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下去的臣子们,眼中顿时生出更浓烈的恐惧。
    解承安今日的态度,已然不是廷杖的事了,他开始丢弃不必要的棋子了。
    在明白这一现实的一瞬,方才叫喊着的臣子全都变得莫名安静,殿外只有受刑之声。
    “行了,退朝吧。”圣上起身便要走,底下有臣子还欲上奏,被他不耐烦地挥手打发:“有事先说与解爱卿。”
    随后圣上唤了秦羽,后者抬脚准备离去。
    “等等。”
    解云琅急着拉住了他的手,秦羽顿了顿,抬眸看向离去的圣上。
    解云琅有许多话想同他说,但秦羽似乎在刻意回避他:“我有话要与你说。”
    秦羽没有转身,他能听出解云琅此刻的情绪,只是他不能回头,沉思了片刻,正想开口。
    “秦爱卿?”
    前方圣上忽然回头找寻他,秦羽见状,狠心甩开解云琅的手,赶忙跟上仪仗。
    解云琅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的酸痛之意难言。
    “某不是真要与我断绝关系......为何?”解云琅目送仪仗队消失于视野,郁闷地转身。
    官员都退出了大殿,殿中除了解云琅,只剩下还未缓过来的危彦。
    解云琅过去将他搀扶起来,慢慢往外走。
    危彦在被解云琅扶起的同时,疑惑地扫视了他一眼:“怎么是你?”
    “危大人认得下官?”解云琅问道。
    危彦摇摇头,回头看了眼仪仗队消失的方式,喘了口气:“我以为会是他来扶我。”
    “危大人是说秦半仙?”解云琅道。
    危彦明显有所反应,随后又摇摇头:“年纪大了,记错了。”
    “下官送大人回去。”解云琅带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让方吉驾车平稳些。
    危彦在解云琅的马车里歇息了一阵,呼吸也和缓了些,只是情绪似乎比方才更加糟糕。
    解云琅见他似乎陷入了往事回忆中,好奇一句:“大人在想何事?”
    危彦抬眸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这位大人看着面生,想必是刚入朝不久,不清楚朝中局势。”
    解云琅顺着他的话点头:“不光是朝中局势,危大人方才提到的镇国公,下官也不甚了解。”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危彦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文祯八年,镇国公秦骞奉旨戍边抵御北狄,数年风吹雨雪,家人分隔,生死悬于腰间,他都无怨无悔。如此一良臣,却在一十三年,解承安掌权之际,被诬私藏火器意欲联合北狄叛国造反,被判抄斩满门......”
    解云琅问道:“敢问危大人与镇国公是何关系?”
    “他是我多年好友,我比他年岁大上许多,他死的时候,我......我还在沧州......”危彦回想往事,不由落下泪来:“我那时被贬,根本离不开沧州,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见他最后一面.....”
    解云琅递给他帕子,沉声道:“危大人切莫激动。”
    “这天下......怕是要完了......有那么些结党营私之人,迟早......”危彦攥着手帕,疲惫地望着车外,除却悲愤之外,末了似又寻着一丝安慰:“不过幸好......幸好他唯一的公子还活着。”
    闻言,解云琅脸色骤然一变:“敢问危大人,镇国公的公子名唤什么?”
    危彦这时闭上了眼,缓缓张了张嘴:“秦烽羽。”
    解云琅愣在原地,瞪着眼长久未说话,一如门前立着的石狮子,眼前的世界真假已无从得知。
    第77章 暗夜之前
    秦羽用丹药哄得圣上闭关三日,他却寻了个机会出宫两日,在京城外接引宁长鸣他们。
    伸手不见五指的林间,一点火星于半空飘浮前进,周围虫鸣点点,不明生物窜得林叶窣窣。
    待火星缓缓飘入林间之后,周围同时亮起数十道火光。
    秦羽吹熄了火折子,待眼睛适应了火光后,看向宁长鸣道:“宋伯在前头等着了,将东西背上。”
    宁长鸣一挥手,众人将包裹完好的火药全都背上,跟着秦羽往前走。
    宁长鸣笑着道:“烽羽,你不知道咱们弄这批火药有多费劲,那可是生生从林裴手里抢来的!甚至出了这事后,林裴还不敢声张呢,解狗贼若是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秦羽道:“这批火药原本是要运去何处?”
    宁长鸣道:“去白玉府的,咱们在岸上劫的它。”
    “白玉府如今有谁在那儿?”秦羽问道。
    宁长鸣记不太清了,道:“知府吧,也就那些个官员,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能肯定是解党的人。”
    秦羽不作声,众人很快就看到前边接应的宋晓风,于是抓紧时间将火药转移到预先备好的板车上。
    宁长鸣边卸火药,便道:“烽羽,你怎么看着这么恍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