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就传来了柳仪温失踪的消息,她儿子也“疯”了,一个月间没日没夜地找,若不是宋瑾隐瞒着,差点儿就让人发现告到了皇帝那里。
    她终日惶惶不安,也意识到不该那么做,当初她与自己的心爱之人就是被皇帝无情地拆散的,现在自己又怎么能再做相同的事情呢,何况他都为了一个柳仪温说出终身不娶这样的话了。
    “其实我也挺喜欢柳仪温的,是我不好,一开始就没有顾着你的心情,既然喜欢就在一起吧。”安妃浅浅一笑,露出了身为人母和蔼温柔的表情,“你不用承袭皇位,想必陛下也不会多加苛责与勉强,我只希望你能高兴,能幸福。”
    柳仪温被安排在了从前太医院的单间,里面的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
    程书礼已经是二等御医了,一张圆脸脱了稚气,看上去成熟稳重起来,可瞧见柳仪温之后简直是又惊又喜,激动得紧紧地抱住了他,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以为……以为你死了,我都难过死了!”
    “我没事,不过,再被你这么用力地抱着我快卡死了。”柳仪温拍了拍程书礼的胳膊,面色都有些红了。
    “哦哦,抱歉,我实在是太开心了,”程书礼连忙松开手,抹了抹眼泪鼻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柳仪温,发现他并没有穿官服,忽然想到了什么,“礼部从江南带回来的可治疗陛下头风症的是你吗?”
    “嗯。”
    “你是回来继续做御医的吗?”
    “……”柳仪温沉默了,他并不想。
    程书礼一下子了然,小声道:“宫里也没那么好的,若能出去就出去吧,你不应该回来的。”
    可是现在应该不应该他都必须要待在皇宫,也不知道事成之后,皇帝会不会放他离开。
    “你还记得你曾经的心愿吗?”
    “记得。”打开太医院的藏书阁,广泛传播,让天下医者都可研学与阅读,救治更多的人,可是他的提议一次次被皇帝否决了。
    “你知不知道藏书阁被彻底封禁了。”
    “什么?”柳仪温一脸震惊。
    程书礼将柳仪温拉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悄声道:“你应该也听说过前段时间发了一件大事,太子谋逆,让周立给陛下下了慢性毒药,后来得知那些被人探不出脉象的毒物都是他从藏书阁那些书中学到的,陛下得知此事,十分震怒,一气之下想要将藏书阁焚烧殆尽,被几位大人极力地劝说才打消念头仅仅只是封禁而已。”
    现在就连一等御医都不能进去翻阅了,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所禁地,药理用好了能够治病救人,同样也可以做杀人的刀,可是那么流传下来的古方该怎么办……
    程书礼看见了柳仪温痛惜的神色,不禁道:“我知道你以前总是和陛下提起开启藏书阁之事,所以和你说一说,别再提了,陛下震怒,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柳仪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宋琲从安乐宫那儿出来之后就问到了柳仪温的消息,知道他回了太医院就找了过去。
    柳仪温没有职务,没有官服,穿着一身方便干活的短打,头发全部束起,干脆利落,在一众太医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
    在太医院一住就是三日,第四天半夜皇帝的头风症又复发了,形状疯癫犹如疯魔,大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叫了过去,就连几位重臣都被惊动。
    柳仪温随着御医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地上一片狼藉,花瓶碎了一地,宣纸笔墨都被挥洒到地上,宫女太监们各个跪着,低着头抖如筛糠,不敢言语。
    皇帝的症状比起两年前要更加严重了,形容疯状,也只有安妃娘娘在身边才能听进去一两句话。
    这几日,柳仪温看过皇帝的脉案,情况不容乐观,头风之症发作太过频繁是容易影响脑神经变成疯子的,看皇帝这个样子,让他心里无比沉重。
    柳仪温在安妃与慧贵妃的示意下上来给皇帝诊脉,然后按压他脑部的穴位,摸清穴位,从前就是他为皇帝施针,熟能生巧,自然清楚穴位所在,并未发现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后取出了金针。
    众人看见一尺长的金针大惊失色,这么长的东西没入皇帝的脑子,若是有所差池可就回天乏术了,于是纷纷反对,并劝诫皇帝,不可实行,有的甚至暗戳戳地说柳仪温大逆不道想要谋害皇帝!
    柳仪温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畏畏缩缩,被吓唬一下就抖得不行的小太医了,当即就将金针放进了匣子中,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
    “贵妃娘娘,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事关陛下龙体,万不可大意而为,。”何尚书跪下劝诫,“臣也从未听说有金针入脑治疗头风之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