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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年
    偌大寬廣的體育場恍若一瓢涼水潑入滾滾油鍋, 成千上萬職員激烈讨論,探頭探腦地尋找這個1191是誰。
    伴随謝靈接二連三的高亢嗓音,前後左右不少同事扭頭望過來,七嘴八舌地尋究:“是喬喬嗎?”
    “哇塞, 真的是我們千藝設計的。”
    “靠靠靠, 我是1190!怎麽就和喬憶爾差了一位!”
    大家一傳十, 十傳百,穩坐在位置上的喬憶爾很快成為了風暴之眼, 前後數十排的同事都投來了視線, 或豔羨或激動。
    負責現場燈光、攝影的工作人員眼疾手快,精準地從千千萬萬的人潮中捕捉到這邊的異常。
    一簇耀眼的追光燈直直落下,與舞臺電子大屏相連的攝像頭也對了過來。
    下一秒,喬憶爾線條流暢飽滿, 圓潤可愛的娃娃臉便蓋過中獎數字, 出現在大屏幕上。
    她面上不見一絲喜色, 櫻粉色的唇瓣輕微抿起,略顯對周遭事物應接不暇,失語的茫然。
    主持人随即望向了她這邊,熱切詢問:“我們幸運的1191就是這位漂亮的小姐姐嗎?請小姐姐向我們展示一下領到的數字。”
    喬憶爾頂着衆目睽睽,頂着謝靈誇張的催促,緩慢拿起皺巴巴的紙條, 對向鏡頭。
    電子大屏上立即顯露出紙條中央的數字。
    全場氣氛再一次高漲,起哄鬧騰聲應有盡有,音浪響遏行雲。
    喬憶爾好想捂住耳朵, 感覺耳膜都快被他們喊穿孔了。
    确定了1191是她無疑, 主持人音量不自覺拔高,興奮難耐地說:“歡迎我們這位萬裏挑一的幸運兒來到舞臺。”
    喬憶爾哪裏知道還有這種社死環節, 眼角抽抽。
    謝靈自始至終比她亢奮百倍,見她呆讷不動,以為她被從天而降的頭等大獎砸蒙圈了,推着她起身:“小小喬,快去啊!”
    喬憶爾迫不得已硬着頭皮,磨磨蹭蹭走上舞臺。
    主持人不止叫了她,還叫了另外一個涉事人——林煦。
    喬憶爾較為無奈局促地僵站在臺上,視線不由自主和衆人一致,投向位于第一排正中央的俊朗男人。
    林煦蓬松的發絲經過專人打理,柔順掃落,身穿她贈予的深灰斜紋西服,從容不迫地站起身。
    他在某些場合對穿搭格外講究,衣帽間懸挂的純手工定制西服比喬憶爾的小裙子還要豐富。
    通常情況下,他出入正式場合的西服不會重複。
    但他身上這套不止出現過一次,由此可見他對其的喜愛程度。
    喬憶爾紋絲不動地定在舞臺中央,眼睜睜看着林煦那雙由垂順西褲包裹的筆挺長腿勻速跨動,一步步向自己邁近。
    他輪廓深邃清晰的眉眼仿佛藏了喜色,輕薄嘴邊蕩漾似有若無的弧度。
    喬憶爾直勾勾盯着他優越養眼的唇瓣,心底沒來由地浮出些許怪異。
    待得林煦從觀衆席來到她身側,主持人問過她姓名和來自哪家公司哪個部門,接着問出了不知道困惑了下方多少人的疑問:“這位幸運的喬小姐,怎麽感覺你不是很高興啊?”
    林煦眉梢輕輕上挑,猶如春日明陽般暖柔燦爛的眸光跟着落向喬憶爾,在集團千萬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瞧她。
    喬憶爾做不到他那般鎮定自若,別開視線,對着遞來手上的話筒淡聲應:“嗯。”
    “為什麽呀?”主持人驚異,“你可是從現場一衆人中脫穎而出,唯一一個拿下特等獎的。”
    喬憶爾一五一十地回:“因為我知道了往年的特等獎是十萬元。”
    主持人好奇:“所以你現在的心情是?”
    喬憶爾愁眉苦臉,沉重嘆息一聲,哀婉地說:“我的十萬元飛走了。”
    臺下十之八/九哄堂大笑。
    主持人也笑了,“但是你擁有了一次和林總共進晚餐的機會啊。”
    喬憶爾撇撇嘴,從九歲開始,她和林煦同桌吃飯的次數還少嗎?
    況且他現在還成了她男朋友,想一塊兒吃飯随時可以,哪裏用得着浪費她一次中大獎的機會?
    這可是只此無二的特等獎啊!
    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中如此小概率的獎。
    “但那是十萬元啊。”喬憶爾發自內心地感慨。
    下面又一次傳出劇烈笑聲,此起彼伏,穿雲裂石。
    主持人笑了幾下,掉頭調侃林煦:“林總,看來我們這位小姐姐覺得和你吃頓飯,遠遠比不上十萬元哦。”
    林煦邪肆的雙眸含上爛漫春色,寵溺地凝向喬憶爾,忍俊不禁:“既然這樣的話,這十萬塊我以個人的名義給你補了。”
    喬憶爾雙瞳稍稍睜大,面露詫異。
    臺下衆人的鬧騰聲一浪蓋過一浪,高潮疊起。
    主持人耳尖地聽見一些尖細嗓音,幫忙問:“那這頓飯呢?”
    林煦不假思索地回:“也是要吃的。”
    下方再起高聲尖叫,不知道多少人捶胸頓足,質問自己為什麽不是1191!
    林煦風度翩翩地高舉話筒,視線灼熱地看着喬憶爾,堂而皇之發出邀請:“走吧喬小姐。”
    喬憶爾公然對上他旖旎的瞳光,心髒倏然收緊,震聲砰砰。
    在一片難以抑制的沸反盈天中,她暈暈乎乎地轉身跟上林煦,沿着專屬通道離去。
    臺下以謝靈為代表的一部分人坐不住,一窩蜂跑出去觀望。
    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往外走的一路,喬憶爾低眉順眼,默不吭聲,始終和林煦保持距離。
    兩人前後腳走出體育館,林煦一輛拉風的銀藍色超跑被陳叔停來了顯眼處。
    他顯然不打算讓旁人陪同,從陳叔手裏接過車鑰匙,拉開了副駕駛車門。
    “喬小姐,請。”林煦克制紳士,饒有興味地演。
    後方明目張膽追出來湊熱鬧的同事不計其數,喬憶爾不敢有一刻耽誤,偷偷摸摸同陳叔招呼一聲便坐了進去。
    林煦沿着車頭繞一圈,利索坐上駕駛位。
    等到他啓動車子,開出去十萬八千裏,喬憶爾還有茫然,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在此之前,她無論如何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會當着那樣多同事的面坐上林煦的車,和他一道離開。
    喬憶爾雙手失措地抓握安全帶,慢慢扭過腦袋,盯向林煦。
    他開車很穩,嘴角明晃晃上揚,隐有得意。
    喬憶爾先前在舞臺上湧出的那股怪異感又襲上了心頭。
    她眉心皺了皺:“今年的特等獎為什麽換了?”
    林煦雙手不離方向盤,抽空瞧她一眼,缥缈的尾調勾纏玩味:“你認為呢?”
    喬憶爾大概有了猜測。
    林煦講得詳細了些:“你覺得我可能浪費時間,去陪別人吃飯嗎?”
    喬憶爾瞬時明了了,沒好氣地指出:“你暗箱操作!”
    利用電腦系統抽獎這種環節原本就有可以操控的餘地,或許她領到的那個數字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林煦潋滟的眼尾瞥向她:“不然怎麽和我女朋友約會?”
    喬憶爾上頭的脾氣立馬消了大半,他們的确好久沒有外出約過會了。
    林煦約莫早就為這晚計劃好了一切,徑直帶她前往一家西餐廳,包下位于頂層天臺的玻璃溫房,一邊吃一邊俯瞰萬戶燈火,斑斓霓虹。
    喬憶爾起初只覺得這邊夜景一絕,好半晌後下方傳出“嘭”的一聲,一簇煙火升上頂空,缤紛色澤倏地炸開,流光四散。
    她歡喜得連美味佳肴都不想享用了,起身趴去溫房邊緣,樂不可支地仰望。
    林煦走來她身側,一條胳膊圈過她瘦削的肩膀。
    在最為盛大絢爛的一朵藍色煙花綻放于墨黑天幕時,他俯身湊去她耳邊,喃喃低語:“新年快樂,女朋友。”
    喬憶爾微怔,找出手機一看,剛好卡在了零點。
    他聲勢浩大地搞出那一場黑幕滿滿的抽獎,是為了單獨帶她出來跨年,看一場跨年煙火。
    喬憶爾禁不住揚出歡暢笑容,貼近他回:“新年快樂,男朋友!”
    這場跨年煙火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兩人從頭到尾地看完才錯開目光。
    下樓準備打道回府時,喬憶爾去了趟洗手間,林煦等在外面。
    喬憶爾一出來就撞見一個裝扮性感明豔的女人走過去,掏出手機,落落大方地說:“帥哥,加個微信交個朋友呗。”
    林煦位于僻靜角落的站姿慵懶,雙眸低垂,看都沒看她一眼,毫不猶豫地拒絕:“我有寶寶了。”
    喬憶爾心頭一動。
    那個女人無懈可擊的精致面龐立馬顯出讪讪,告一句“對不起打擾了”便不再糾纏,扭着水蛇腰走人。
    喬憶爾挑了下眉,小跑過去。
    林煦一見到她就挂起溫和淺笑,牽起她右手。
    他帶她去停車位,坐上跑車,給她系好安全帶。
    喬憶爾無意識地扣動安全帶,輕聲啧道:“招蜂引蝶。”
    林煦坐去駕駛位,拉過安全帶準備系,指尖稍有一頓,淡淡撩起眼皮看她。
    “你還騙人。”喬憶爾越講越來勁,“你什麽時候有的寶寶?我怎麽不知道?”
    林煦唇角興味地勾了勾,手指一松,扯長的安全帶歸于原位。
    他探過手,連同束縛她的安全帶一并解了。
    “你幹嘛?”喬憶爾不明所以,想要去抓松散的安全帶。
    然而她指尖還沒有夠到,就被林煦打橫抱起,放去了他腿上。
    喬憶爾猝不及防地挪了地方,驚覺他好喜歡把她抱上大腿。
    她無論坐多少回,都不太習慣,羞赧地晃了兩下小腿。
    林煦卻似習以為常,自然而然摟上她,滾燙身軀貼近,聲線低磁蠱人:“你不是我寶寶?”
    喬憶爾耳根子一酥。
    旋即,她右側耳垂觸上濕潤暖熱,被他含進了嘴裏。
    喬憶爾渾身洩力一般的綿軟,反射性地輕輕推他。
    林煦反而将人擁得更緊,細密溫熱的吻徐徐往下,徘徊在她光滑的脖頸。
    喬憶爾感覺到了和尋常親吻不一樣的流連,細膩皮膚由他吸吮摩挲,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她迷蒙地側仰脖子,濕漉漉的眼睫細細顫動,又想伸手阻止。
    手機突然炸響。
    是謝靈的來電。
    林煦絲毫沒有被突兀的鈴聲幹擾,貪戀而持久地埋首在她側頸。
    這種情況下,喬憶爾壓根分不出心思去接電話,奈何這姑娘孜孜不倦,不停地撥打。
    她不得不接起來。
    “喂。”喬憶爾清了清嗓子,盡量不洩露端倪。
    謝靈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問:“你和林總吃完飯了嗎?”
    不知林煦是不是聽見了些許,圈在喬憶爾腰上的手開始不老實,去掀她毛衣的衣擺。
    喬憶爾本能地戰栗,擡手去按他的手,極輕地應:“嗯。”
    “那你現在在哪裏?”謝靈多半顧慮林煦,控制着音量問,“在做什麽啊?”
    喬憶爾看了看兩人目前的狀況,哪裏敢說她現在坐在林煦懷裏。
    而林煦意亂情迷,持續在她頸間厮磨。
    他的手已然繞過她的幹涉,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