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是个望月忧伤的汤圆。
周叙白轻笑,本欲上楼的步伐偏转,“这么晚,你在这干嘛?”
小姑娘见状,头一抬,朝他露出一个笑。
很难形容的表情,感觉比哭还难看。
周叙白:“还在为白天的事……”
“不是。”池渔其实没想过会碰见任何人,更别提周叙白,她正在忧伤,没空追究他的阴晴不定,只拍拍身侧,很是大方的问,“坐吗?”
夜风温温柔柔,有点冷,池渔说完,吸了吸鼻子。
周叙白没动,维持站在他面前的姿势,略微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这不安全,走,我送你上去。”
他嗓音有种被酒液浸润过的沙哑,被凉凉的冷风一吹,又带了点不自觉的冷意。
池渔突然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无论是气场,生活,还是阅历。
她脑中闪过一道念头,仰头问,“周叙白,你今年得有三十了吧?”
周叙白闻言气笑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老?”
池渔撇嘴,“反正肯定比我大。”
周叙白挑眉,没否认。
池渔两手托脸,闷头看两人几乎抵在一起的脚尖,语气苦恼,“为什么网上那些人年入百万那么容易,我就不行,可我其实又不要那么多,我不贪心的,只想赚一点点钱,”她比比划划,哭哭唧唧,“可是就这样,却还是要给甲方当牛做马,任凭搓磨……”
原来是被工作给伤了。
周叙白:“你现在本职画画?”
池渔:“嗯……”
周叙白:“刚开始?”
池渔再次:“嗯……”
周叙白了然,“那正常,以后被搓磨多了,你就习惯了。”
池渔伤感不起来了,猛的抬头控诉他,“你讲话好难听。”
周叙白扯唇,笑,“过奖。”
池渔不明白之前还拂袖离开的人现在怎么又愿意在这跟她进行这些无营养的对话,但……嗅到空气淡淡的酒气,池渔想,大概是酒意醉人吧。
酒是个好东西。
可以趁虚而入。
趁周叙白不清醒,池渔仰脸,特别诚恳得问,“周叙白,你天天在家,都不去上班,你不会焦虑吗,虽然你看着似乎不太缺钱?但可能也只是看着啦,不过……我真的很困惑,你会偶尔有一丁点,哪怕一丁点的焦虑吗?”
池渔今晚已经焦虑到将焦虑连说了三遍。
而她浑然未觉。
晚风阵阵,周叙白挑唇,利落吐出两个字,“不会。”
池渔:“为什么啊?”
她自觉心态好真是一项天赋,尽管她最近收入比上班多,但这种不安定感却时时刻刻围绕着她。
她想,周叙白一定有某种应对生活危机的小诀窍,所以才会答得这般肯定。
只要他肯开口,池渔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她一定也要努力试一试。
她眼眸含光,看着周叙白,其中流淌殷殷期盼。
这一刻,他在她眼中,不再只是一位具有性吸引力的纯粹异性,而是前辈,是导师,是为她迷茫路途指点赠箴言的贵人。
她等待着,等待着。
耐心等待着……
直到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周叙白淡声启唇,那音调里分明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但池渔还是一瞬生出一股想暴揍他的冲动。
周叙白居高临下,看向她,挑唇,“或许是因为……”他尾音上扬,腔调懒散,那双桃花眼里莫名透着股恶劣,“我有钱到不需要焦虑?”
池渔:可恶!!!
第10章
“开个玩笑。”
周叙白抵唇轻笑,屈腿在她身旁坐下。
微风习习,穿过发丝,拂过掌心。
池渔扭头看了他一眼。
月光下,他面上亦覆着一层清霜似的质感,眉眼优越,下颌凌厉,虽只这么闲散坐着,却叫人觉出几分难以掩盖的气势。
然而,当池渔的目光触到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时,这气势便瞬间消散,化为少许绵绵的柔和。
池渔缓缓“哦”一声。
尾音拉长,音调下垂。
她整个人缩在厚厚的衣服里,垂头耷脑,“你不用在这陪我,可以先上去的。”
刚说完,池渔猛地觉出这话有点不要脸,她悄悄抬头,见周叙白一脸不置可否的神色,她便怀揣几分私心,并没有多余解释。
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池渔才坐这么一会儿,便觉得身体发僵,骨头都好似冻得有点疼。
她紧了紧衣服,两手揣口袋——就在这间隙,周叙白突然神色一变,盯着她背后,压低声音,“别动。”
池渔:“啊?”
她被他神情感染,方才颓丧的心情一瞬变得紧张起来,池渔就维持手臂着撑开的姿势,嗓音轻了又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