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爷？”奚季探出头, 看向宿舍里的裴书：“聊会儿呗。”
裴书笑道：“不是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奚季走进来，看了眼坐在桌子上学习的老抽，用模糊不清的话问裴书：“感觉你今天心情还不错,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离哥拉你出去谈人生了？”
“是啊, 不谈谈我都不知道你和尚祁这么喜欢谈人生。”
裴书摸着脖子上的项链，笑着说。
“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别扯到我身上。”奚季在裴书旁边坐下，按住裴书正准备翻身的手, 在他旁边小声问：“你和离哥真的在一起了？”
“啊, 叶离步终于表白了吗？”老抽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动了动。
坐的时间太长，他觉得全身都麻了。
动完后, 他看到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七班一霸和二霸一起盯着他，他有点发毛。
“那啥……书爷，你要是很介意别人知道离哥给你表白的话,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裴书：“……”
“哦，对了！还有你, 奚季，你和尚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奚季：“……”
裴书、奚季：不知道现在灭口的话, 还来不来得及？
裴书把自己的凳子扯过来, 挨着老抽坐下, 准备和老抽说道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和叶离步的话, 圣诞节那天叶离步给你送礼物的时候。”
奚季：“操, 离哥这么藏不住吗？”
老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直言道：“至于你, 是那天尚祁给芮岺送伴手礼的时候。”
奚季：“……我他妈那个时候怎么了？”
他真的炸了。
“我那个时候还是直男！直男你懂不懂？”
“奚季，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老抽说：“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
他指着奚季床上的围巾：“所以你为什么要抱着尚祁的围巾睡觉？”
奚季：“我说我只是拿来在夜里盖个肚子你信吗？”
老抽在发现同性恋方面确实有独到的眼光，裴书自认为干不过，准备悄悄溜回去学习。
不过老抽却没放过他，老抽指着他说：“书爷，你连情侣项链都戴上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叶离步对你的感情，你哪天被叶离步卖了都不知道。”
这个他有底气。
裴书走到老抽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说：“放心，你离哥就算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了我。”
老抽平白无故吃了一肚子狗粮，他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三下五除二蹦到床上：“操！谈恋爱了不起啊？！”
裴书怎么样都压不住嘴角的笑，学习的时候还总是想到叶离步在他身边给他讲题的样子。
老抽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感觉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第二天早上，裴书再次掐着点进教室，到门口时，他一眼就瞥到叶离步的身形。
叶离步站在座位上，捧着一本英语书，目光在单词表游走，时不时在旁边的草稿本上写写画画。
他站的很随意，穿的也是比较宽松的休闲装，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不进去瞅着你同桌傻笑什么呢？”
社磊突然出现，一句话掀起一层浪，七班全都回头看着觍着脸进去的裴书，脸上写满疑惑。
叶离步也看着他笑了笑。
等社磊转到前排，裴书才对叶离步说：“离哥，早上好。”
叶离步笑笑：“你怎么没有一点偷看被抓包的自觉呢？”
裴书在叶离步的耳边小声说：“我看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要什么自觉？我的男朋友，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说的理直气壮，叶离步连反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离哥，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行，你想吃什么？”
“随便，都行。”
裴书看到社磊走了，溜到前排郑家豪的位置旁，和郑家豪借了出入证。回来时，看到叶离步在看着他。
他走回座位，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看他们这边后，手迅速在叶离步的手上握了握。
叶离步循着他收手的动作，追过去在他的小指上捏了一下。
中午放学，裴书走在叶离步旁边。
横城七中的校门很大，但每次只开一个小小的口，所有的学生一起往校门口涌，裴书被人群挤得贴在叶离步身上，而叶离步在他身后，用两只手捏着他的腰。
表白确实是一个神奇的操作，自从知道叶离步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叶离步的时候，他身上的一些感觉也复苏了。
被叶离步捏着的腰一阵阵酥麻，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软了，唯一想做的就是逃开这种让人不安的感觉。
好在出了门口就宽敞了，虽然也是人挤人，但不至于只能贴着别人走。
裴书双手插兜走在路上，突然一阵寒风吹过，他冷的缩了缩脖子。
刚好他的动作被叶离步看到了，叶离步走到他侧前方用身体帮他挡住风，然后回头问他：“你冷的话去我家加个衣服？”
裴书摇头，伸出手：“要不直接用你的体温给我暖？”
他说完，叶离步惊悚地回头，仿佛不认识他。
“怎么了？”裴书咧着嘴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接受能力挺强的。”叶离步脖子缩在外套里，见四下没人注意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裴书面前一立，手揣着衣兜里，隔着衣服摸了一把裴书的手，然后又迅速弹开。
整个过程快到连裴书都没反应过来。
裴书笑笑，伸手勾住叶离步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扯，叶离步就像是被胁迫着一样，跟着裴书走进一家饭店。
林卡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把刚买的便利贴拿出来，盯着裴书和叶离步的方向，嘴里念叨：“帮，不帮，帮，不帮……”
一边说还一边把撕下来没用的便利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最后的结果是不帮。
林卡自言自语道：“不帮的话，离哥万一被书爷威胁着坏事怎么办？”
“……可帮的话，我打不过书爷怎么办？”
“帮！我是班长怎么能容忍这种欺凌？！”林卡一拍大腿，往饭馆门前一杵，然后就看到裴书用自己的身体把叶离步挤到贴在墙上。
而裴书的那边留出了很宽的位置。
叶离步被挤在墙边，看起来弱小又可怜，还不敢还手。
他越是害怕，越显得裴书丧心病狂。
林卡本来已经做好光荣赴死的打算了，看到这样的裴书又怂了。
正在犹豫时，他看到叶离步夹起自己碗里一块牛肉，递在裴书嘴边。
裴书笑笑，张嘴，把那块牛肉吃了下去。
“操！书爷怎么能这样？”林卡一咬牙一跺脚跑到裴书身边：“书爷，同是一个班的同学，你就不能对同学友爱点？”
“我……怎么了……吗？”他回头和叶离步对视一眼，他们刚才竟然没注意到林卡在。
“你竟然逼叶离步给你喂饭！”林卡这眼神，活像见到了“逼良为娼”的戏码，他那表情，恨不得往出来蹦“裴书，你是个禽兽！”的大字。
“班长，你听我解释。”叶离步站起来，对林卡说：“我们只是在开玩笑，他对我很好。”
林卡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就差说：“你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裴书逼迫你了，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你看。”叶离步在裴书脸上捏了捏：“他其实很可爱，你们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我是班长，有什么事可以向老师反应，老师会解决的。”林卡有点不太相信：“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叶离步抬手揉了揉裴书的头：“你看，我都这么欺负他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裴书：“……”
把你爪子给我拿下来。
“那好吧，我先走了。”林卡将信将疑，但叶离步都说没问题了，他也不能质问裴书，只能告辞离开。
叶离步点点头，看着林卡离开后，才又坐回座位。
只做了一个亲密举动，就被人抓了个正着，幸好林卡脑袋里面缺根筋，不然……
他低着头，想着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举动，不能把他们两个的关系表现的太明显。
后面的十几分钟，他和裴书说话时一直规规矩矩，裴书也怕，没再做过分的举动。
然而还是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
吃完饭，两人在外面找了个厕所，在厕所里，裴书看四周无人，在叶离步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却不想，刚好有个男人从隔间出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叶离步手快，迅速用衣服挡住两人的脸，推着裴书进了厕所隔间。
隔间外，刚才那个男人和另一个人谈话。
“我刚才看到一对同性恋在亲嘴。”
“这种奇葩都能让你看到？”
“你也能看到，他们俩在这个隔间，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就不信他们不出来。”男人不怀好意地说。
“同性恋来什么男厕所啊，我都怕被看光了。”
男人刻意宣扬地很夸张，这种鄙视的笑声裴书听得清清楚楚。
他贴着叶离步站着，能感受到叶离步微微发抖的身体。
外面那两人不走，他们就只能在厕所里待着，等会人越来越多，还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怎么说他们俩，干等着这不是办法。
好像已经到绝路了。
裴书抱着叶离步的身体，心道：死就死吧。
叶离步在他头上撸两下，然后偏头，在他耳边低声说：“等我出去之后赶紧把门锁上，一会我把外面的两个人解决了你再出来，记住，用衣服把头包住，别让人看到你的脸。”
裴书皱眉看着叶离步。
叶离步是想一个人抗，他出去，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发现他的脸。
裴书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叶离步一个人去面对。
慌乱间，眼睛一扫，他看到了窗户。
刚才太着急了，竟然连旁边的窗户都没注意到。
裴书将窗户推开，拍了拍身上的叶离步：“从这走。”
叶离步抬头，在他肩上扶了一下，裴书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睛上的红血丝，以及挂在脸上的泪。
裴书微微踮脚，在叶离步眼角舔了舔，然后才推着他翻出窗户。
叶离步还是有点站不住，他两条腿发软，借着裴书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稳。
他好像又再次感受到了小腿骨裂的痛感。
“我先带你回去。”裴书说。
从厕所窗户出去是个小巷子，没人。但裴书有点怕碰到刚才那个男人，如果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衣服，绝对会认出他们。
叶离步点头：“好。”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他还是害了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