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樓蘭在上津電視臺的合約到期後，就開始走京海電視臺的入職流程。
五月初，樓蘭進入京海電視臺紀錄片中心。
這裏的工作與頻道步調不同，更側重長期的立項，內容也更加多遠。樓蘭有一定的知識儲備，還願意接觸新事物，再加上她剛來京海電視臺，正适合在這裏過渡。
京海電視臺距離秦氏集團總部只有十分鐘車程，樓蘭不熟悉京海路況，每日都是把樓蘭送到電視臺後秦聿再轉道去公司。
是以，這半個多月的時間，樓蘭的新同事們終于瞧見了威名遠揚的秦總真容。
京海廣播電視中心大樓是雙子星設計，電視節目和廣播節目各有一棟辦公區。
秦聿每每都把車停在雙子星大樓的前廣場最中心，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禮。
樓蘭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揶揄道：“不如你直接在廣場上繞行一周，讓別人都看看清楚。”
秦聿沉聲一笑：“我還真想過。”
樓蘭擡手拍了一下秦聿的胳膊：“想過就算了，不許再想。”
秦聿傾身覆上去：“那得給點甜頭。”
樓蘭揚唇一笑，攬過身前人的脖子閉眼親了上去。
兩人淺嘗辄止，秦聿拉過樓蘭的手輕輕親吻虎口。
秦聿道：“今晚有應酬，我讓高助理接你下班。”
樓蘭不同意：“那你怎麽辦？自己開車過去？”
秦聿莞爾：“還有別的助理呢，不過你都不熟悉，我不放心讓陌生人接你。”
“別擔心我，這麽大人了，”樓蘭撫摸秦聿的額角，輕聲說：“今天約了陳浪和楚茵，本來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沒有的話我就自己過去。”
一聽這個秦聿的歉意更深，他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是低落了：“抱歉，今晚的應酬推不了，一早就定下的。”
樓蘭知道自己把秦聿逗狠了，連忙笑道：“別色令智昏啊秦總，我是三十歲的成年人了，不會因為你來不了就無理取鬧。”
秦聿又怎麽會不懂呢？可他還是說：“是我想陪着你。”
樓蘭越是不計較不勉強不對他提出要求，秦聿對自己的标準就更高，生怕哪裏做得不好辜負了失而複得的戀人。
秦聿最後堅持說：“我讓陳浪來接你，反正你們要去吃飯，咱們搭個順風車總是可以的吧？”
樓蘭莞爾：“聽你的。”
上班高峰，再不離開秦聿就要堵車了，樓蘭催他感覺去上班，目送車子離開後樓蘭才往大樓走。
“樓老師早上好啊——”
樓蘭回頭，正好看見當時給自己辦理入職手續的人事，她揮揮手笑着打招呼：“莉莉早上好。”
莉莉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昨天下班前我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沒說是誰，就是打聽一下樓老師你入沒入職，我想着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就如實說了。對方又問你到了哪個部門，我就追問她是誰，然後那人就把電話挂斷了。”
樓蘭拆開信封，紙上只有一個電話號碼。
莉莉說：“這個是對方的電話。”
若是樓蘭認識的人想必能知道緣由，若是樓蘭不認識的人也好做防備。不過這後面的話莉莉沒說，但想必樓蘭也能明白。
“謝謝你莉莉，中午想吃什麽？我請客。”樓蘭仔細地把信封恢複原樣放進包裏，認真朝莉莉道謝。
莉莉擺擺手：“真不用樓老師，我不是跟你客氣啊，這點小事算不上什麽，就算是別人也會跟我一樣的。吃飯就不用了，我中午跟男朋友出去吃。這樣吧，你要是非覺得欠了我人情的話，請我喝杯咖啡吧，最近新出了個聯名，我可喜歡了。”
樓蘭心裏暗暗打算再給莉莉選個合适的禮物：“走，買咖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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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跟組裏的同事們一起去食堂，樓蘭心裏裝着事，吃得不多。
同事好奇道：“樓老師身材這麽好還要減肥嗎？”
樓蘭搖搖頭：“晚上有約，提前空空肚子。”
“哈哈樓老師真幽默。”
“其實我也是這樣的哈哈哈。”
……
樓蘭吃得少便順勢先行離開，她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李妙彤打去電話。
沒出兩秒電話就接通，樓蘭開門見山道：“接這麽快，你是在等我電話嗎？”
李妙彤沒否認：“對，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我來電話。”
“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直接問我，卻要繞這麽一個圈子的？”樓蘭費解，“你就不怕我們人事不告訴我這件事，或者我知道了也不理睬你嗎？”
李妙彤篤定道：“不怕，樓老師雖然不會對無關緊要的事情好奇，但既然是我找上門來的，一定是和你有關的。所以這通電話不過是早晚的事。”
樓蘭輕笑一聲：“你很會揣摩人心，但有一點你錯了。”
李妙彤問：“什麽？”
樓蘭道：“我知道你已經打好了腹稿預備趁我不防出其不意，但這次我就沒打算跟你問清楚。”
李妙彤瞬間錯愕：“什麽意思？”
“不需要了，”樓蘭說，“我主動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徹底跟你說明白，咱們好歹短暫地同事一場，我不希望場面鬧得太難看。”
李妙彤尴尬半晌：“這怎麽說的，咱倆有這麽可鬧難堪的？”
樓蘭不再跟她兜圈子，提前掀了戲臺：“你能找到我，無非是跟我或者跟秦聿有關，但不管是哪一種，我一點都不好奇。”
李妙彤這才終于慌了。
她本來吃定了樓蘭會好奇，把她的心理軌跡預演了無數遍，根據樓蘭可能出現的每一種反應做了預設……可事到臨頭，樓蘭從她搭的臺子上退下，可她自己卻是玩不轉空城計的。
李妙彤知道，如果這通電話說不清，樓蘭是不會再跟自己有牽扯的，可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目的沒達到，她不能輕易挂斷電話，可樓蘭已經有了結束對話的意思。
“等等——”
李妙彤穩住心神，語速加快，如竹筒倒豆子般道：“之前在臺裏的種種是非當我欠你的，你想要什麽補償都可以！”
李妙彤聲音都不穩，竟還帶上了幾分楚楚可憐：“大牌包包還是禮服？再或者其他什麽……樓老師，算我求你，讓秦總收手吧，祿鑫地産最近一直在打壓盛雅地産，我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
即便是這種時候，李妙彤還能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語焉不詳春秋筆法，前倨後恭變臉之快讓樓蘭感嘆道：“你如果去做自媒體，肯定比現在賺得多，圖什麽呢？”
這話戳了李妙彤的肺管子，她本就是從網紅轉的主持人，沒什麽專業功底，揣摩心理研究話術卻是一流。
曾經簽過MCN當網紅的經歷她一直避而不談，現在卻成了樓蘭攻擊自己的把柄。
李妙彤心裏就要氣炸，面上還要裝懵懂：“樓老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若是平常，你這時候就要和我對峙了，現在卻拖着不說，是打算截取錄音望文生義嗎？”樓蘭冷笑道，“李妙彤，趁早死了這條心。”
方才這話若是被別人聽去，恐怕就要以為樓蘭仗着秦氏集團撐腰胡作非為了。自己要多個紅顏禍水的名頭，秦聿恐怕也要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樓蘭戳破了李妙彤的心思，話上不再留那三分顏面，她說：“我不知道盛雅地産是怎麽回事，也不想了解。”
李妙彤還想掙紮：“可是——”
“沒有可是。”樓蘭道，“你不能把這家公司和同行的競争歸罪于秦氏集團。秦家不涉及地産業務，我和秦聿也沒那麽大的面子。”
“離開上津前我們談過，好歹同事一場，我當時的話依舊做數。但如果你執意惡意揣測秦聿和我，李妙彤，我不介意再跟老東家扯上關系。”
劉成因為公司的事遷怒她，自己不能再失去上津電視臺的倚仗，李妙彤辯解道：“我沒有！”
“最好是沒有。”樓蘭不想再聽她說出什麽不中聽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一分鐘後樓蘭手機發來一條短信。
【到現在秦家都沒公開承認你，你就不怕今天的我就是明日的你嗎？】
樓蘭嗤笑一聲，直接拉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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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樓蘭踩着時間拎起挎包走出辦公區，陳浪和楚茵的車子已經在樓外等候。
“蘭姐今天真漂亮，”楚茵遞過來一杯溫熱的草莓牛奶，“這個時間超級堵車，先喝點墊墊肚子吧。”
樓蘭笑着接過：“我還真有點餓了，中午沒吃多少。”
楚茵問：“很忙嗎？”
樓蘭搖頭：“處理點小麻煩。”
趕上紅燈，陳浪把墨鏡推到腦門上，從後視鏡裏看樓蘭：“樓老師今天确實格外好看。”
樓蘭連喝了幾口草莓牛奶，莞爾：“今天可是我精挑細選的好日子。”
楚茵也笑：“待會兒我跟陳浪就負責出力，順便蹭蹭蘭姐的喜氣。”
陳浪附和道：“可惜樓老師準備這麽多，求婚過程卻不給我們看。”
楚茵嗔他一眼：“別逗趣。”
樓蘭倒不是怕求婚不成，只是她更喜歡在只有她和秦聿兩個人的場合跟對方求婚，她特意在今天約了楚茵和陳浪，就是為了晚上回家時給秦聿一個驚喜。
三人先去吃飯，之後又在商場購物，樓蘭早早列了清單，精挑細選了很多禮物。
明日就是秦聿的生日，求婚加慶生，樓蘭早早地就在計劃。
剛把大包小裹放進後備箱，陳浪刷着手機突然道：“今晚江邊有焰火，去頂層酒吧看看？”
這座商貿大樓往南走不出一百米就是江水，江對岸高樓林立，江邊也是燃放煙花的最佳地點。
“真的嗎？”楚茵打了個響指，“說不定還有名字奇怪的新品。”
商貿大樓最上面兩層是酒吧，也是觀夜景勝地。京海江邊的焰火都要報送審批，現在不年不節的要放焰火，想也知道會有熱鬧看。
陳浪愛熱鬧，楚茵愛酒，這兩人陪了自己大半晚上，現在不過是晚上九點，樓蘭也不急着回家：“走吧，我也想湊個熱鬧。”
現在還不到夜場時間，酒吧裏人并不多。纏綿暧昧的樂曲輕輕慢慢，三人找了個視野好的臨窗位置坐下，楚茵意味興濃地挑酒水。
陳浪只點了杯桃子冷飲：“我要開車，就不喝了。”
樓蘭跟着楚茵看酒單，點了杯濃度低但格外漂亮的雞尾酒。
“哇——看江對面大屏！”
不知酒吧內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齊刷刷地朝窗外看去——
烏鎮水巷裏撐傘的側影。
洱海畔晚霞下的身形。
海埂大壩上的回眸。
玉龍雪山上的微笑……
樓蘭、樓蘭、還是樓蘭。
每一幀的畫面都是樓蘭，視頻足足一分五十二秒，巨幅的美貌沖擊着每一位看客的視覺。
簌——啪！
簌——啪！
突然間天光驟亮！
“啊啊啊是煙花！”
一簇簇碩大的牡丹焰火在夜幕下怦然綻放！
夜空成了花海，色彩絢麗得讓人懷疑把世間所有的瑰麗顏色都看了個遍。
“靠，這一晚上要上百萬了吧？”
“媽呀，我也碰上告白現場了？”
“噓！你們看那兒，樓蘭也在！秦總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感謝大佬這麽慷慨，我好久沒看到這麽漂亮的煙花了！”
酒吧內氣氛熱烈，可樓蘭獨獨吶吶地看着大屏回不過神。
她已經無暇分辨周遭嘈雜的熱鬧，只盯着大屏最後定格的兩個纏綿的剪影——她認出來了，那是在洱海看夕陽時她和秦聿被陳浪抓拍下的依偎。
畫面又一轉，雙人剪影之上自右往左出現幾列文字。
「愛慕自經年，秦聿願攜白首之約書向紅箋。」
思念正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樓蘭可許？”
樓蘭霎時回眸，本該在應酬的秦總突然出現，隔着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她對上了秦聿深情似海的眼神。
自己想要給驚喜的人反過來設局給了自己更大的驚喜，樓蘭站起身接過花，笑盈盈地看向秦聿。
秦聿單腿屈膝，取出準備多日的求婚戒指，沉聲道：“秦聿願攜白首之約書向紅箋，樓蘭可許？”
一滴清淚落在玫瑰花上。
盈盈眉眼如畫，樓蘭朝秦聿伸出手：“我願意。”
當晚，秦氏集團全平臺慷慨抽獎。
翌日，五月十九日，秦聿生日。
兩人一早穿上白襯衫，拿好手捧花，趕在民政局開門的第一波進廳領證。
紅繩系定，樓蘭在秦聿這處心安之地署了名。
從此天賜良緣，唯願珠聯璧合，白頭永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