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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會
    和林煦正式确定關系這陣子以來, 喬憶爾不止一回和他雙唇相碰,有幾次還是她鼓足勇氣主動的。
    但那些只是發乎于情,止乎于禮的小打小鬧,只是淺嘗辄止。
    這一刻, 林煦才讓喬憶爾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接吻”。
    林煦不再顧忌他們的交往時長是否短暫, 自己縱容本性的放肆行徑會不會吓壞她, 他全然忘記了溫柔紳士,舌頭伸進去就追逐纏繞上她, 大開大合地攻略城池, 癡狂攪動風雲。
    他恍若一朝回到了狂妄嚣張的十六七歲,一旦喜歡上什麽,就要不擇手腕地據為己有。
    彼此唇齒猛烈相撞,喬憶爾耐以生存的呼吸被一點點蠶食吞沒, 渾身頃刻燥熱, 遇火而燃似的。
    她什麽時候承受過這種突如其來的滔天巨浪, 呼吸嚴重不暢,嬌小身軀顫顫巍巍。
    喬憶爾無意識地去推他肩頭,欲要往後撤退。
    舌尖勾纏的甜香不過絲絲縷縷,林煦哪裏肯輕易放過她?
    他另一只手握上她的腰,略微側身,直接把人往沙發靠背上壓, 唇舌進一步深入。
    喬憶爾後背貼上松軟的沙發,前身完全被林煦小山一樣的高大身形覆蓋籠罩,舌頭被他攪合得發麻。
    她呼吸愈發粗重, 下氣接不了上氣。
    她嗚咽着咬了下林煦舌尖, 他才稍作停息,最後舔一下她尖銳的虎牙, 不甘不願地退出去分毫。
    如舊被他以熾熱身軀桎梏在下方的喬憶爾雙眸一片水霧缭繞,呼呼喘着粗氣,怒目瞪他,氣若游絲地罵:“你王八蛋。”
    林煦雙瞳同樣是充血一般的靡豔混亂,他對她的指控渾然不在意,帶有薄繭的粗粝指腹拂過她鬓邊散亂的發絲,嗓音比她更喑啞迷離:“嗯,我王八蛋。”
    “想一直做王八蛋。”
    他再度貼近,清淺又灼熱的吻落上她睜圓的,含羞帶怨的眼。
    喬憶爾濕漉漉的眼睛不得不閉上。
    林煦灼燙感顯著的唇瓣摩挲着移動,眼角、眉心、鼻梁、鼻尖。
    約莫喬憶爾緩和得差不多了,他又去碰她的唇。
    先前那種宛若失足落水,瀕臨窒息的恐慌感霎時卷土重來,襲擊喬憶爾大腦。
    她說什麽也不肯再放他擅闖,死死咬住貝齒:“……別。”
    “寶寶乖。”林煦稍微退了下,難耐地擦過她水光潋滟的紅唇,模糊暧昧地哄,“我輕點兒。”
    從未聽過的稱呼猝然入耳,叫喬憶爾腦子發懵,短促抛錨。
    他柔軟雙唇又一次壓下來時,她禁不住低低唔了聲。
    林煦舌頭趁機往裏面滑。
    他這次的動作果真緩和輕柔不少,捧高她的臉頰,耐着脾性,慢慢悠悠地嘗盡芳澤。
    喬憶爾感覺自己發麻發僵的全身都快被他磨得沒了骨頭,軟得不像話。
    但林煦這一吻尤為深刻長久,喬憶爾呼吸明顯又錯亂不順,即将喘不過來,他才放過她。
    喬憶爾全身被壓得酥軟無力,心有餘悸,不敢想象要是還有第三輪。
    她綿綿柔柔去掀他:“你走開。”
    奈何無濟于事,撼動不了林煦一星半點。
    喬憶爾委屈地吸吸鼻子,帶着哭腔控訴:“你,你壓痛我了。”
    林煦趕忙退讓:“哪裏壓到了?我看看。”
    喬憶爾才不可能給他看,使勁兒爬起來就跑。
    林煦舉止矯健,起身往前跨動兩步,一把拉住她胳膊,頗為好心地提醒:“衣服這麽亂就要出去?”
    适才那接二連三的熱吻中,他還是有所收斂,至少雙手較為老實,沒有過分探入。
    但喬憶爾無意識地反抗,在他身下扭動間,衣衫被他本能地揉皺揉亂,左側腰間上的一截雪色肌膚都露了出來。
    喬憶爾被迫止住腳步,漲紅的耳根還在源源不斷增色。
    她咬住被吻得滾燙的嘴唇,埋低腦袋,由着他整理衣服。
    秋末冬初的穿搭哪怕褪去了最外層的大衣,裏面依舊層層疊疊。
    林煦慢條斯理,修長指節依次掀起她外面兩件毛衣,去夠貼身打底衫。
    喬憶爾眼眸別去一邊,卻能清晰感受到他拉扯自己衣服的動作,不疾不徐,悠哉悠哉,百般折磨似的。
    “你快點。”她忍不住催促。
    林煦牽住她米色打底衫的衣擺,輕輕往下拉,指腹似有若無刮過她腰上肌膚。
    喬憶爾身子一抖,伸手扼制他:“我自己來。”
    林煦沒松手,冷不防地問:“會了嗎?”
    喬憶爾手上力道一收,怔愣兩秒,緊緊抿起唇瓣,佯裝一知半解。
    “沒會?”林煦空出一只手,捏起她低垂太久的下颌,俯身又要往前湊。
    喬憶爾慌慌張張扭頭避開,快速接話:“會,會了。”
    林煦依舊親了親她,收回手,細致給她打理妥當所有衣衫,不輕不重掐了下她的腰,頑劣地說:“下次你來。”
    酒店套房統一使用的高雅香氛似是早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旺盛龐大,極具侵略性的荷爾蒙碾壓,無孔不入的粘稠貪欲。
    喬憶爾再難置身其中,掙脫開林煦,忙手忙腳地逃了出去。
    她無比清楚自己此刻有多麽見不得人,哪怕衣衫整潔,臉頰、雙耳、脖頸的顏色都太過反常,引人遐想。
    是以她一時半會兒不敢回3606。
    喬憶爾兀自在走廊平複半晌,清醒大腦,确定氣息喘勻了才掏出房卡。
    她打算進去以後直奔房間,一晚上都不要再出來。
    怎知她用房卡刷開房門,一眼望見明姿卸過妝,換上一套舒适家居服,抱一臺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
    更要命的是,喬憶爾開門制造的這點兒微不可聞的響動沒能逃過明姿的靈敏雙耳。
    她方才邁步進去,明姿那雙褪去精描細畫,依舊美得動人心魄的眼瞳便瞅了過來。
    喬憶爾心頭發虛,頓時上湧一股慌亂,僵讷在門口。
    明姿眸色細微地變了變,莫名其妙盯着她。
    喬憶爾雙手捏住衣擺,逼不得已硬着頭皮走過去,規矩端坐到一側單人沙發。
    她見明姿暗藏探究的視線遲遲沒有移開,不像是着急處理公事的樣子,唯恐她多問,索性率先聊起其他:“師父,那個鄧書豪是不是有毛病?我們才在公司認識幾天啊,他就對我獻殷勤。”
    “你才認識他幾天,但你确定他只認識你幾天嗎?”明姿顯出些許棱角的眸光移開一些,淡淡反問。
    喬憶爾原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随口一提,哪裏知道會得到這麽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以前就認識我?”喬憶爾迷惑地睜圓雙眼,認認真真回顧,堅決否認:“不可能吧,他大我十幾歲呢,我就算再喜歡看帥哥,也沒和這麽老的接觸過。”
    明姿唇角隐約勾出弧度,“誰說一定要接觸了?”
    喬憶爾更加茫然,退一萬步講:“行吧,就算他認識我不止一兩天,但他圖我什麽呢?人家可是能和你平起平坐的大總監。”
    明姿天生魅态的眼瞳又挪回了她,眼前這個小姑娘身上能招人圖謀的點可多了去了。
    “你年輕漂亮,傻裏傻氣,還有……”明姿少有地卡了下殼。
    喬憶爾費解地眨眨眼,期待追問:“還有什麽?”
    明姿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不經意地淺淺點出:“之前集團不是傳過我們千藝設計有林總妹妹嗎?”
    喬憶爾愕然一驚:“你是說鄧書豪可能覺得我是林總妹妹?”
    她慌裏慌張,不假思索地否決:“我可不是。”
    她也算不得撒謊,她現在和林煦的關系哪裏還是異父異母的兄妹那麽簡單。
    她現在可是林煦女朋友。
    “我也是猜測。”明姿直覺這個突如其來的鄧書豪比張高志更難對付,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所作所為。
    “我只知道鄧書豪和我一樣,是從大山裏面爬出來的,我之前特意查過,他大二拉到的第一個比較大的項目,全靠當時女朋友的舅舅,而那個項目做成後沒多久,他就以兩人性格不合為由,和女朋友分了。”
    喬憶爾皺眉,脫口便罵:“渣男。”
    明姿像是對此見怪不怪,不做任何評價。
    商場混亂如滔天渦旋,從來不屬于一幹二淨,身心澄澈的“好人”。
    她自己就不是。
    涉及到林煦,喬憶爾聊到這裏為止,關心起其他:“師父,伍副總我們多半搞不定了,他馬上也要飛比利時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北城了?”
    明姿:“嗯,明天就走。”
    時間如此之趕,來去皆是匆匆,喬憶爾微有意外,眼尾情不自禁亂飄,滑向與隔壁3607相連的牆面。
    但她問出口的卻是:“商總也是明天走嗎?”
    明姿眉心輕動,冷淡地睨她。
    喬憶爾小心翼翼等了片刻,沒等來她的罵聲,膽子愈發的大,前傾身子追問:“你和商總是不是吵架了啊?”
    “我和他什麽關系?”明姿抱起雙臂,幽幽看她,“為什麽要分精力去吵?”
    喬憶爾快被她問迷糊了:“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不是。”明姿果斷地回。
    喬憶爾眼中閃出無法掩藏的震驚,她可撞破過他們躲去角落激烈熱吻,卻不是在交往?
    那他們的關系是……
    明姿今晚心情似乎還可以,難得和她多聊了一些私事:“我們意見确實發生了分歧,分歧的點就在于他想明确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我沒這個打算。”
    “你為什麽不想?你不喜歡他嗎?”喬憶爾心思純粹且小氣,認為喜歡就要得到,就要立刻霸占對方女朋友的位置,難以理解她這種行為。
    “麻煩。”明姿沒有回答她關于情情愛愛的問題,不鹹不淡扔下這兩個字就起身回了房間。
    隔天一早飛回北城,不知鄧書豪是有意還是無意,喬憶爾和明姿又在機場的等候區見到了他。
    他如舊戴着真假難辨的溫和淺笑,尚且隔着一段距離就對她們揮了揮手,提着行李袋要過去落坐的意思。
    剛好明姿右手邊有一個空位。
    喬憶爾煩躁地擰眉,偏頭和明姿說:“師父,我們重新找個位置吧,只有我們兩個能坐的那種。”
    明姿沒有反對,正打算站起身,右邊的空位先一步被人坐了去。
    喬憶爾和明姿不謀而合地瞅去,身軀挺拔健壯,面容冷硬的男人不是商鶴羽是誰?
    “商總。”喬憶爾眼瞳一亮,乖巧地打了聲招呼,立馬坐着不動了:“師父,我覺得這個位置挺好的。”
    明姿:“……”
    她瞪她一眼,卻也沒有再動。
    她可比喬憶爾更了解商鶴羽,任憑她們換去哪裏,那個老奸巨猾的男人都能想辦法跟上。
    如此她還浪費什麽力氣?
    正對面的鄧書豪走到了距離她們五六米的地方,見此腳步稍有放緩。
    他平和染笑的眼中掠過一絲狐疑,迅速瞥過明姿身側的商鶴羽。
    鄧書豪一眼認出對方顯赫的身份,走近禮貌地問過一聲好,轉身去找了其他空位坐。
    喬憶爾不屑于搭理他,而一旁的明姿和商鶴羽也似是陌生人一般,坐一起半晌也不見交流一句。
    喬憶爾倍感尴尬,幹脆摸出手機,給林煦發消息。
    小喬愛吃肉:【我到機場了,你起床了嗎?】
    她昨晚回到房間,馬上通過電話告知了他,她們今天回北城。
    林煦不假思索地應:“我也明天回。”
    他本來就是因為太想她才來的錦城,她一走,他自然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喬憶爾不意外,但以防發生狀況,重音強調:“你買下午的機票,千萬千萬不能和我們一班!”
    林煦當時就不太痛快,輕呵了一句,淡聲關心:“回北城以後,有空和我約會嗎?”
    喬憶爾暗暗估算後面一段時間的工作安排,弱弱地回:“恐怕暫時沒有。”
    “那你連一趟飛機的時間都不願意給我?”林煦清冽的聲線洇開委屈。
    喬憶爾忙道:“以後嘛,以後肯定有機會。”
    林煦不滿地哼聲,在她軟磨硬泡之下,才勉強答應了。
    但眼下,林煦回的卻是:【看前面。】
    喬憶爾出神地盯了兩秒,确定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後,刷地昂起腦袋。
    只見前方隔着一二十排的位置,一個全身墨黑,佩戴鴨舌帽和口罩的年輕男人昂起纖長脖頸,擡高一雙深沉眼眸。
    他模模糊糊,似是意味隽永的眸光越過往來湍急的人流,分毫不差地落了過來。
    喬憶爾心頭猛然一跳。
    她快速低下頭,瘋狂敲字。
    小喬愛吃肉:【你怎麽進來的!你飛機不是下午嗎!】
    林煦不準備告訴她,他其實買了兩張票。
    他昨晚答應過她,便沒打算和她同班飛機回去,但打算來這裏送她。
    林煦知道她在擔心明姿,發來安撫:【我看你上了飛機就走。】
    【寶寶乖。】
    後面一條消息映入眼簾,喬憶爾臉蛋不可抑制地變色升溫。
    昨天吻過一輪,他就是這樣喚着她哄,輕而易舉蠱得她意亂情迷,任由他深入擺弄。
    當下的喬憶爾同樣很沒出息,因為這一句沒了脾氣。
    她暈頭轉向地收起手機,不時隔着紛繁人潮,望一眼林煦。
    每每都能與他視線相撞。
    喬憶爾不由自主地偷偷翹起唇角。
    不出喬憶爾所料,這趟出差收獲較小,回北城以後,她的工作量只增不減。
    她在明姿的指示下,一方面忙活其他項目,另一方面想法子啃下伍副總這塊硬骨頭。
    明姿暫時沒拿下華興,對別的項目更為重視拼命,喬憶爾三天兩頭地陪同加班。
    轉眼就是年底,林煦同樣進入了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時候,人經常在外地。
    兩人少之又少的休息日往往湊不到一塊兒,碰面約會的機會幾近于無。
    日歷很快撕扯到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于林氏集團上上下下而言,這日晚間有一個重大安排——年會。
    喬憶爾對歌舞表演欠缺興趣,但早就聽叽叽喳喳的謝靈說過,每年年會尾聲設置了一個萬衆矚目的環節,那就是抽獎。
    林氏出手闊綽,獎品設置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喬憶爾聽謝靈興高采烈地描述一圈,感覺抽到現金最實際。
    她運氣一般,但禁不住思緒紛飛,幻想美好。
    晚間五點過,喬憶爾跟随謝靈一行人,前往布置妥當的萬人體育場,随機領到一張印有數字的紙條。
    這将作為等會兒抽獎的依據。
    喬憶爾拿着數字紙條,落座到屬于千藝設計的區域,遠眺熱鬧非凡的舞臺,一晚上都在思索:要是抽到了大獎,該給林煦和家裏人挑選怎樣的新年禮物。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抽獎環節,大屏幕幾輪滾動,始終見不到她手持的數字。
    喬憶爾滿溢的期許一次次落空,逐漸開始心灰意冷,不抱希望。
    她幹脆把紙條胡亂揉成一團,捏進掌心,上半身往椅背一靠,百無聊賴地觀望這場和自己沒多少關系的狂歡。
    十幾分鐘後,善于控場,調節氣氛的主持人變化音量,誇張至極,又神神秘秘地說:“下面,我們将開出本次年會最後一個特等獎,只有一個名額,不知道這份幸運會花落誰家,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一時間,全場成千上萬的職員奇跡般地屏息凝神,無不直勾勾地盯着電子大屏。
    喬憶爾迷惑地望望四周,不明白他們的期待值為什麽一下子高漲了幾十上百倍。
    搞得好像最後一個獎能開出五百萬一樣。
    臺上的電子大屏迅速跳過無數數字,忽而停滞,清晰顯出一個數:1191。
    頃刻間,全場轉靜為動,嘩然更勝一籌。
    大家左顧右盼,不約而同尋找領到這個數字的人。
    喬憶爾早已對抽獎環節失去了興趣,木然地瞅着屏幕上的數字。
    身側的謝靈一把抱住她胳膊,拼命搖晃:“小小喬,是你!1191是你!”
    喬憶爾小小愣住,不緊不慢地展開手中揉成面團的紙條。
    果然是1191,一字不差。
    她後知後覺地上湧驚喜感,打起精神問:“特等獎是什麽?”
    謝靈:“往年是十萬元。”
    喬憶爾眸光亮若星子,唇角揚高,十萬可不少,抵她好幾個月工資了。
    她不缺這十萬,但自己賺的和家裏給的大不一樣。
    “今年改了。”謝靈話鋒突轉,“是和CEO共進晚餐。”
    喬憶爾一懵:“和誰?”
    “林總!林煦啊!”謝靈激動得手舞足蹈,仿佛抽中頭等大獎,即将有機會和林煦單獨相處的人是自己。
    喬憶爾面色大變,上翹的唇線徹底壓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