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辰虽然气愤,但光是见人那慌忙的样子,心便咯噔了一下。
    也没什么心情去哄苗媃了,在把手下方一按,开启另一道暗门,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抬手摸了摸司槐的脸颊,安抚道:“勿需惊慌,自己人,汝先行至别院。”
    司槐一副担忧但又不愿让人担心的纠结模样,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再转身离开。
    这条暗道连着司徒府府苑,伪装成府上丫头的影纱正在此地等他。
    见司槐顺利出来,长长舒了口气,美眸含笑,夸赞道:“好本事。”
    司槐轻叹一声,笑的苦涩。
    这算什么好本事,他模仿原本不熟悉的人,都只需要一周时间研究,便可骗过对方最亲近的人。
    苗媃跟他在绮梦楼那两年间,可以说是同吃同住,如此了解,模仿起来,完全没有难度。
    扮上的那一刻,司槐望着镜中人,几度哽咽。
    那感觉,就好似苗媃还未离开,只是在另一个他看不到地方,陪着他。
    天地有灵,一阵夜风急袭而来,将司槐绑发用的绸带扯开。
    青丝披散间,那绸带自眼前飘动,遮目的前一秒,司槐好像看到苗媃在那不远处温笑看着他。
    抓下绸带的再看去,那模糊的身影,已随风,卷携青叶,追随月光而去。
    影纱顺着司槐的视线看去,虽然从她的视角中,那里什么都不曾存在。
    但这种对所念之人的幻象,影纱早已见过千百次,她是真的可以理解司槐的心情。
    她不想催司槐,可眼下计划要紧,确实不能再耽搁。
    刚要开口,司槐却先一步转眸看向她,莞尔一笑,敛起刚才所有情绪,“走吧。”
    影纱一怔,转而温笑点头。
    她又下意识的把司槐当做了一个入世不久的孩子,却忘记了司槐虽然年仅十八,可他的经历,却比多少人两世为人还要凄苦。
    此刻司徒府外,已经全被官兵包围,灯笼火把,照如白昼。
    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在前院跪着,一个个瑟瑟发抖,头不敢抬。
    司槐跟影纱到时,便躲在暗处悄悄观察,就见沈砚礼身着金丝绣龙的紫袍,扶手而立,寒眸映摇曳火光,冰冷的扫视着在场众人。
    而在他身后站着的,则是假的司槐,扮演者是司槐的御用替身——寒星。
    “殿下,您这是何意!”司徒青辰焦急,强压愤怒的声音,从长廊传来。
    司槐的视线却仍停留在如今的沈砚礼身上。
    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司槐忽然想起,那曾经折磨他多次的噩梦。
    火蛇吞噬万物,而沈砚礼指挥着官兵,屠杀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现在的司槐,已经知道那就是当年自己恨沈砚礼的缘由。
    因为司徒青辰一直告诉他,就是沈砚礼毁了他原本平静幸福的童年,而身为父亲,他想为族人报仇。
    当时跟司槐一起的那些孩子,很多也都是在那场屠杀中,成为了孤儿,被司徒青辰带走。
    现在,司槐虽然相信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但他确实一时半会,想不出能是怎样的缘由,让沈砚礼痛下杀手,屠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正在司槐走神之际,宣读圣旨的太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接密报,户部尚书司徒青辰涉勾结外敌。特命三皇子速派人搜查其府。若查实有罪,即行问斩,以正国法。钦此。”
    沈砚礼勾唇冷笑,在司徒青辰震惊的目光中,跪地领旨。
    第69章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司徒青辰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谨慎反而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像司徒青辰这样的人,从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府上的仆役更是如此。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的,对他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所有仆役每隔半年左右便会进行一个更换。
    被遣散的仆役,每人都会得到一笔补偿,足够他们在找到新的主家前生活。
    也正因如此,司徒青辰的这一操作,不仅没被怀疑,还被百姓称赞。
    这样的更替,相当于给了很多穷人一个生存的机会。
    并且那些离司徒府上的仆役,也会因为这段经历,而更容易被其他主家接受。
    只可惜,凡事都有其两面性。
    司徒青辰这一操作,确实是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任何人怀疑过。
    可同时,一旦有人怀疑了,想要在他的府上安插自己的人,难度也要小上许多。就比如现在。
    沈砚礼早在知道司徒青辰,有问题开始,便安插了人手入府。
    从避暑行宫返回后,沈砚礼只需下令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证据,放入府中即可。
    如今的司徒青辰,全身心都投入在自己计划的最后阶段上,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后院已经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