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当官兵将那些罪证一个个搬过来的时候,司徒青辰脸色变了又变。
    司徒青辰顶着猩红的眸,死死的盯着沈砚礼,怒斥道:“微臣实不知于何处触怒了殿下,竟蒙受此等不白之冤!”
    沈砚礼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如同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沈砚礼当然不会真的指望用那些假证据,直接定罪司徒青辰。
    不过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彻查司徒府的机会。
    结果也是不出他所料。
    在司槐给他的司徒府布局图加持下,他们搜出的刺激东西,足够诛司徒青辰九族千百次了。
    沈仲皇帝的意思本来是,如果证据不是很充足,还是需将他们押入大牢审问。
    但如果司徒青辰出现强烈的反抗或绝对证据下,可以直接问斩。
    “殿下,您……这……”在后院被动静吓醒的司徒葛,搀扶着其母。
    年迈的母亲,本就病重的身子,被这么一刺激,直接昏倒在地。
    司徒葛也是直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父子二人,隔着不过三步远的路对望。
    火光中,司徒葛第一次从一位严格的父亲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愧疚。
    司徒青辰此生最后的一点良知,便是司徒葛编织了一场美好的幻梦。
    他对司徒葛虽是严格,实际上却从未真的惩罚过他。
    由着他在京中跟那些朋友吃喝玩乐,每天只要开心,司徒青辰便觉得很满足了。
    司徒葛其实这么多年,不可能真的完全没发现过异常。
    只是每一次都会被司徒青辰,用十分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在看到那些官兵搜府的那一刻,父子连心,司徒葛便已经有了猜想。
    只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司徒青辰的这个眼神,算是彻底打破了司徒葛最后的一点幻想。
    “父亲……安能如此,何至于此……”司徒葛无力的垂首,抱着昏迷的母亲,呢喃着。
    司徒青辰的身体在发抖,一切都已经彻底失控了。
    在司徒青辰的视角下,今夜的围府,简直突然到毫无任何征兆。
    坚固的王城,在只剩最后一个穹顶便完工时,忽然坍塌成了废墟。
    妻儿该如何安置,司徒青辰明明早已做好了计划。
    而今却是什么都没能为他们做。
    司徒青辰,不是不能接受输,但他不能接受输的这么……狼狈!
    至少,要为妻儿杀出一条血路,护他们离开!
    司徒青辰的手摸向腰间短笛样式的腰坠,下一瞬血光一闪。
    他的手腕便被沈砚礼用长剑直接削掉。
    连带着那刚碰到的腰坠也一同落地,摔了个粉碎。
    顷刻间,一股看不到的粉尘,弥漫而出。
    刚准备走剧情的下一步,假装被俘的司槐,身体猛然一僵。
    他虽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但毕竟隐心蛊在他体内存在了太多年。
    这段时间,司槐跟茅房独处的时间,远远高于跟沈砚礼亲热的时间。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算是完全代谢出去,如今被这纯度极高的诱发粉末,搞得那股杀戮的欲望,直冲大脑。
    万幸,影纱及时替他封了穴道,只是这也让司槐暂时施展不出任何武功了。
    司槐身子一软,跌入影纱怀中。
    影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带着他两个轻跳,跃至府外。
    这当然是沈砚礼的吩咐。
    他说过绝不再许司槐涉险,这次的计划之所以同意司槐伪装成苗媃,为他争取时间。
    也只是出于苗媃之死对司槐欺瞒的愧疚,但也仅限于此。
    司槐像个植物人般身上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看着无数如同野兽般的人,从府中暗道杀出,那一双双血红的瞳,满是对血的渴望。
    他们都是被幽音虫所控制的死士。
    这府上,果然还是经过了其他改造,有司槐不知的区域,用来藏匿这些死士。
    火光冲天的府邸,也是相同的无云黑夜。
    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夜。
    两人一个府外,一个府内。
    一别不知归期。
    是啊,一别不知归期……
    司槐的瞳孔猛震,强冲穴道,咳出一口鲜血,在影纱震惊的目光中,迅速封住她的穴位。
    司槐嘴角的鲜血还未擦去,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歉意的笑,“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影纱知道劝不住,身子动不了,便用眼神看向了自己的佩剑,示意司槐带上。
    银辉洒落,映照出司槐决绝的背影,剑光如霜,火色如血。
    踏碎夜色,迎着命运的召唤,奔向挚爱之人,背影中蕴含着无尽的宿命与凄美。
    影纱能做的也只有在心底默默期待着两人的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