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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昵
    喬憶爾同林煦确定關系以來, 對于兩人的親密接觸,最不陌生,最為自在的當屬牽手。
    可眼下,這個簡單得不能更簡單的舉動都能使她心神具顫, 如臨大敵。
    他們又不是無所顧忌的單獨行動, 而是在年夜飯桌上, 一眼望去全是熟悉家人。
    喬憶爾觸及林煦暖熱指尖的剎那,晶亮瞳仁掀起震蕩, 首要念頭便是揮手掙脫。
    奈何林煦之于這種在人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的刺激行為饒有興味, 他拉緊她,團着她細軟的指節,不輕不重地捏玩起來。
    喬憶爾愕然一驚,蜷縮的腰杆不由自主挺直。
    幾個翹首以盼的長輩半晌等不來她的回應, 還眼巴巴望着。
    “喬喬?”林奶奶見她發愣, 狐疑地喚了一聲。
    喬憶爾驚慌失措, 趕忙将另外一只右手也放下桌面,故作悠閑自然地靠上椅背。
    “啊?這個不好說。”她眼尾瞄着林煦,不尴不尬地講。
    林煦膽大包天,演技一絕,表面鎮定自若,一派朗月清風, 實則華麗桌面之下,他有力的五指嵌入她指縫,旖旎摩挲。
    他唇邊漾起若有若無的曲線, 學着喬憶爾的樣子, 也把雙手一并放下去,優哉游哉地背靠椅背。
    喬憶爾顱內兩根神經繃到了極致, 一根為近在遲尺的家人,一根為他。
    她能切實體會到林煦玩心上頭,指尖刻意變化的力度,輕一下重一下,百般折磨。
    萬幸長輩們完全把他們當親兄妹,暫時沒有一個人覺察到異常。
    林奶奶打趣道:“怎麽?你當着阿煦的面,不敢說啊?”
    喬憶爾确實不敢說。
    她怕實話實講的話,能讓在場衆人的血壓一個接一個飙升。
    到時候難得可貴的阖家團圓變成醫院團建,就太罪過了。
    “奶奶,大過年的,您別為難我了。”喬憶爾熟練地皺起臉蛋,撒嬌般地告饒。
    林奶奶笑出了聲,祥和的視線移向兒子兒媳:“看吧,喬喬就知道護着她哥。”
    林煦一下下把玩喬憶爾的指尖,身子一斜,當着一衆家人的面,堂堂皇皇偏向她:“嗯,我們喬喬對我最好。”
    喬憶爾本就心懷惴惴,再被他這樣公然打趣,臉頰騰起一層又一層羞臊紅暈。
    她拼命抽動指尖,狠狠掐他虎口一下。
    林煦對她的報複行徑不以為意,輕薄唇邊如常噙上淺笑,找虐似的。
    他顧忌她一頓飯還沒吃完,倒是沒再緊握她不放。
    喬憶爾左手得以松懈,逃也似地拿上桌面,雙手抓起鴨腿啃,生怕又被他逮了回去。
    林煦胡亂揉兩下被她掐過的地方,也擡起手拿筷子。
    斜對面的林阿姨眼尖心細,很快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的異樣,關心道:“阿煦,手怎麽紅了?”
    喬憶爾撕咬鴨肉的舉動略有一僵。
    林煦借由操控筷子夾菜的動作側了側右手,阻擋對面一排長輩的打量:“沒什麽,可能被什麽咬了。”
    “這個季節能有什麽咬人的?”林阿姨費解。
    林煦眉梢揚了下,輕佻的尾音耐人尋味:“可能是某個調皮的吧。”
    其餘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喬憶爾聽得心驚膽顫,偷偷在桌下踹他。
    林煦不躲反進,一條長腿趁機貼了過去,細細磨蹭她的小腿。
    和話本中的勾人狐貍如出一轍。
    喬憶爾只覺心下晃蕩不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心口一跳,趕緊避開了雙腿。
    對喬憶爾而言,這頓全是可口硬菜的年夜飯吃得提心吊膽,飯罷一家人移步客廳沙發,打開春晚一同守歲的時候,喬憶爾說什麽也不敢再靠近林煦。
    她快步跑去前面,非要擠到林奶奶和林阿姨中間,一條胳膊挽住一個。
    落後兩步的林煦淡淡瞥她,沒吱聲,走向了位于邊側的單人沙發。
    一家六口閑适地你說我話,不含目的的東拉西扯,越是接近零點,大家的手機越是活躍。
    每個人都收到了不少恭賀新春的消息。
    零點的檔口,電視機裏的春晚一片熱鬧的紅紅火火,別墅區外圍傳來此起彼伏的煙火聲響。
    喬憶爾覺察到褲兜荷包裏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好幾聲,摸出來一看,正好彈出了賀昭的名字:
    【喬喬過年好!希望你在新的一年裏天天開心,工作步步高升。】
    往下劃拉,還有鄧書豪的:【喬憶爾新年快樂,願你平安順遂,阖家安康。】
    【我才來北城沒兩年,對這邊過年的風俗不算熟悉,年後可以邀請你一同去一些比較有年味的地方轉轉嗎?】
    喬憶爾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她加鄧書豪純屬是工作需要。
    他剛來千藝設計沒兩天就對整個部門的同事發出了好友添加申請,所有人都難以拒絕上級,尤其是摸不清脾氣秉性的新官。
    林奶奶伸手去夠茶幾上的水杯的間隙,不經意瞟見喬憶爾的手機屏幕。
    她老眼昏花,看不清具體細節,但作為一個網絡沖浪一線選手,足以一眼認出那是微信界面。
    再一瞧孫女古古怪怪的面目神情,林奶奶大膽猜測:“男孩子啊?”
    側面百無聊賴,低頭回複幾個副總消息的林煦先一步掀起了眼。
    喬憶爾慌忙收好手機,下意識地去瞥林煦,應聲輕若蚊吟,極度難為情:“嗯,同事。”
    “我剛剛晃見你點開了兩個人的消息框。”林奶奶興味盎然,輕微去碰她的肩膀,嘻嘻笑問:“兩個男同事啊?”
    喬憶爾密匝匝的眼睫垂去低處,本能逃避衆人探尋的目光:“嗯。”
    林阿姨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關切道:“是我們喬喬的追求者嗎?”
    喬憶爾眼尾撩起,瞅見林煦濃黑齊整的劍眉動了動,暗露鋒利。
    “不是不是,”她堅決否定,加大音量說。
    林奶奶和林阿姨相視一眼,一見到她驚慌失色的模樣就知道她們的揣測八.九不離十。
    喬憶爾可是她們看着長大的,她只要心頭有貓膩就會自亂陣腳。
    “這兩個男孩子大概是什麽樣的啊?”林奶奶對待小孫女可比對待林煦要謹慎細致得多,耐心地循循善誘,“性格、人品、家世背景都了解過嗎?說出來我們給你分析分析。”
    林煦退出微信界面,将息屏的手機随意放上茶幾。
    金屬制作的電子儀器和瓷實臺面碰出清脆響動,算不得多大聲。
    但落進喬憶爾耳中,宛若巨雷當空炸響,她沒來由地驚恐一瞬,“真不是,他們真的只是我同事。”
    林奶奶思想素來時尚開放,又萬分希望家裏多添人口:“不要不好意思嘛,你哥哥都鐵樹開花,開始談戀愛了,你也可以安排上了。”
    “是啊喬喬,我在你這個年紀,都在和你叔叔接觸了。”林阿姨附和道。
    一個林奶奶已經讓喬憶爾招架不住,今下又多出一個林阿姨,特別這還是在有林煦在場的情況下,喬憶爾一陣陣心虛耳熱,如坐針氈。
    好在時針已然走過零點,完成了一年一度的守歲,她随意捏造一個要去洗手間的借口就起身溜走,躲回了房間。
    這一夜的祝福訊息接踵而至,堆積如山,喬憶爾成功将自己關進房間,還在抱着手機回複。
    她好不容易回完了所有人,打算給明姿發一句新年快樂。
    正在列表翻找時,房門倏地響起扣動聲。
    喬憶爾略有疑惑,關掉手機去開門。
    居然是林煦。
    對上他映射湖光山色般曼妙的雙眸,喬憶爾莫名湧動緊張。
    尤其是樓下并不清淨,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歡暢的交談聲間隙飄上來,刺透耳膜。
    林煦沒有給喬憶爾絲毫反應時間,不由分說擠進了門。
    喬憶爾眼中澎湃的訝色更重,慌慌張張關好房門。
    她還認為不夠,以防萬一,扭動了反鎖鍵。
    林煦駕輕就熟,朝向靠近窗邊的一組沙發走。
    “你怎麽也上來了?”喬憶爾追過去,意外詢問,“爺爺奶奶他們沒問你嗎?”
    林煦悠閑地坐上沙發:“問了。”
    喬憶爾跟到他面前:“你咋回的?”
    林煦拉住她手腕,将人帶到腿上:“就說去找我女朋友聊天了。”
    喬憶爾:“……”
    “你能不能低調點兒!在家呢,叔叔阿姨都回來了。”喬憶爾用食指戳他肩頭,控訴道。
    林煦一手圈住她纖柔腰肢,一手抓過她亂動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不能。”
    喬憶爾拿他這種臉皮厚的任性鬼沒轍,沒好氣地睨他兩眼,使勁兒抽回手,舉起手機繼續尋找明姿的微信號。
    “想給誰發消息?”林煦瞟眼瞧見她的手機大屏,俊逸面龐渡上一層冷霜,“賀昭還是那個誰?”
    喬憶爾被他問得手一抖,進入明姿的微信個人信息欄,不小心點到了語音通話。
    她反應過來想要掐斷,又覺得一通語音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明姿獨自留在北城過年,她這通電話打過去,指不定還能為她添上些許人氣。
    沒幾秒鐘,明姿接了起來:“喂。”
    喬憶爾聽着她語調有些不同尋常的低迷壓抑,全然沒了往日的中氣十足,“師父,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明姿嗓音朦朦胧胧,像口中含了一塊糖,還帶了引人深思的啞。
    喬憶爾越聽越覺得怪異,“你感冒了嗎?”
    明姿回得言簡意赅:“沒,挂了。”
    “哦,好,晚安。”喬憶爾乖軟的臉蛋略微皺起,迷惑地拿下手機。
    明姿估摸和她一樣,都以為對方會結束通訊,沒有及時挂斷,聽筒忽然透出一個沉悶的低吼。
    一聽就是個男的。
    喬憶爾眼瞳睜大,震驚地盯向手機。
    林煦快速騰出一只手,替她掐了語音,并把手機丢去一邊。
    古裏古怪的聲響即刻中斷。
    喬憶爾望向被林煦扔遠的手機,神情愣怔,一知半解地問:“那個,剛剛是我幻聽了嗎?”
    林煦眸光移向她:“應該沒有。”他也聽見了。
    “我師父在做什麽?她現在身邊還有人嗎?還是個男的?”喬憶爾腦中冒出一連串問號,“她不會被誰欺負了吧!”
    林煦聽着覺得好笑,玩味地挑了下眉:“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喬憶爾飽含焦灼的視線定去他身上,驚覺他一對墨黑瞳仁晦澀不明,難以言喻。
    下一秒,她就被他抱着翻動身體,壓去了下方。
    林煦蠻橫霸道,橫沖直撞的熱吻堵上她喋喋不休的粉唇,含上柔軟唇瓣,深入吮吸。
    他聲色愈發喑啞含混,纏綿吻痕向下蔓延:“他們在這樣。”
    熱烈的親昵突如其來,喬憶爾被林煦以強勁體魄全方位包裹,腦子在源源不斷的貼近間放空暈乎。
    “當然,他們肯定不止這樣。”林煦通了電的指尖一路下移,觸上她毛衣開衫的紐扣,“他們還在這樣。”
    喬憶爾忽覺身前一涼,對襟毛衣完全散開,內搭的羊絨衫掀至了高處。
    林煦熱度逼人的手掌往後游移,夠到小小的排扣。
    他初次嘗試,陌生得很,費了半天力氣才将排扣解松。
    偏在這個節骨眼,房門猝不及防地被人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