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撇过脸去,否认道:“没有,只是这几日圣上没日没夜修行,我没休息好。”
    “这个狗皇帝!”宁长鸣愤愤骂道:“难怪这么些日子你都不曾出来,感情是被他软禁了!”
    说是软禁还好些,事实上却是精神上的不断磋磨。
    圣上吃多了丹药,不仅脾气愈发暴躁,甚至脑子里的点子也是一个比一个怪,秦羽有时差点想不到对策,几乎脑袋搬家。
    但脑袋搬家是迟早的事,这些秦羽倒不是最难受的,只是他偶然间听说了解云琅被打的事,再然后,想到那日朝堂分别,他的心脏便被密密的细绳捆上了,底下坠着块巨石。
    “不过烽羽,下回你若是见不着我们,至少传个信出来,说几句话。”宁长鸣道:“别总不吭声的,咱们也不知道你情况究竟如何。”
    板车看上去只是比一般的车稍厚重了一些,面上堆放着朱砂和黄纸,还有一些炼丹的材料,但将这些搬下来后,板车上有一处极其隐蔽的口子。
    将口子上的木板掀开一点,众人着手将火药尽数倒入板车内部,随后重新合上,堆放上材料。
    如此,便可躲过检查将火药带入宫去。
    听到宁长鸣的话,秦羽又陷入恍惚之中。
    宁长鸣拍了拍手,凑到秦羽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直直地盯着他:“烽羽,你要这么多火药做什么呀?”
    “炼丹。”秦羽脱口而出。
    “炼丹?给那狗皇帝吃么?这玩意儿能吃么?”宁长鸣又往前凑了点,他觉得火光下的秦羽格外好看。
    秦羽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忽然有人自背后唤了他一声,秦羽当即打了个激灵。
    在场所有人全都惊了一跳,秦羽立即转身跑向身后,并示意所有人留在原地。
    解云琅拿着火把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秦羽急匆匆向自己奔跑而来,他多日未曾放松的脸部,缓缓扬起一点笑意。
    “你怎么在这儿?!”秦羽冲到解云琅跟前,喘着气质问道。
    自己的计划明明很周全,也没有透露任何马脚,解云琅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从你出宫后我便一直跟着你。”解云琅望着他,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
    秦羽皱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话问你。”解云琅直视他不满的目光:“你要做什么我不清楚,我问完便走。”
    秦羽抬了抬眸。
    解云琅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打算一直待在宫里么?”
    “不。”秦羽道。
    解云琅看着他:“你想去哪儿?”
    秦羽看着他的眸子,漆黑的夜里,点点火光在眸中汇聚。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二人没有像这般面对面说话了。
    “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你别问了。”秦羽话说得狠心,心底的酸涩却是麻痹了双唇,让他声音有些微颤。
    解云琅垂眸,目光扫过他脸上每一寸,从眉眼到鼻梁,最后到唇。
    借着昏暗的火光,他用目光一遍一遍描摹秦羽的面容,心想若是自己也有对方过目不忘的画技便好了。
    见解云琅迟迟未开口,秦羽狠狠掐着自己。
    他撇开了眼,不敢看解云琅的眼神,自己并不想这般伤他的心,只是两人不得不做出断绝。
    秦羽越是咬牙,手上的力道越重,他整个人便颤抖地愈加厉害。
    解云琅的目光没有挪开过,半晌后,他忽然勾了勾嘴角:
    “好。”
    秦羽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他,只听解云琅再次开口:“你一定,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罢,他竟这般径自转身离去。
    “烽羽,要不要追?!”宁长鸣在后边等得早就迫不及待,一股脑冲上来要去拦截。
    秦羽立即拦住他道:“别追他,让他走!”
    “放他走?让他转头将咱们的计划抖搂出去?”宁长鸣恨不得把手里的刀扔出去,秦羽拼命拦下他:“他不会!”
    宁长鸣被迫扔下了刀,抬头气得抹了把脸,再低头去看,却见秦羽竟落下了泪:“烽羽?”
    秦羽精疲力尽地弯着腰,泪珠无声滴落,一滴一滴匿于脚下的荒草消失不见。
    宁长鸣的手似是被蛇咬了一口,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泪珠落了没几颗,秦羽很快直起身,转身往回走,屏着一口气道:“抓紧时间。”
    宁长鸣僵在原地,他转头看看解云琅离去的方向,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好似天塌了。
    ·
    解府。
    解承安端着茶盏靠在椅背上,在喝入一口温茶后,他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折子,屋外晃过一个身影。
    “殿下来了。”
    解承安将茶盏放至一旁,起身迎向门口。
    邕王缓步踏入屋内,正迎上解承安,未等解承安停步,邕王开口便是质问:“你怎么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