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樓蘭早就發現了跟在自己後面的車,起初她還以為是窮兇極惡的匪徒,轉念一想,自己招惹的最有臺面的人無非就是秦聿,哪還認識其他什麽人?
    等等,秦聿……樓蘭放慢車速駛入小區,那輛京海牌照的車果然跟了進來。
    她曾經把秦聿的車牌號錄入給物業,如今能跟進來的車子不是秦聿又能是誰?可秦聿不是在出差嗎?
    樓蘭一晚上接收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信息,她現在沒法仔細思考,便也不多想。
    她身體有些累,精神卻亢奮着,急需愛人的擁抱、親吻和肌膚相抵的耳鬓厮磨。
    果然,當她被秦聿撲在門上時,樓蘭的心終于徹底着陸。
    秦聿跟着她進了單元樓棟,乘了另一部電梯上樓,然後在樓蘭開門的瞬間進屋,反客為主地開始他的侵略。
    樓蘭連呼吸都要被掠奪。
    “開燈,這樣我看不見你,”樓蘭被壓在門板上,身後是秦聿灼熱的呼吸和緊繃的胸膛,這人還穿着出差應酬的西裝,舒适硬挺的面料描摹着秦聿肩寬腰窄的身形,樓蘭被擠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裏,反手去摸秦聿的臉,“怎麽這麽急?不是說今天回京海嗎?”
    “想你,直接飛過來了,可惜還是錯過了你的拍攝……”秦聿的掌心仿佛帶着火,每撫過一寸都要惹得樓蘭一陣顫栗,他低笑一聲,“怎麽這麽敏感啊樓老師?”
    秦聿脫下樓蘭的風衣,故意使壞去揉她的腰窩,薄薄的襯衫面料根本隔絕不了秦聿指尖的觸感,樓蘭像案板上的魚不停翻湧,卻擺脫不了要任人宰割的命運。她踢開鞋子去踢秦聿的小腿,那力道跟小貓撓人差不離,惹得秦聿更惡劣地蹭她。
    半晌,秦聿終于不再欺負那可憐的腰窩,笑着親她:“再使點勁,腳疼不疼?”
    樓蘭白費了半天力氣,靠在秦聿懷裏笑着罵他,左右不過還是那一句:“斯文敗類。”
    秦聿撩開樓蘭的襯衫衣擺,掌心下是柔軟滑嫩的肌膚,他引着樓蘭的手去解自己皮帶的扣子,幹燥的吻一簇簇地落在她的臉上。
    四目相對,不成調的句子被吞沒在唇間,秦聿含住樓蘭的舌,啞聲道:“多罵,我愛聽。”
    他一直緊緊摟着樓蘭,變成她的拐杖,也變成她海浪中的桅杆。
    ……
    ……
    過了零點,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月光清泠泠,卧室內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樓蘭疊着手臂趴在秦聿腿上,秦聿束着嚴實的睡袍,坐在床頭給樓蘭吹頭發。
    吹風筒嗡嗡的低頻噪音在夜裏尤為明顯,驟雨初歇,櫻花零落一地紅,樓蘭渾身軟綿綿的,肚子已經空了。
    秦聿在飛機上也沒吃東西,聽見樓蘭肚子咕咕的聲音,放下吹風機問:“要不要吃夜宵?”
    樓蘭翻身坐起來:“我想吃小龍蝦。”
    秦聿摸摸樓蘭還散着暖熱的頭發,一票否決道:“太晚了,你晚飯都沒吃,這會兒肚子空了直接吃辣的,對胃不好。”
    樓蘭問:“你不會要自己做吧?黑眼圈都要出來了,這幾天你肯定沒休息好,別折騰了。”
    秦聿說:“帶你去個地方。”
    神神秘秘的,樓蘭起身穿衣服,這種不知目的地的體驗讓她新奇。
    一坐上秦聿的車子,她就看到了車後座上一捧占滿了整個後排的傳奇玫瑰。
    樓蘭才恍惚記起,游園拍攝的第一天是情人節。
    “正日子沒趕上,現在補上,”秦聿給樓蘭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道,“路上大概二十分鐘,別睡。”
    上津二月的午夜有着沿海城市慣有的濕冷,下車後秦聿在風衣外又給樓蘭搭上了一條披肩,然後牽起樓蘭的手走進市郊的一幢獨棟別墅。
    樓蘭問:“這是哪?”
    秦聿答:“以後咱們在上津的家。”
    房子剛過完戶,時間匆忙,上津的新樓盤都在建,秦聿等不及,便只能在買現房。
    秦聿挑挑揀揀,這套房子雖然小了些,但格局尚好,房東急賣,便直接敲定了。
    “這房子是五年前建的,還算新,卧室和廚房的家具都換了新的,其他的我暫且先留着了,哪裏用着不習慣咱們再置辦。”
    秦聿把樓蘭帶進餐廳,裏面竟然擺放着一只五層的精美蛋糕,秦聿說:“本想直接帶你過來,但我媽在場,我若是露面必然要一起吃飯,可我心急要跟你過二人世界,只得一路跟在你後面了。”
    樓蘭抱起手臂,假作生氣道:“之前還跟我裝不認識林老師,秦總演技可真好。”
    “寶貝我錯了,饒了我這一回。”秦聿親了親樓蘭的額頭,又把話題轉回最開始,“第一次追車,經驗不足,你其實早就發現了吧?”
    “一開始真沒發現,差一條街拐進小區的時候我想起來了,那時候腦子亂着,沒留意車牌號……”樓蘭笑着看向走向廚房的秦聿,“你事先知道林老師今天要跟我攤牌嗎?”
    秦聿搖頭:“具體的她沒告訴我,但我猜測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所以你緊張我的反應,便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樓蘭問,“不只是要給我驚喜吧?”
    秦聿感慨:“果然瞞不過你。”
    樓蘭莞爾:“你緊張我是因為在意我,我又不會誤解你。更何況,林老師都告訴我了,是你到家裏跟她懇切談了一番,強烈建議她對我早日表明身份,以免傷害不知曉內情的我……我若是因為這種事情遷怒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樓蘭還在盯着那蛋糕看:“這蛋糕真漂亮。”
    不是常規的蛋糕花型,像是完完全全全新的獨家定制款式。
    五層蛋糕別有洞天,充分利用蛋糕胚的三維空間感,由低到高錯落着海浪、沙灘、石橋和梯田。裝裱的奶油花化作環山公路和鐵軌,最上方是一棵大樹下相靠而坐的兩個小人。而在小人的旁邊還有一只金色話筒,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那棵樹是大理的萬年青吧?”樓蘭還清楚記得這趟旅程裏的每一幕,幸而,秦聿也記得。
    他們共享着不為外人知的隐秘歡喜,比私奔更浪漫。
    “沒錯。”秦聿說。
    樓蘭看着秦聿的目光愈發柔軟,她盈盈笑着望向不知暗地裏費了多少心思她準備驚喜的戀人:“你怎麽這麽好啊。”
    秦聿卻搖頭:“只要有足夠的精力和金錢,這是任何在戀愛中的男性都能做到的事情,我無非是占了前面兩個優勢,并不能證明我有多好。如果所有人站在同一起跑線,比我有心的人不會少,我現在的這些,到時候就不一定能拿出手了。”
    別人都是往臉上貼金,樓蘭第一次看見主動避開的,她不以為然:“哪能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心,你再謙虛下去,我就該以為你是故意這樣說讓我加倍感動和心疼了。”
    秦聿反問:“那你現在感動和心疼嗎?”
    樓蘭嗔他一眼:“明知故問。”
    秦聿卻不依不饒:“我想知道你有多感動多心疼。”
    “什麽程度呢?”樓蘭拉開椅子坐下,托着下巴緩聲道,“一想到你可能也會為別人這樣費勁心思,我就嫉妒得要發瘋。恨不得把你鎖在屋裏,讓你只對我好。”
    秦聿拿過醒好的紅酒,跟樓蘭碰杯時鄭重道:“記住你現在的感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擁有讓你感動和心疼的能力,一定告訴我。”
    樓蘭問:“為什麽?”
    秦聿莞爾:“那是我愛你的證明。”
    樓蘭眼眶濕潤,将紅酒一飲而盡,她瞧着秦聿又站回半回型吧臺裏側,問:“那裏還藏着什麽好東西了?”
    半開放式的廚房,從樓蘭的角度,只要她站起來就能看清秦聿在做什麽,可她現在懶得動彈,便只懶洋洋地一邊欣賞幹活的秦聿,一邊啜飲美酒。
    秦聿變戲法似地端出好幾個拆了包裝盒的酒店菜肴,用白瓷盤裝着,倒有幾分家常菜的錯覺。
    “一直在保溫,雖然喪失了些色澤,但溫度和味道應該還好,”秦聿一一擺出來說,“老宅的張姨臨時來這邊照看兩天,她算是看着我長大的,明天你就能見着她了。”
    樓蘭問:“我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不大,沒有吵到她吧?”
    秦聿搖頭:“我給她安排了附近的酒店,先不說這些,來切蛋糕吧……”
    繞是秦母已經跟樓蘭攤牌,秦聿也不準備讓老宅那邊的人在深夜匆忙地跟樓蘭見面。
    太唐突了,不顯尊重。
    而且眼下這種場景,若是樓蘭知道別墅裏還有第三人在場,定然不會放松地跟自己好好溫存。
    就比如此刻,幾杯紅酒下去,樓蘭已經有些醉了,她嘴角沾着奶油,幾乎趴到了他身上癡癡地笑。
    秦聿單手攬住她防止滑倒,依舊神思清明,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擡手撚起樓蘭唇邊的奶油,又把它抵到樓蘭的唇上。
    “吃下去。”他說。
    樓蘭輕擡眸,舌尖卷走了奶油,還在秦聿的指尖嘬了一口。
    秦聿眸色一暗,把人抱到腿上深深地親了下去。
    偌大的別墅裏,兩人在餐廳一角缱绻,暖色燈光投射到玻璃上兩道交纏的身影。
    春夜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