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
男人溫度灼人, 覆有薄繭的大手強勢,揉捏着往上。
粗粝野性的觸感襲來,喬憶爾霎時顧不上與人連線的手機,純黑眼瞳圓睜, 無意識繃緊全身, 咬住貝齒。
某處傳來前所未有的別樣侵襲, 她再難抑制,齒縫情難自禁地溢出一聲悶哼。
林煦動作一滞, 從她馥郁甜香的脖頸處擡起頭, 看她在自己懷中癱軟四肢,難耐地皺起巴掌大的小臉。
被欺負慘了的小奶貓似的。
可這才到哪兒啊。
忽而,林煦眼中閃過一絲頑劣,手上動作繼續, 一下下地加重力道。
聽筒另一頭的謝靈耳朵最尖, 靈敏捕捉到那一兩秒的異常, 即刻興致勃勃地問:“你到底在做啥呢?什麽聲音?”
喬憶爾大腦頃刻一白,應付不了她分毫,敷衍地回:“我這邊有點事,上班再說。”
她忙不疊掐了電話。
眼看着她放下手機,林煦行徑愈發肆無忌憚。
喬憶爾水一樣的綿綿無力,軟靠着他, 指節去抓他的衣袖,哼哼唧唧地抗議。
奈何無濟于事。
不知過去多久,林煦的大手終于退了出來。
他熾熱的唇瓣又尋上她柔軟的耳垂, 低低發笑:“好軟。”
喬憶爾想着自己發育一般的胸/部, 羞得雙頰緋紅。
尤其是她一垂眸,瞅見自己衣衫不整, 感受到脖頸側面密匝匝的痛感,林煦卻照舊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她就氣不過。
“你混蛋。”喬憶爾連打了他好幾下。
林煦放縱她發洩,抓起她軟糯的小手,往自己衣擺的位置放:“給你摸回來。”
喬憶爾害臊死了,快速拉好衣服,掙紮着爬回副駕駛,賭氣般地回:“我才不摸。”
“行,以後摸。”她的衣服差不多整理妥當了,林煦卻手欠,非要再去幫她拉。
喬憶爾打掉他不懷好意的手,咬牙瞪回去。
然而她一雙眼睛卻無法和嘴巴統一戰線,不由自主往下滑,落去他深色襯衫遮掩的腹部。
她可是觊觎他腹肌很久了。
無奈話已出口,喬憶爾沒臉原地推翻。
她快速轉開腦袋,強行壓下那點兒蠢蠢欲動的色心,暗暗應了他:嗯,以後摸。
愉快的元旦假期一晃而過,轉眼就是苦哈哈的工作日。
喬憶爾從學生身份轉變,進入千藝設計将近一年,這還是她頭一次對邁入那棟能夠與林煦同處一個屋檐的大廈,生出了為難抵觸。
年會上的抽獎環節轟動一時,餘波浩蕩,尚未平息,她足以想象公司會有怎樣滔天的風暴等着自己。
但她不想去也得去。
為了盡可能地堵住悠悠之口,喬憶爾索性用林煦轉的十萬元,給部門同事選購了新年禮物。
上班這天清晨,喬憶爾帶着大包小包步入客戶服務部,裝作沒事人一樣,樂樂呵呵地給大家分發禮物。
她暗自祈禱經過三天小長假,加上有禮物拿,大家都能像金魚腦袋,抛卻年會上的種種。
無奈有人記性太好,下一秒就提起來。
“小小喬,老實交代,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要挂我電話?”謝靈抱着新得的禮物靠近,“你亂哼哼什麽呢?”
她一開口,一夥人都顧不上禮物了,不約而同湊過來,叽叽喳喳地問:“你和林總去哪裏吃的?”
“吃的什麽啊?好吃嗎?”
“和林總一桌吃飯的感覺怎麽樣?”
“是不是能幸福死?”
“他溫柔嗎?細心嗎?不會全程冷着臉吧?”
一連串問題炮仗似的,噼裏啪啦炸落一地。
喬憶爾被他們一致對外,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而今她再回想那場跨年夜,忘記了那頓擺盤精益求精的西餐,甚至忽略了那場美不勝收的煙火。
唯一明晰深刻的只有後來回到車上,她被林煦抱上大腿,他略有粗糙的指腹沒入衣衫,一下下的沉重力度。
喬憶爾臉頰沒出息地熱起來,條件反射地拉扯兩下高領毛衣的領口。
唯恐那天晚上被林煦厮磨出來的暧昧痕跡暴露分毫。
就在喬憶爾不知如何應對,一籌莫展之際,鄧書豪從容不迫地走來:“大家在聊什麽?”
他與張揚犀利的明姿不同,正面撞見下屬上班摸魚八卦也不會爆發脾氣,問話的音色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仿佛大有要加入他們的意思。
但誰也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位上級當真想要參與八卦。
鄧書豪一走近,大家夥便識趣地一哄而散,不約而同地各忙各的。
喬憶爾長長呼出一口氣,側眸看向鄧書豪。
他來得可真及時。
鄧書豪直直迎上她的視線,唇角輕微牽動,彎出随和一笑。
喬憶爾依舊對他的笑容提不起一點兒好感,潦草說了句“謝謝”就回了工位。
鄧書豪進退有度,沒做打擾,徑直去了辦公室。
年會上的抽獎環節鬧得人盡皆知,後面陸陸續續散出不少言論。
幸虧林煦還算克制,沒再在集團和喬憶爾有過接觸,同事們非議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許是春節長假最是值得期盼,一月份的流逝速度遠遠超乎平常,一晃就是臘月底。
林氏集團的職員來自五湖四海,一大半外地人,管理較為人性化,每年春節都會多放兩天假,從臘月二十八開始。
是以二十七這天午後,往日再兢兢業業的同事都難免心浮氣躁,不自覺地東搞西摸,默數下班倒計時。
喬憶爾和衆人一致,心心念念近在眼前的長假,無法集中精力。
她倉促結束年前的工作,将堆放得滿滿當當的工位順了又順,擦了又擦。
約莫三四點,明姿一條消息閃進來,叫她去辦公室。
“師父,有事吩咐啊?”喬憶爾站去明姿辦公桌前,松弛自在地背着雙手,心裏想的全是假期,言語間禁不住洩露歡愉。
明姿外散的氣場和她截然不同,照舊強大沉穩。
“放假也不能完全閑下來,華興和伍副總那邊記得走動,”明姿一面低頭翻閱資料,一面不鹹不淡地告誡,“過完年你還要飛一趟錦城,到時候争取拿下。”
喬憶爾同樣對華興這個項目勢在必得,心中有數:“我知道。”
她咧開唇角,嘴甜地說:“師父,提前祝你過年好啊。”
明姿反應平平:“嗯,也祝你過年好。”
喬憶爾出去也無所事事,幹脆和她多聊兩句:“師父,你是不是要回老家過年啊?”
她聽同事提過她不是北城人。
明姿随口應:“不,就在北城過。”
喬憶爾口吻輕松地繼續問:“你把家人接過來嗎?”
“我一個人過。”明姿無甚所謂地翻過一頁資料。
喬憶爾怡然自得的神态不由僵硬,頓時腹诽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講這麽多廢話幹嘛。
明姿估計從她猝然的緘默中感知到了她的局促,清清淡淡撩起眼皮,反而不在意地補充:“我每年都一個人過,習慣了。”
喬憶爾嬌豔的唇瓣輕輕張動,饒是懷揣一肚子疑惑,也不好再刨根問底,問她為什麽總是一個人過年。
這背後多半是一樁不可言說的傷心事。
好比她永遠不能再和血肉至親齊聚一堂,共享阖家團圓一樣。
喬憶爾偏好熱鬧,好想邀請明姿來家中過年,然而轉念一想,她現在的家可是林家。
她要是請她前往,豈不是會暴露自己和林煦的一層關系。
喬憶爾只得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作別明姿,慢慢悠悠回到工位,有一下沒一下地收拾東西,等到下班去找林煦。
陸海靜從茶水間過來,手持一杯濃郁的黑咖啡,閑聊般地提起:“喬喬,明總監又找你啊?”
喬憶爾還在想明姿一個人過年的事,應得有些敷衍:“嗯。”
陸海靜身穿修身職業套裙,婀娜地挺立,小抿一口黑咖:“為了項目嗎?”
“差不多吧。”喬憶爾聞着她手裏的咖啡味都覺得苦。
陸海靜從前一般只喝白水,哪怕逼不得已必須靠咖啡提神,也會加糖加奶。
陸海靜淺淡一笑:“我最近也在為一個項目傷腦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下。”
喬憶爾真心道:“加油。”
陸海靜眼尾瞟過她桌上堆積的資料,笑意盈盈地颔首:“我會的,你也加油。”
——
在林家,過年期間最為開懷的莫過于林奶奶,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遠赴歐洲的兒子兒媳才會暫且抛開繁重公事,回國小住。
大年三十這日,喬憶爾和林煦趕回老宅,叔叔阿姨已經到了。
喬憶爾差不多也有一年沒見過叔叔阿姨,欣喜溢于言表。
她隔老遠就在喊人,親昵地奔向林阿姨,伸手就要摟抱。
林阿姨生長在家風嚴謹的世家大族,又和丈夫一塊兒在詭谲多變的商場浸潤多年,總是端方持重,不善言笑。
但一見到活潑讨喜的喬憶爾,她還是忍不住露出柔和笑意,滿目疼惜地回抱她:“我們喬喬又長漂亮了。”
“還是比不上阿姨。”喬憶爾小嘴像是抹了蜜,逗得一大家子開懷。
傍晚的年夜飯,林奶奶端坐主位,右邊依次是林爺爺、林叔叔和林阿姨,左邊則是喬憶爾和林煦。
一家人惬意地聊天問候,林奶奶說着說着就想到了林煦,同難得碰面的兒子兒媳講起:“你家臭小子終于有開竅的趨勢,知道約小姑娘了。”
林叔叔和林阿姨常年在外,但多多少少受了長輩影響,同樣比較關心兒子的感情問題。
他們紛紛放慢筷子的使用,望向林煦,欣慰地問:“是嗎?”
喬憶爾吃着最愛的甜皮鴨,默默埋低了腦袋。
林煦無所顧忌地承認:“嗯。”
林奶奶有一段時間沒關注過了,趁機詢問:“進展怎麽樣啊?”
喬憶爾心跳快起來,不可控制地滋生緊張。
林煦餘光經過她乖巧的側顏,眉尾一揚,洋洋得意地回:“追到了。”
三個字瞬間點燃這場年夜飯,氣氛一路狂飙。
除去喬憶爾,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林煦,激動的追問聲層出不窮:“真的?”
“是誰啊?”
“快和我們說說。”
林煦瞟一眼快把腦袋埋去碗裏的喬憶爾,忍俊不禁。
“坐好。”他提醒過她,再給她夾了一只鴨腿,才好整以暇地回應一桌長輩:“還不是時候。”
林奶奶啧啧兩聲,清楚他這樣回的話,便不可能再撬開他的嘴。
“喬喬知道是誰嗎?”林奶奶轉為把主意打到了喬憶爾身上。
陡然被點到名字的喬憶爾一陣驚慌。
她慢吞吞仰起視線,面對四個大人齊刷刷的注視,惶恐地點了點下巴。
林奶奶猜到林煦肯定不會瞞着她,興奮地再問:“怎樣的女孩子啊?”
“快簡單描述一下,滿足滿足奶奶的好奇心。”
“還有爺爺的。”
“還有阿姨的。”
就連一向以嚴肅著稱,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叔叔都跟隊形接了話:“還有叔叔的。”
喬憶爾頂着他們一個勝過一個的殷切目光,失語地吞咽口水。
這是她能随便描述的嗎?
那可是她本人啊。
喬憶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腹诽林煦承認什麽!
她左手滑下桌面,使勁兒去掐始作俑者的大腿。
痛感猛烈襲擊,林煦若無其事。
但他和喬憶爾相鄰的右手悄無聲息放了下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