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星河[校园] > ☆18.你的心中
    你的心中
    顧傾野自己也沒想到會在陶飛宇的訂婚宴上喝那麽多。
    訂婚宴被陶家搞得特別正式,親戚朋友都請來,辦了好幾桌,說是得講究,一步一步按流程來。陶飛宇今天穿得人模狗樣的,倜傥風流,結果訂婚宴還沒開始,就拉着顧傾野往吸煙室裏鑽,拿手機一個勁地查百度,還說:“傾野,我手抖,你幫我查查,等會見了我爸媽該說什麽?。
    顧傾野剛接了陶家散的煙,拆了一包,抽出一根叼嘴裏,點着,眯眼看他:“你爸媽生你快三十年了你不知道說什麽?”
    陶飛宇翻白眼,一副要崩潰的樣子:“我是說玉玉她爸媽。”
    顧傾野吐了口眼圈,笑。他覺得現在的陶飛宇就是一個傻逼。真想把他現在這慫樣拍下來往家長群裏發。
    陶飛宇見他好整以暇,恨恨道:“傾野,我倒要看你結婚時候什麽樣。”
    顧傾野道:“我不結。”
    陶飛宇:“你放屁。”
    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查到,嘉賓一個一個就坐,訂婚宴按時辰開始。陶飛宇一咬牙,上刑場似的,臨場發揮去了。
    顧傾野目送他。
    入席後才發現這桌全是高中同學,真不知道陶飛宇怎麽把人集這麽齊的。隔了好幾年,有些人真的變化太大了。社會是個大染缸,他們已然在染缸裏摸爬滾打了好幾圈。前幾天陶飛宇還跟他開玩笑,像我們這種搞教育的,被學校判了無期徒刑,想沾點社會氣息都沒有這機會。
    顧傾野說:近朱者赤,我就是社會。
    訂婚宴上酒,白的紅的輪着來,還有汽水兒。顧傾野被旁邊一哥們擺了一道,給他拿高腳杯盛白酒,還非得說是汽水,逼着讓他喝。
    要是汽水能沒汽泡麽?顧傾野笑了笑:“我喝。”
    沒原因,就是高興。陶飛宇成家了,他高興。
    滿滿一杯白酒,兩口悶完。旁邊哥們驚:“傾野,能耐呀!再來?”
    然後全都是吼再來的。
    顧傾野喝得有點恍惚,他覺得如果現在秦星河在,肯定特嚣張地拍桌子就幫他怼回去:“你們有能耐你們喝啊?慢着,我拿臉盆幫你們盛汽水兒!”
    在他心中,秦星河就是有通天的本事。
    顧傾野說:“我喝。”
    後來訂婚宴結束轉場子的時候顧傾野都沒了意識,被幾個大學同學扛到車上就往KTV開。陶飛宇焦頭爛額,連連吼:“照顧好他!你們別瘋得沒數!!”
    期間顧傾野被人扛着上車的時候還模糊不清地喊:“你們……碰我就行,別……別碰我手機。”
    幾個同學都笑:“傾野,手機裏裝着你對象呢?”
    顧傾野橫躺在後座,醉得一塌糊塗,還笑:可不是嘛。
    醉了什麽都想說,可就是找不到那個人,話通通憋在喉嚨裏,堵在胸口,能把人活活悶死。他顧傾野,平時冷成一塊冰磚,喝完酒,心裏裝着一座火山呢。
    老同學湊一塊兒八卦起來就很生猛,有一個也喝了不少,上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綁在副駕駛上還伸長脖子問他:“你對象誰啊?”
    顧傾野眼前已經晃成黑白色,看不清,天旋地轉:“你啊。”
    那老同學一聽來勁了:“你還別說,你這條件,放人gay圈裏肯定特別吃香。趕明兒我給你介紹介紹。”
    顧傾野胳膊垂着,迷離着眼笑:“那你把美國隊長介紹給我。”
    坐駕駛位的那位見他倆越扯越沒譜,邊按喇叭邊罵:“你們倆再滿嘴跑火車,我把你倆踢下去。”
    到KTV已經八點半了,顧傾野醉得走路都難,基本上已經不記得自己名字了,好在是個安分的,一到包間,就坐在最裏的位置,抱着抱枕,與世隔絕,誰戳他都不醒。
    後來人一嗨就什麽亂七八糟歌都唱起來了,一首歌下來沒幾個音在調兒上,後期還基本靠吼。什麽抒情悲情苦情的歌兒到這兒都唱成了山路十八彎,震得顧傾野耳膜連着腦殼都疼,跌跌撞撞起身喊了句“借過”想出去吹風,還有幾個女的想來攙他。
    他不動聲色低頭躲過:“施主,貧僧不近女色。”
    幾個女的愣了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傾野這酒醉得一板一眼的,也太可愛了吧??
    出了KTV的大門,周圍突然鋪天蓋地就安靜下來了。顧傾野嘆了口氣,适應了一下,扶着欄杆走。
    胃裏灼燒着,喉嚨發堵。
    他坐在樓梯口,擡頭望天。莫名其妙拿手機出來,開了夜間模式拍星空。
    拍下來一看,照片糊成一團,也不知道是眼花還是什麽,反正一個星星都看不見。
    可他還是點開微信,默默把原來的頭像換掉。
    不管,他說這是一片星河,那就得是一片星河。
    秦星河發來的語音他也聽了,“老師,我愛你”,那聲音貼着傳聲筒發出來,一點都沒失真,該心顫的還是心顫。
    真的是……顧傾野埋下頭,笑。
    這小子,撩起人來,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含糊,往死裏撩。
    更可怕的是,自己還特別吃他的這一套。
    顧傾野,你缺鈣吧?這不好,得戒。
    安市十點之後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一幫人嗨到将近晚上十一點,主角陶飛宇匆匆忙忙才來,他一來那就更嗨,有人勾他脖子問:轉場去酒吧不?陶飛宇說行,環顧了一下四周,沒見到顧傾野。
    “慢點,我尋個人。”陶飛宇給顧傾野打電話。
    響了五六聲,顧傾野接了。
    “傾野,你跑哪去了?”陶飛宇吼。
    顧傾野:“我頭有點疼,扛不住,打車先回酒店,麻煩跟他們說聲。”
    陶飛宇:“最近打車的有點不靠譜,你小心點,實在不行我送你也成。”
    顧傾野噗嗤一聲笑了:“我小心點就行,你還是忙着去祭奠你死去的單身生活吧。”
    陶飛宇樂:“怎麽着,你以後要跟我劃清界限還是咋的?”
    其實顧傾野根本沒有回酒店,他從KTV出來之後裹着一件單衣就沿着馬路往大橋一直走。十一點左右的光景,高架橋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照明燈各色亂閃,喧嚣得很。走到橋上被風一吹才想起來,自己的外套落在KTV沒拿。怪不得這麽冷。啧。
    城市,就是燈紅酒綠人來人往麽。可顧傾野發現,在桃園與世隔絕了那麽幾天,他好像就有點不适應了。在這座城市裏生活成長了二十六年,今天竟然還能産生出與它格格不入的錯覺來。很神奇。
    高速上飛馳而過的磨砂黑敞篷,發型風騷穿着亮色基佬紫的男人向他甩響指。電音開得震天響。
    顧傾野被震得胃有點翻騰。他捂着胃扭頭,扶着欄杆就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吐得眼角發紅,腿都有點軟。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心跳有一瞬間停止。是秦星河的微信語音聊天。
    人在脆弱的時候,會抓住任何的草芥。更別說整片星河。
    他顫抖着手,點了接聽。
    “星河。”他輕輕地喊了一聲。
    那頭有點嘈雜,秦星河像是盡力壓抑着激動的情緒,喘着氣問:“老師,你在哪兒?”
    “嗯?”顧傾野沒反應過來。
    秦星河在電話那頭笑了:“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