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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②
    樓蘭莫名其妙地看着秦聿,她嘴角扯出一個還算禮貌的笑:“秦先生,這是您慣用的搭讪伎倆嗎?”
    秦聿一笑:“我沒搭讪過誰,你是第一個。”
    樓蘭語氣一滞:“那還是我的榮幸了。”
    她把便簽紙按在記事本裏,又把簽字筆別了上去,她本來想要下逐客令,可看到這支被秦先生溫柔拾起來的筆,忽然又狠不下心了。
    她不喜歡秦先生現在的狀态,可他又确實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樓蘭覺得太割裂了,不該是這樣的。
    一個能在危險的人群裏逆着風溫柔地扶起自己的人,私底下怎麽會是這種做派呢?
    樓蘭想不通,便又擡頭看向秦聿。
    秦先生還是那副死樣子,面上沒漏任何破綻。樓蘭轉瞬間改了主意,她遇到了誘人的謎題,她想看看謎底。
    “好,那我任何時候打通電話,您都會出現嗎?”她問。
    “抱歉,我只在上津待幾天,過了這周就要回京海。”秦聿拿出手機打開撥號界面,“樓小姐,我說過了,主動權在你。”
    樓蘭作罷,在上面輸入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秦聿按下撥通,樓蘭的手機鈴聲應時響起,秦聿嘴角噙着微笑:“不耽誤樓小姐工作,我先告辭。”
    樓蘭也跟着站起身,秦聿路過她的時候步子一頓,從夾克口袋裏拿出一方禮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樓蘭擡眸看他:“我們有規定,不能收這些。”
    秦聿莞爾:“私人之情,又不是公務藏私。收着吧,你會喜歡的。”
    等人走後樓蘭才反應過來,秦先生沒說自己的名字。
    “你叫什麽呢?”她抱着手臂望着秦聿遠走的背影,磨砂半透明玻璃勾勒着模糊的身形,樓蘭心裏的問號越來越多。
    片刻後樓蘭回了辦公室,她的位子在角落,左側和後側都是牆,前面有電腦遮擋,桌子上又有綠蘿遮擋,樓蘭看了看辦公室內各自忙碌的同事們,悄悄打開了禮盒。
    深紅色的絲絨上躺着一支通體銀色的鑲金鋼筆,筆身上刻着玫瑰花的細紋。
    秦先生說得沒錯,她的确很喜歡這支鋼筆。
    樓蘭又翻開本子看夾在裏面的便簽,上面有兩串字跡,她自己的字體就很大氣了,秦先生的字則是在隽逸之餘還有不遮掩的鋒利。
    樓蘭的手機裏保留着秦先生先前撥過來的未接電話,與他寫在便簽上的分毫不差。
    樓蘭把號碼存進手機,想了想,還是只備注了一個秦字。
    ……
    果然如秦聿所說,他給足了樓蘭主動權。樓蘭不聯系他,他也就按兵不動,絕不沒眼色地叨擾。
    “依我說,你要是真看上人家了,就別端着,把身份背景一撂,這事就成了。”好友怒其不争地嘆口氣,苦口婆心道,“秦總,現在酒香也怕巷子深,別太深沉了。”
    秦聿慢條斯理地落下一子:“那樣多沒意思……你輸了。”
    “嗐,早說了玩不過你,”好友往椅子上一靠,“不玩了,費腦子。”
    秦聿一子一子地收拾着棋盤,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孤高氣質,看得人只想遠觀。
    好友啧啧兩聲:“等七老八十你可有事幹了,絕對是十裏八村有名的垂釣高手。人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你秦太公釣魚愛鈎不鈎。”
    秦聿挑眉看他:“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
    好友氣道:“你當我是為了誰?”
    秦聿擡眸,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聽說你那白月光要和陸家老大訂婚了。”
    好友吃癟,徹底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得,秦總就自己在酒店悶着吧,我本想盡些地主之誼,看來我是礙事了。”
    秦聿好心提醒道:“喝酒誤事。”
    好友随意地擺擺手,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外面天公不作美,烏雲遮在城市上頭黑蒙蒙的。
    秦聿索性把窗子都打開,風裹挾着海濱的潮濕撲進屋裏,窗簾胡亂地飛。
    秦聿擡手抓了兩把飛舞的薄紗,轉身又坐了回去。
    叮鈴鈴——
    秦聿看向屏幕,彈出【軟刺玫瑰】的昵稱。
    他按下接通,帶着一聽就分明的喜悅道:“樓小姐。”
    樓蘭在電話那頭說:“秦先生,周五江灣廣場有個畫展,有興趣一起看看嗎?”
    秦聿欣然應允:“需要我去接你嗎?”
    樓蘭說:“不用,地址我發您手機上了,下午兩點畫廊見。”
    ……
    隔天就是周五,秦聿一早就把好友從家裏薅了過來。
    “這套西裝怎麽樣?會不會太深沉了?”秦聿站在鏡子前比量,回頭征求好友意見。
    好友點頭:“不深沉,就是太硬了,感覺不是去約會。”
    秦聿問:“那像幹什麽的?”
    “k——”好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月黑風高夜。”
    秦聿嘴角一抽,把衣服放回去。
    “這套?”
    “很青春,很裝嫩。”
    “這套?”
    “招蜂引蝶的必備黑襯衫,你值得擁有。”
    秦聿洩氣,揉着眉心靠在牆上,襯衫的領口四敞,頭發也亂了,比起畢業後就殺進商場的秦氏集團小秦總,更像是男大學生秦校草。
    微頹的秦聿現在少了嚴謹得體的端方,露出幾分成熟和青春氣雜糅而成的獨特魅力。
    “你就是現在這樣去見她,也不用擔心拿不下,”好友看着新奇,目光又掃過衣櫃:“诶,那不還有一套嗎?”
    秦聿順着視線看過去,直接給否定了:“那套不行。”
    “怎麽不行?不管是帶她兜風還是找別的刺激,都很合适啊。”
    秦聿敷衍道:“她不喜歡我那麽穿。”
    好友不解:“啊?”
    秦聿沒再說話,那套衣服正好是秦聿去電視臺那天穿的——白色T恤、夾克外套、牛仔褲、馬丁靴。
    他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更易讓人卸下心理防線,再配上故意而為的三兩句輕佻字眼,既不失禮,又恰好能探出對方的觀感和喜好。
    樓蘭不喜歡他刻意扮出來的風格和腔調,秦聿得到實驗結果,也就更有把握對方會打來電話。
    “我不懂,”好友弱弱舉手,“人家不喜歡你那天的表現,你卻有信心能接到電話?為什麽啊?”
    秦聿垂眸一笑,并不做他解。
    -
    周五下午一點半,秦聿到了約定的地方,這裏視野開闊,能清楚看到每一個要進入畫廊的人。
    一點五十分的時候,樓蘭出現,她換了一身比上班時更顯朝氣的早春裙裝,搭了一件奶白色的毛呢外套。
    她似乎并非第一次來這裏,站在畫廊廳前并沒有随意張望,只安安靜靜地看旁邊的柳樹。
    初春時節柳樹剛抽出嫩芽,脆生生的。樓蘭臉上始終帶着微笑,竟比周圍的春花更惹人憐愛。
    秦聿掐着時間下車,還沒走到近前,樓蘭便看到了他。
    樓蘭揮揮手,就在原地等他一步步走過來,然後說:“秦先生下午好。”
    “樓小姐下午好,”秦聿欠身說,“久等了。”
    樓蘭笑道:“是秦先生久等了吧?銀灰色的車很搭您的氣質,但我覺得,可能黑色更加也是。”
    秦聿失笑,自己技藝不精,竟被樓蘭看破了。
    “抱歉。”
    “秦先生怎麽總是在道歉?若是真有歉意,還是告訴我您的名字吧。”
    秦聿說:“樓小姐不想猜猜看嗎?”
    “這我哪裏猜得到……”樓蘭突然一頓,“那個禮物不會是你的名字吧?”
    “冰雪聰明,不外如是。”秦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私人名片遞給樓蘭。
    “樓蘭,我叫秦聿,很高興認識你。”他說。
    聿,筆之初文。
    樓蘭恍然,原來秦先生的謎題早已對自己開卷。
    她仰頭一笑:“原來是秦氏集團的秦總,久仰大名。”
    平日被人叫慣了秦總的秦聿此刻尤其抵觸,他輕聲說:“樓蘭,我更希望你叫我的大名,像我叫你這樣。”
    樓蘭含笑望向他,從善如流地喚道:“秦聿。”
    秦聿耳朵一熱,笑着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