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Will把他的心带去了哪儿。
    酒的颜色看起来是黑的。Bedelia Du Maurier医生慢慢摇晃着杯子。
    ——她希望这甜味儿能感染Hannibal的嗅觉,使他稍微感觉好一点儿。
    她知道:如果Hannibal没有遭遇巨大的麻烦,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而Hannibal进监狱时她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服刑期间,他只给她写过两封信。
    她对Hannibal的了解甚于Will,而她没有像Will那样对他的暴行感同身受。她不想沦为疯子。
    她守卫自己起码的理智,和Hannibal起码的理智,有时她像是女性版的Hannibal Lecter。
    现在,很明显,Hannibal虽然拥有奇迹般的智力和控制力,却无法控制他自己的情绪,他的危险气息变得混乱,他需要帮助。
    “你放任自己被Will Graham吸引,而你这次没打算离开。”Bedelia说。
    “他向我求助,我不能拒绝Will。他给了我他的时间,然后使那一切凝结为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吃了他?”
    “是的。”
    “但是你没有。”
    “因为我发现了另一种使他和我融合的方式,而且成功了。”
    “你有没有令他觉得疼痛?”
    “……是的。”Hannibal抬起下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潮湿的光。
    “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有一点疼痛,我意识到了,而Will选择忽略,融合的前提是理智的崩溃,我确定Will已经‘崩溃’。”
    “你有没有欺骗他?”
    “欺骗作为获得的必有手段。”
    “你对于Will Graham的执着,是否说明你已经失控?”
    “如果事情失控,那也只是因为我想让它失控。”
    “人呢?”
    “如果失控的是Will,我会放任他。”
    “你呢?”
    “我有义务陪伴他一起失控。”
    “为什么?”
    “他是我的伴侣。”
    Bedelia轻轻叹了口气,Hannibal在Will的事情上,是不听劝的。
    他把他当成朋友,之后是同类,之后是融合对象,之后他想杀死他,之后他思念他,之后他拥有他,之后他们成为伴侣……Hannibal把太多时间和注意力放在Will Graham身上,他在清醒状态下走出了清醒,在堕落过程中追求堕落。
    这个她一直看着的男人恋爱了。
    Hannibal不是个自我意识薄弱的人,而为这场恋爱倾注了不可想象的东西。
    也许在Hannibal的认知中,爱只能有一次。
    如果有人不在意赌局的输赢,只因他押注太少。
    Hannibal愿为值得,出价惊人。
    “我坐在这里,而Will不在这里。”Hannibal说,“他可能已经遭遇了生命危险。”
    “他可能已经背叛了你,你现在既无法保护他,也无法左右他,更无法感动或刺激他,也许从他走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走出了你的世界。”
    “他把自己送给我,而我却没有完全得到。”
    “得到和融合、谅解的方式之一,都是食用。”
    Hannibal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手。
    “Will不明白我给了他什么。”
    “而你现在想拿回那样东西。”
    “那是我不能失去的东西,但是,不,我现在只想找到他。”
    “然后拿回你的东西。”
    “不,我想把他本该属于我时间继续下去。”
    “那是他承诺给你的。”
    “是的,他承诺把他的全部给我。”
    “……那如果他不回来呢?Hannibal是否还存在?”
    “……我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黑色的酒面渐渐停止摆动。
    Bedelia意识到:Hannibal和Will一起惹了一场祸。
    这简直是噩耗。
    ——他们因为不能分开而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如果他们分开,Will将不在乎时间能否继续,他会因丧失对自我存在的感知能力。
    如果他们分开,迟早有一天,Hannibal会回到失去Will的时间点。这意味着此时Will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会被食人魔造访并且杀死。
    这将是他对生命中唯一伴侣的唯一缅怀方式。
    而现在他们分开了。
    第28章
    暴雨把路面的污垢变成了泥。
    狭窄的道路两旁,层层叠叠、五彩斑斓的广告牌、灯箱布满二三十层的楼房。这些楼的立面的宽度小而侧面的纵深长,有如密集排布的琴键。
    雨已经停了,泥水又将狭窄的街道变成河。
    铝合金支撑着一张一张的招牌,矮的那些就悬挂在人行道上方,不到两米高的半空中。
    构成霓虹的灯管被酸雨腐蚀成褐黄色,生冷潮湿的空气充斥着锈味儿。
    楼房半掩的防盗门后面,青苔和潮渍从墙根里滋长出来,蔓延到狭窄陡直的楼梯深处。
    天空似已压抑到低点。
    大团的乌云翻滚着,雷声从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