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单手撑着下巴,指腹摩挲着玉佩边缘,“若是今日让你出去了,我演了多年的戏,就没了。这样吧,留下玉佩,放你出去。”
    阿玉兰笑起来,“裴弃,你果然在意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演技真的很差,你说你不在意他,可你的眼神却一直都追着玉佩。”
    裴弃点头,“哦,我在意他啊。”
    阿玉兰在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害怕,她后退两步,“裴弃,我是来和亲的公主!”
    “他们现在抓了秦叙,为的就是跟我们谈条件,是不会杀他的,但是……我杀了你,却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觉得呢?”
    裴弃起身,长指捏着玉佩,漫不经心地走到屋檐下。
    阿玉兰立时反驳,“杀了我,你们会付出更多代价!”
    “哦,可是我连秦叙都不要,要付出什么代价?”裴弃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浑样。
    阿玉兰吹响口哨,天上盘旋的猛禽俯冲下来,却被院子里三十多个打手的弓弩射成了筛子!
    阿玉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宠落到自己脚边,喉咙被人捏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找禁军借点人,把匈奴人全部关起来,每天按他们俸禄的三倍给。”
    阿玉兰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堵着嘴拖下去了。
    哪怕裴弃动作迅速,却仍旧没能封住秦叙被擒的消息。
    满朝哗然,都开始责怪秦叙。
    但秦叙是定国公夫妇的遗孤,又不得不救。
    徐尚书带着人准备接手谈判,结果一到大同驿站,发现裴弃竟然扣下匈奴使臣和公主!
    当即给他吓得小心脏乱蹦,冲进宫找陛下,陛下深思了半晌,却道,无妨。
    徐尚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匈奴万万没想到,他们扣住了秦叙,裴弃就扣下他们的和亲使臣和公主。
    在谈判桌上裴弃也更加嚣张。
    这一下,众人都沉默了。
    你说他怕吧,好像有点,你说他不怕吧,好像也有点。
    但裴弃却不是两年前那个乱使招数的小郡王了,他知道,一旦他软弱了就要被拿捏,所以他只能更强硬,逼着对方退。
    秦叙现在对于匈奴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但同样也是烫手山芋。
    秦家在北境是神一样的存在,更别提定国公夫妇为了阻止匈奴南下,战死时甚至尸身不全,兄长的尸身至今还没有找回来。
    如果秦叙真的死在了匈奴身上,北境全线出兵,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这就像是下棋,花大量棋子围住了对方一枚看似重要的棋子,但这只是昙花一现,一旦吃掉这枚棋子,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一盘被对方拿捏命脉的死局。
    双方手上现在都看似拿捏着东西,但是都不能直接让对方损失掉什么,反而战战兢兢。
    “主子,匈奴给您送了个礼物来,带着血腥气!”松墨连礼节都忘了,猴似地蹿进来。
    第104章 见断指失心神
    裴弃僵硬的转身。
    松墨手上没有东西,裴弃下意识就松了口气,“是什么?”
    “不给我们看,说是必须要您亲自去看,就在咱们花厅上。”松墨刚才闻到了血腥味,他急得原地打转,恨不得扑上去把盒子抢过来。
    裴弃狠狠揉了把自己的脸,脸都被搓红了,“点上人,走。”
    松墨背上冷汗连连,“主子,万一,万一里面是……”
    裴弃盯着他,幽深的眼眸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掐死,“没有这种可能。”
    松墨悲哀地想,完蛋了,秦叙真成了他们郡王的命根子了,竟然都会自欺欺人了。
    花厅里确实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次来的是个姑娘,黄土色的皮肤上有些皲裂。
    但她的笑容是得胜的,是痛快的,见到裴弃的瞬间,她起身微微欠身。
    “裴郡王,久闻大名,我叫别水,是别山的妹妹。”
    裴弃瘫着脸,“说人话,本郡王生来尊贵,记不得那些名字。”
    别水笑容都僵硬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不客气。
    “他的诨名叫鳖三。”别水对她哥哥的名字有着不一样的执着。
    裴弃:“哦,天牢里面那个鳖。还有什么要说的?”
    别水有点扛不住,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要对抗经过心肝跑掉洗礼的老畜牲,还是有点困难。
    裴弃的嘴没有人管,越来越毒,立志用嘴杀死所有人。
    “不说?”裴弃没耐性,架着长腿。
    别水再次撑起笑脸,“当然有。请看!”
    说话间,她得意扬扬地打开了盒子,血淋淋的手指摆在里面,下面的绢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断指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青白。
    裴弃站起来,踱步到别水面前,他身量极高,站在她面前立时就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