚動了地上盤成一坨的金環, 擡起扁扁的腦袋茫然地朝上瞅了一眼。
    咋了咋了?吓蛇一跳。
    “幹嘛呢?還動手動腳的?”紅蕊板着臉攔在自家小姐面前,看似冷靜無比, 實則眼角餘光偷偷瞥向了對面少年的腳邊。
    那條蛇怎麽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粗了那麽多?吃什麽長大的哇?她這個小身板夠不夠人家一口吞哇?
    紅蕊悄悄咽了咽口水, 面上強裝鎮定, 盯着因被她拍了一掌而臉色十分不善的少年,似乎只要他再敢伸手, 她就敢繼續拍。
    少年神情古怪地看她半晌,竟還真的再次伸出了手。
    只不過這回速度極快,快到紅蕊還沒反應過來, 便感覺眼前一晃,然後腰上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她一愣,趕忙低頭一看。
    果然,自己一直挂在腰間的香囊不見了,此刻正躺在對面少年的掌中。
    但沒等她發怒, 就聽見人問道:“這香囊誰給你的?”
    姜姒輕輕拍了拍紅蕊的手背以示安撫,拉着她坐到身邊的位子上, 而後疑惑道:“怎麽這麽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這香囊她也有個一模一樣的, 還是紅蕊送的, 一直戴在身上,提神醒腦, 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呀?
    可她這麽一問, 少年卻好似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嘴角勾了勾, 也不回答,把玩了香囊片刻又将其扔回給了紅蕊。
    而後竟然直接眼睛一閉往後一靠開始睡覺,擺明了懶得繼續說下去了。
    姜姒見着無奈一笑。
    耳邊是紅蕊的嘀嘀咕咕。
    “什麽人吶,奇奇怪怪的……”
    ……
    未陽城地處邯山關,在青州的邊緣之地,周圍山脈起伏,易守難攻。
    因着近日裏隴西蠻夷滋擾的緣故,城內城外皆派兵戒嚴,對進出的每個人都仔細盤查。
    一行人為了不引人注目,早在距離城門尚有數裏的地方便改換徒步,将馬車和馬匹都寄放在了驿站處,此時也混在緩慢前行的隊伍裏,等待檢查。
    姜姒打量了下周圍,發現隊伍裏有不少人穿着打扮看起來都是清苦的尋常百姓。
    有的推着裝了許多蔬菜瓜果的板車,有的背着裝了柴火野味的竹簍,還有的,挎着個破舊藥箱穿着身洗得發白的長衫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瞧着像是醫館裏的大夫。
    大夫也便罷了,應該是聽聞未陽城裏發生的怪病所以來幫忙的。
    可百姓們怎麽也奔着往城裏走呢?
    城軍潰敗的消息瞞得住青州主城,因為離這算是有段距離,可瞞不過住在這周邊城池的百姓呀。
    現下城軍已經在邊境線上退守三分,如今駐紮在未陽城外不過二十裏的地方,萬一守不住,被蠻夷沖破了防線,那首當其沖的便是這未陽城裏的人。
    在這樣的狀況下,怎麽不想着避去安全一點的地方,反而……
    緊跟在身邊護衛的周斌似是發現了她的目光,低聲解釋道:“他們應該是住在其他地方的百姓,特意趕過來的。”
    特意趕過來?姜姒聞言更加不解了。
    但此刻身在外邊兒人多眼雜,終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她點頭,按下心中疑惑。
    龜速往前挪動的隊伍終于輪到了他們。
    原本姜姒還有些擔心阿木紮要怎麽辦,畢竟在這麽敏感的時候他既沒有路引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憑證,可周斌卻讓她不必為此擔心。
    城門的隊伍分成了兩排,左右各有兩名兵士負責檢查入城百姓的憑證。
    身後幾步外的地方還站有一列手持紅纓槍警戒四周的兵士,銳利的目光盯着這邊,可謂是森嚴非常。
    周斌望了眼周圍,稍稍側身,迎着負責檢查的兵士懷疑的目光,将自家大公子臨走前交給他的身份令牌悄悄遞了過去。
    兵士面色嚴肅地接過令牌,而後似是微微一愣,快速往這邊掃了一眼,擡手示意稍等,轉身跑向不遠處的巡邏隊伍,朝領頭之人附耳幾句。
    領頭之人一身玄色盔甲,面容板正蓄須,聽完兵士禀報後拿過他手裏的牌子翻來覆去檢查了一番,而後皺着眉大步朝這邊走來。
    因在青州軍內呆過所以還算比較了解的周斌小聲道:“那位是州軍的嚴起嚴校尉,應該是被林将軍派過來支援守城的。他認得我,咱們帶着阿木紮進去肯定沒問題。”
    周斌語氣信誓旦旦,十分自信,不料下一刻卻立馬被打了臉。
    嚴起皺着眉沉聲道:“此處動蕩危險,你不該把都尉家眷帶過來,萬一被有心之人借機生事該如何?現在哪裏是能兒戲的時候?你們速速回青州城,莫要在此地逗留。”
    從頭至尾,他并未看姜姒一眼,只是對着周斌一人說話,像是在避嫌。
    剛剛才在自家少夫人面前誇口的周斌有些尴尬,連忙解釋幾句試圖改變他的主意,哪怕是幫忙進去傳個話呢。
    這都到城門口了,哪有再折返回去的道理?
    這要是被大公子知道少夫人被這麽白白折騰一趟,沒準兒回頭自己就得去馬廄刷馬去了。
    但無論周斌如何說,甚至找了“都尉沒有夫人在身邊夜夜都睡不好覺”這種荒誕的理由,都只得到了嚴校尉嚴肅的一眼,甚至還反過來被教育了一番。
    “男子漢大丈夫怎可拘泥于兒女情長?況且軍中誰人不知裴都尉向來不近……”
    嚴起頓了頓,将那兩個覺得無比別扭的字略了過去,繼續道:“而且你身為都尉屬下,背後敗壞上峰名聲,回頭我定要一一如實禀報。至于這令牌,我會直接呈給都尉。”
    被扣上“敗壞上峰名聲”黑鍋的周斌啞口,眼睜睜瞧着嚴起拿着令牌轉身便走,有些急了。
    好家夥,城門還沒進去呢,令牌先沒了,這可不行啊。
    就在他想追上去的時候,身後一道溫和的女聲先一步喚住了嚴起離去的腳步。
    “嚴校尉,煩請留步。”
    嚴起身形一頓,皺眉轉身看向喊他的女子。
    不料這一看,卻是着實怔愣了好一會兒。
    方才一直安安靜靜站在周斌身後幾步遠戴着幕籬的女子取下遮擋走了過來,朝他略微福了福身,而後輕聲道:
    “小女子知道嚴校尉是一片好意擔心我們的安危,不過此次前來确有要事。”
    姜姒指了指隊伍裏因等了許久而面露不耐的阿木紮道:“聽聞城內怪病頻發,軍士百姓多有困擾。小女子機緣巧合剛好識得一位精通此道的大夫,說不定能幫上忙。”
    可嚴起聽見後卻并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盯着她看了半晌,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
    姜姒疑惑,輕聲提醒,“嚴校尉?”
    聽見接連的喚聲,嚴起從怔愣中回神,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恰好和擡頭往這邊瞧的阿木紮對上了視線。
    阿木紮:“?”
    磨磨唧唧不走擱那兒聊天,聊就聊呗,好端端看他幹什麽?
    大庭廣衆之下不好翻白眼,于是走了很久又站了很久已然非常不爽的少年只是臭着臉将腦袋轉到了一邊,和排在隔壁隊伍裏的獵戶身上背簍裏裝着的野雞大眼瞪小眼。
    姜姒尴尬地笑了笑,試圖解釋道:“大夫雖然看着年輕,但确實是有技藝傍身的,所以性子難免古怪了些,脾氣差了些,嚴校尉見諒。”
    嚴起收回視線,卻沒追問阿木紮,而是問了句,“你姓姜?”
    雖然出口是疑問,語氣卻透着絲篤定。
    怎麽忽然問起她來了?
    姜姒眸中劃過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嚴起将手中的令牌還了回來,示意兵士們放行。
    “進去吧。”言簡意赅。
    這就可以了?姜姒臉上訝異,接過牌子,尚且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周斌忙道謝,而後走過來低聲道:“少夫人,咱們快進去吧,已經耽誤不少工夫了。”
    姜姒聞言颔首。
    只是在一行人将将要進城門的時候,身後正被兵士盤查的隊伍裏卻有人突然高聲道:
    “憑什麽他們能進我就不能進?!我老娘還在城裏等着我送藥材呢,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我都看見了,後面那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拿出路引!”
    “你們這些當官的是不是收銀子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因這聲叫嚷,一行人停下腳步回望。
    可嚴起卻沉聲道:“不必理會,直入即可,都尉在城主府上。”而後向守在兩側的持槍兵士揮手。
    兵士立即會意,快步上前将那人揪了出來。
    那人被抓住時還在叫嚷着不公,在地上撒潑打滾兒,直叫着喊着說要告他們欺壓良民。
    嚴起大步上前,将那人從地上一把拉起來,也不廢話,接過旁邊兵士遞過來的一碗水就朝着那人的臉上潑去。
    人群中頓時一陣嘩然。
    那人一雙烏暗的藍瞳,與周圍百姓格格不入的死白膚色又作了僞裝,不仔細瞧根本發現不了,分明就是想渾水摸魚的隴西蠻夷!
    那人狡辯道:“我娘是被蠻夷擄走生下的我,我才長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你們不能黑白不分!”
    嚴起沉聲道:“你說你娘重病卧床,那你倒是說說自己家住何處,家中幾口,良田幾畝,左鄰右舍分別是何姓人家?”
    那人一啞,嘴唇嗫喏半天,愣是沒蹦出一個字。
    嚴起大手一揮,“帶走。”
    兵士們架起癱在地上面如土色的人離開。
    那人至死都在想,這未陽城的百姓怎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呢?
    不應該都痛恨屍位素餐的當官的,然後只要他一起哄,就無腦地跟着他一塊兒大鬧特鬧嗎?
    怎麽這招居然不管用了?
    ……
    一行人将這場鬧劇甩在身後。
    喧嚣漸漸遠去。
    在周斌的領路下,衆人終于到了城主府外。
    姜姒擡眸望向不遠處威嚴古樸的牌匾,不知怎的,心底忽而生出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