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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0 章
    姜姒一愣, 瞧着氣喘籲籲闖進門懷裏抱了兩個匣子的紅蕊,先倒了杯茶遞過去。
    “出什麽事了這麽着急忙慌的?小心別岔氣了。”
    紅蕊接過茶杯,仰頭咕嚕嚕一口飲盡。
    瞧她跑得滿頭是汗的樣子, 姜姒又從懷裏遞了條帕子過去, 問道:“擦擦罷,還有你方才說什麽呢?什麽誤會?”
    可這回紅蕊卻沒接, 擺擺手, 然後将一直緊緊抱着的兩個匣子都放在了桌上。
    接着打開其中一個, 翻了一通,從底部翻出了一封眼熟的信遞到姜姒手上, 又将昨晚在主廂房門口遇見大公子的事兒解釋了一遍。
    姜姒拿起信時,還有些恍惚,片刻才想起來這還是她在汾陽的時候寫下的。
    那時還未曾料到後來會有一連串的變故接踵而至, 竟不知何時把它就那麽一直忘在了角落裏。
    如今想來,恍如隔世。
    紅蕊急道:“一聽說消息,我就知道大公子八成是瞧見這信了,以為小姐您生氣到要和離,所以才這麽着急地就走了, 都不等到晚上。”
    姜姒訝道:“怎麽會?”
    這個猜測實在是不符合她對裴珏的印象。
    紅蕊連忙反問:“怎麽不會?”
    紅蕊越琢磨越覺得是這樣,眼看着小夫妻倆要和好的關頭, 結果其中一人心生誤會, 黯然離去奔赴危險的邊城, 怎麽聽怎麽像是話本子裏悲情戲碼發生的前兆。
    要不是不會騎馬,紅蕊簡直恨不得馬上追上去, 非得把事情說清楚不可。
    就算逃不過悲劇收尾, 也得先把話挑明白了才行。
    姜姒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道:“真是你誤會了, 此次走得急,應是軍務緊急的緣故。”
    她偏頭瞧了眼無人的院外,輕聲解釋了裴珏為什麽突然去未陽城。
    紅蕊眨眨眼,松了口氣,“所以大公子是着急去抓那些賊子,才走的?”
    姜姒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得知此間并無誤會時,紅蕊緊繃的神經緩和下來,感覺自己真是像個老媽子一樣操碎了心。
    “行吧,沒事便好,是我多想了,小姐別笑話我就成。”
    姜姒搖頭。
    怎麽會笑話,明明都是對她的關心。
    弄清楚了原委,紅蕊便也準備抱着裝着雜物的匣子離開了,畢竟還得放回原處。
    只是臨了瞧着自家小姐拿在手裏的那封信,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又說了句。
    “小姐,從汾陽到上京再到青州,這一路,大公子怎樣您也看在眼裏。現下您的腿早就痊愈了,也不存在什麽拖累不拖累的話,說多了反倒傷人心。”
    “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您沒有這樣的打算了,那……”
    紅蕊頓了頓,繼續道:“那東西您就燒了吧,留着也是無用,徒生事端,大不了,大不了……”
    瞧着紅蕊吞吞吐吐的樣子,姜姒奇道:“大不了什麽?怎麽還結巴起來了?”
    “大不了以後小姐您不喜歡大公子了,想換個,到時候再寫張新的也不遲嘛。”紅蕊飛快地說了句,然後腳步一抹,溜了。
    臨了不忘幫她将門掩上。
    姜姒愕然,随即失笑。
    垂眸望着手裏的暗黃色信封,再瞧見它時,果真應了方才紅蕊的那句——
    今時不同往日。
    尚且還在汾陽,還并未意外跌落五虎山懸崖時候的她,那時候怕也沒有預料到現在罷?
    心中百感交集,瑩白手指壓了壓信封略微卷起的邊角,卻忽而發現了一絲不對。
    這信……怎麽好像不太對勁兒?
    姜姒柳眉微蹙,捏着信封将裏面的信紙抽了出來。
    一展開,愣了片刻,差點兒氣笑。
    一片空白。
    這哪裏還是當初她寫下的那張和離書?分明被人悄無聲息地換成了一張白紙!
    不,不對,不是白紙。
    她的目光落在了右下角的地方,其上無比眼熟的俊逸字跡映入眼簾。
    【等我。】
    姜姒:“……”
    紅蕊白叮囑了,燒什麽燒。
    看來還是她高估了他,此人分明十分幼稚且沖動!
    這麽不打一聲招呼便急着離開,原來還真是怕她晚上約他是為了和離的事?
    如果她現下真有這個念頭,拿走舊的又能如何?大不了就像紅蕊說的一樣臨時再寫一份便是了,又花費不了太多的工夫。
    她咬牙,将手裏的紙團了團扔到一邊,卻恰好砸到桌上被紅蕊留下的另一個匣子。
    聽紅蕊說,裏面都是裴珏昨個兒買的?
    姜姒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伸手打開了盒蓋。
    珍珠白玉瑪瑙滿目玲琅,釵環耳墜手镯堆得滿滿當當,一時間讓她不知該說什麽好,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成了戲文裏常說的被“憨實不聰明只會買買買”的相公低聲下氣讨好的耍脾氣的刁蠻夫人。
    不過這“憨實”二字剛闖入腦海,便讓她打了個冷戰。
    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姜姒一把合上了匣蓋。
    原本打算在今晚說的一片腹稿頓時盡消。
    她現在只想等人回來之後好好問一句,做事總是如此出人意料,他到底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
    雖然人不在,但姜姒也懶得再挪,索性便在客房裏住下了。
    比不得主院裏寬敞,但樣樣俱全無人打擾倒也自在。
    盡管府裏的下人們不太明白自家夫人在客房一直待着不走是個什麽章程,畢竟哪家主母是住在客房裏的呀?
    但既然主子沒明确發話說要搬回主院去,他們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多嘴,每日裏只盡職盡責地将分內之事做好,同時也在心裏盼着自家主君早日歸來。
    主君和夫人都在的地方,那才叫一個完整的家呢。
    故而都尉府裏,也算是安寧了一陣。
    日子還是照常地過,三餐也是按時吃,但姜姒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心裏也總有一絲莫名的隐憂,揮之不去。
    紅蕊得知後偷笑道:“想大公子了呗,還能是因為什麽。”
    姜姒斜她一眼,不語。
    紅蕊可不怕自家小姐這只紙老虎,搖頭晃腦道:“那句叫什麽來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哎呀,大公子只是去了未陽城,也不是去什麽千裏之外的地方,沒準兒小姐再等個‘三秋’,人就回來了呢。”
    可姜姒聽見這話,卻并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恍然,終于明白了那絲一直被壓在心底的隐憂是什麽。
    未陽城。
    如今的青州,表面上依舊風平浪靜,好似韋屠的叛變并未在這裏激起一點浪花。
    但若真是這樣,那她初次踏入郊外營地時瞧見的士兵們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樣,難道是假的?
    還有那被韋屠盜了大半的軍械庫,以及手段詭谲的崔軒手中從噬雲寨買的“僞蠱”。
    隐隐有道聲音在告訴她,青州,将要亂了。
    可能大多數時候,真應了那句好的不靈壞的靈。
    幾日後,便傳來消息,隴西兵馬壓境,未陽城守軍節節潰敗。
    比之更加糟糕的消息是,未陽城內,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疑似染上怪病昏迷不醒的人越來越多。包括許多兵士皆已中招,無力再戰,可謂是讓本就不妙的邊戰雪上加霜。
    報信的兵士也是一臉苦色,眼裏滿是憂心忡忡。
    姜姒聞言忙追問道:“那裴珏呢?”
    兵士打量了下周圍,低聲委婉道:“林将軍找了好些個青州城裏醫術高明的大夫,現下應該已經出發了,但怕也是束手無策,畢竟是誰也沒見過的怪病。”
    傳完消息,兵士憐憫地瞧了眼失魂落魄的都尉夫人,抱拳行禮,離開了。
    姜姒站在原地,望着兵士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顫抖,只覺腦袋無比混亂。
    紅蕊守在一旁,擔心道:“小姐,大公子吉人天相……”
    話說了一半,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假,又咽了回去。
    連城裏的大夫都沒見過的怪病,聽着就吓人,又豈是那麽容易被治好的?沒準兒就是那些個又壞又古怪的隴西人弄出來的鬼東西呢!
    別說是小姐,就連她此刻都忍不住愁眉苦臉起來。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怎麽就沒個順順利利的時候呢?
    “紅蕊。”
    聽見自家小姐喚她,紅蕊忙應聲。
    “幫我收拾下行囊。”
    紅蕊一愣,幾乎瞬間便明白了自家小姐是準備去哪裏,想勸的話憋在嗓子裏憋了好一會兒,終是沒說出來,嘆了口氣,腳步一轉,回房開始收拾包裹。
    不光是自家小姐的,這回她連帶着自己的行囊也一同打包了。
    “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紅蕊語氣十分堅定。
    姜姒拒絕再三無果,只好答應。
    再加上周斌趙武趙風幾人,一輛馬車并數匹馬輕裝簡行,午膳後便出發踏上了去往未陽城的路。
    只不過,在臨行的時候,馬車上卻多了一位預料之外的人。
    “阿木紮?”姜姒驚訝道。
    少年換了身大晉人慣穿的勁衫,懶懶散散地靠在車廂的小榻上,像條沒骨頭的蛇,腳邊還卧着一條同樣懶散地把自己盤成一坨的蛇。
    “你怎麽一道上來了?此時外面不太安全,你還是呆在都尉府上吧,府裏有護衛守着,不必擔憂。”姜姒溫聲道。
    不料少年煩躁地踢了踢腳邊的蛇,嗤笑道:“一起去又怎麽了?沒我的幹糧還是怎麽?”
    姜姒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此行……”
    她想解釋此行的危險,卻被少年不耐地打斷。
    “崔軒不是在未陽城附近?他能去,我就不能去?而且那個什麽怪病,你就不想治了?”
    她聞言默了默,而後認真道:“謝謝。”
    少年白了她一眼,似是想說謝個屁,可卻在開口的那刻突然頓住,眉頭皺了皺。
    “怎麽又是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