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针对性很强,就差指着韩林鸿的鼻子问他你是不是想徇私啊?
    韩林鸿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刹那黑了个彻底,他也不再管庄慕青,恼怒道:“荒谬!下官一心为大霄,鲁南之地风俗既成,那便随着他们去就是了,何必非要与百姓为难!?”
    说得自己可真像个忧国忧民的好官,但凤栩可不吃这套,他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是这样么,本王瞧韩大人这般包庇那杀害朝廷官员的凶手,还以为凶手也是韩家人呢。”
    当年能气得先生吹眉毛瞪眼睛,靖王的嘴也利得很,尤其开口便是那副混不吝的语气,眼瞧着韩林鸿脸色更难看,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韩大人,便又自顾自地懒散道:“不过韩大人口口声声回护百姓,却不知将朝廷官员的身家性命置于何处,再有,大霄子民若是不守大霄律例,放之任之下去,这大霄的律法难道是个空有其表却无用处的废纸不成?!”
    “你!”韩林鸿坐不住了,腾的一下起身,转头便对殷无峥行礼抱屈,“陛下,臣一心一意为大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绝无私心啊!”
    满屋子的官员都知道靖王是陛下钦封的,还在尚书省挂了职,只不过都不曾与他打过交道,除了庄慕青以外,都对这位言辞锐利的靖王殿下颇为好奇。
    靖王殿下从不让人失望,当即嗤笑出声,“漂亮话谁不会说,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怎么到了韩大人嘴里那位姓杨的县令因维护大霄律法而被杀害,反倒成了咎由自取,甚至还要纵容行凶者肆意妄为,韩大人都愿意为大霄肝脑涂地了,不如将这案子办了,也叫咱们陛下安安心。”
    殷无峥不作声,反倒是凤栩嘴一张在道德上对韩林鸿极尽压制,韩林鸿老脸憋得青红交替,反驳道:“此事要查便是大费周章,分明能息事宁人,何必非要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哟,真心话说出来了。”凤栩继续嘲讽,“原来是怕麻烦啊,做官做到您这个份儿上,还好意思说为大霄江山肝脑涂地呢。”
    韩林鸿这次是真被气得说不出话了,指着凤栩半天,才憋出一句:“既然靖王这么说,又刚刚破了平宣侯府的案子,不如就由靖王亲自去鲁南办了这案子!”
    他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有些话凤栩能说,是因为殷无峥纵容,可他说出来便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门下省的侍中还不配替皇帝做决定。
    “他不会去。”低沉冷淡的声音骤然响起。
    韩林鸿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惊出了冷汗,对殷无峥俯身说道:“陛下,臣……”
    话没说完,便瞧见坐在高处的皇帝站起身来,走到了靖王身边,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头,沉冷道:“他得留在朕身边。”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针落可闻。
    殷无峥就这么将自己对凤栩的宠爱展露在了群臣面前,也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凤栩能坐在这儿说话,都是他允许的。
    韩林鸿哪里还能不明白殷无峥的意思,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靖王,还惹得陛下不快,一时间脸色惨白下去。
    殷无峥却没理会他,转头对庄慕青说道:“此事由你亲赴鲁南去办,如何?”
    庄慕青俯身道:“臣领旨。”
    “等等。”凤栩又开口,“鲁南那地方连县令都能被杀,可见乡绅之流何其猖獗,庄大人的身家性命也要紧,不如带上些武将兵马防身。”
    鲁南布政司手里有兵,凤栩这么说,更是在暗里挤兑韩林鸿不将小官的命当命。
    殷无峥便也点头,“你想让谁去?”
    凤栩说出那个早想好了的名字:“宫铭。”
    庄慕青此行是领了皇命,倘若将案子办的漂亮便是大功一件,随行之人自然也少不得功劳,凤栩既然决定要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自然便要让自己人去。
    宫铭是他的护卫,才能得了这次机遇,收拢人心的手段,永远都这样赤裸且明了。
    在殷无峥应允之后,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来,也让几位朝中高官心里有了数,哪怕凤栩是前朝皇室,但陛下亲自封王,沿用封号,允其涉政,可见恩宠非凡。
    出宫时,韩林鸿脸色最难看,瞧见庄家父子时,忍不住冷声道:“庄大人,你我都是开国之臣,难道就这样看着那前朝余孽这般乱来?”
    “韩大人何出此言呐。”庄廷敬目不斜视,“那是陛下亲自赐封的靖王,是大霄的靖王,与前朝有什么瓜葛,遑论靖王殿下所说在理,咳咳……慕青啊。”
    庄廷敬一副年迈体弱的模样,掩着唇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嘱咐,“莫要辜负了陛下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