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琲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是何大人孤陋寡闻了吧,这位柳医师还是您的手下从江南一带找来的,难道还不信任自己的手下吗?”
    “这……这微臣也未料到会是这样的治法。”何尚书将目光转向了丞相,希望他能说出什么来。
    当年下江南之时,丞相亦在皇帝身边,曾经亲眼见过一位医师为皇帝施展金针入脑之术,确有奇效。
    如今陛下如此痛苦,一旦发病就如疯子一般,现在还能用药物稍稍控制住疯症,若时间久了恐怕会更加严重,所有御医都手足无措,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皇帝额间青筋暴起,双眼猩红,喘出的气息也十分沉重,手里紧紧攥着安妃的手,安妃细白的手都被抓得发红。
    丞相看了看旁边没什么表情的柳仪温,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跪下,“还请陛下一试。”
    “你……”何尚书微蹙眉头,还想再反驳一二。
    此时皇帝忽然发话了,声音嘶哑,像是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楚,但还能努力地分辨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够解决头疼的问题,怎么都好,于是道:“那就试试。”
    皇帝金口一言,其他人都不敢反驳了,纷纷噤声,将目光转向了柳仪温。
    倒是柳仪温有些惊讶,没曾想皇帝竟然会同意,看来真的是被病痛折磨得不清。
    他再次取出金针,足有一尺长的金针由穴道没入大脑,这套技巧已经练的如火纯情了,手法精准,稳定性极强,轻轻转动刺激神经。
    众人闭住呼吸,神情紧张地看着这套操作,只觉得心惊肉跳,额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生怕皇帝有什么不测,但见皇帝紧皱的眉头渐渐地松懈下来,痛苦不堪的表情也缓解了不少。
    片刻之后,柳仪温取出了金针,用干净的布轻轻地擦拭着,再用火一燎进行消毒放进了匣中。
    皇帝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顿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起来,从未有此刻这般清明,立刻松开了安妃的手。
    安妃的手捏的通红,呈现有些奇怪的形状,一旁慧贵妃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连忙让御医过来看看。
    皇帝尚沉浸于自己眼已经恢复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妃的手,龙心大悦,当即就厚赏柳仪温,赏黄金百两,并留在他身边伺候。
    宋琲表情微沉,柳仪温也看不出丝毫喜悦之情,但还是跪下领旨谢恩。
    走廊上。
    “陛下的头风症比其他人要严重些,不是一次施针就会好的,大概要有三个疗程。”柳仪温道。
    宋琲并不在乎有几个疗程,他不想让柳仪温在宫里待太长的时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皇宫,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不,”这次柳仪温拒绝了,“我听说陛下封禁了藏书阁,里面的书并非都是害人的,不该被如此掩埋,若是我真的治好了陛下的头风症,我想试一试。”
    不然实在是太可惜,柳仪温曾经读过不少,也将其进行分明别类,一些不实的书籍被区分开来,并不用全部封禁的。
    宋琲眼神过满是疼惜,“父皇做下的决定未必能轻易改变想法。”
    毕竟从前被拒绝了那么多次,成功的几率不实很大,但凡事都是要努力努力的,万一就成功了呢。
    “没关系,我尽力一试,实在不行的话,等陛下病好了,我们就回月城。”
    “嗯。”
    几日后,皇帝册立慧贵妃为皇后,景王宋瑾为太子,一月后进行册封典礼。
    柳仪温一直待在宫里,随时为陛下诊治,他都不能出宫,期间许怀清偷偷地过来与他见了一面,自废太子一案之后他们也有两三个月未见了。
    许怀清瘦了一些,小脸都尖了,眼下也有乌青,很是疲惫的样子,脖子上还有一抹红痕,不过掩饰得太快,柳仪温并没有看清,又想去摸他的脉象,却被许怀清躲开了。
    柳仪温微微蹙眉,一脸的担忧,“哥,你要好好休息啊。”
    “没什么的,你别担心,就是没有睡好罢了。”许怀清抽回了手,温柔地笑道:“你最近如何?”
    “我很好,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柳仪温的注意力还在许怀清身上,面上忧色不减,将他上上下下地都打量了一番,“太子一事不是都解决了吗?虽然还没有抓到他,但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你为什么还怎么忙啊?”
    许怀清连忙拍了拍柳仪温的手,以示宽慰,“好啦好啦,最近不是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嘛,时间有些仓促,所以就忙了些。”
    “你别以为我不懂,这些事情合该礼部去做,关御使台何事?”柳仪温久居深宫,不太清楚朝堂上的职务与分配,但大抵如何还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