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挑
秦星河趴着睡都能夢見顧傾野。
顧傾野的眸子潋滟得很,偏偏還一副禁欲的模樣,透露出一股子欲拒還迎的勁兒來。那張薄而泛白的嘴唇,一啓開就讓秦星河死去活來:“星河,咱倆中間隔一個宇宙,你這輩子光速都別想能追到我。”
秦星河覺得他倆差得不是一個宇宙,那得是幾萬億個廣寒宮。
就是追不起的意思呗。
秦星河紮心得喘不過氣來。自己特麽初戀還沒冒芽就被掐死在搖籃裏了這不是?
“有本事永遠別撞我眼裏。”秦星河罵了一句,衆目睽睽之下起身出了教室。
英語老師是個年輕的女老師,被他鬧出的動靜吓着了,問:“同學你怎麽了?”
秦星河頭也不回:“老師,我上課睡覺,想出去站會兒。”
說完還真在走廊上站着了。上午十點左右光景,陽光挺強,灼得秦星河脖子耳朵發燙。他低着頭,覺得太陽還可以再強烈一點,最好來個晴天霹靂,把他劈清醒點。
一副認命等死的樣子。
隔壁八班靠窗的幾個殺馬特,透着窗戶朝他吹口哨。
“站着幹什麽?”忽然傳來不溫不火的聲音,炸在秦星河耳邊,像四月的春風,像燎不盡的荒草。
越發肆虐。
秦星河擡頭,顧傾野的臉就離他五公分。那鼻尖,都快蹭到他的臉了。
要命,徹頭徹尾都是令他心動的模樣。
不過昨晚那一出,秦星河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他退了半步,把臉移過去,誠懇地道歉:“昨晚發酒瘋,老師擔待。”
界限劃得挺清的。
“沒事。”顧傾野答了,見秦星河脖子上隐約有道紅印,幫他把領子拉上一點,“回教室吧。”
秦星河一把抓住他的腕子,眼睛裏都發狠了:“你再碰我我能幹出點出格的事你信不信?”
顧傾野抽出自己的胳膊:“酒還沒醒?”
“醒了。”秦星河回答,“昨晚說了很多渾話我知道,但有一件是真的,你得信。”
“什麽?”
“要不是你推我,那會兒我真想親你。”秦星河坦坦蕩蕩地看着顧傾野。
那眼神,分明是一個不怕死的勇士。
顧傾野氣急反笑,許久才道:“來我辦公室。”
這個時間物理辦公室沒別的老師,只有一個裝水工在飲水機旁換水。瞅見顧傾野表情冷冷地踏進來,後面跟着的秦星河氣勢洶洶的,覺着氣氛不對,迅速裝好純淨水走了。
門一關上,秦星河就發現了辦公桌上自己的書包,和旁邊的那沓抽紙。
“你喜歡男人?”顧傾野倒了杯水給他,問。
秦星河沒接,也沒回答這個問題。他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顧傾野的辦公室。
“我只是個物理老師,治不了你這病。”顧傾野似笑非笑地坐下。
“還有一點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将近十歲。擱古時候多加幾年你喊我爹都不為過。”
秦星河心裏默默算着,自己今年十七,顧傾野也就二十六七呗,跟他小爸差不多。
這麽一想,我去,還真能喊爹。
“明年我就十八了。”秦星河突然答。答得牛頭不對馬嘴的。
“所以呢?”顧傾野好看的眉目一挑。
“我小爸就是十八歲跟我親爸領證的。”秦星河認認真真道。
顧傾野:“……”
“所以老師,別把感情看得太老套。我都能接受得了,你比我多活了幾年,見過的世面大,肯定也能接受。”
秦星河把顧傾野端給他的水杯喝個一幹二淨,撂下就走了:
“反正我話就擱這兒了,我挺喜歡你的,您自個兒看着辦吧。”
秦星河一路上都覺得自己剛才那話說得挺破罐子破摔的。
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誰沒有做過幾件沖動事啊?更何況還是感情上的事,那能忍得了嗎!
他就是喜歡顧傾野。看見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喜歡得要死要活的,怎麽了?誰還能攔得住?攔也不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他秦星河還就和顧傾野杠上了。
他回教室的時候,英語老師在發作業本兒。秦星河覺得挺過意不去的,昨晚作業也沒寫,早上還沒聽人家的課。忙坐得端端正正的,翻出本子補作業。
飛速把書課後的單詞抄滿三遍,覺得不夠,課文又抄了一遍。給老師遞過去的時候,黑色的水筆字跡都沒幹。
英語老師笑了笑:“留着吧,今晚還有作業呢。”
秦星河只得自己收了。
英語老師走後,同桌湊上來:“你剛被物理老師叫走了?”
“怎麽?”秦星河一時半會沒能接受同桌這轉型。
“沒事,我就以為羅蜜和顧傾野是一對,剛顧傾野跟你講話的時候,你是沒瞧見,羅蜜的眼睛都快從窗戶上飛出去了。”
羅蜜就是英語老師。
“人顧老師沒家室,你瞎嚼什麽舌根?”秦星河皺眉。
“沒家室就不能成個家麽,顧傾野是你親戚咋的這麽護着?”同桌翻了個白眼。
“你的漫畫書呢?”秦星河突然問。
“幹嘛?”
“求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