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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梅子熟時雨04
    她燒得暈暈乎乎, 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大腦裏是淩亂的、本能的。
    說完就暈暈地沒了反應,完全意識不到被她靠着的人沉默了有多久。
    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又聽到林嘉遠的聲音, 叫她張開嘴,喂着她把藥吃下去。
    然後扶着她又躺下去。
    她又睡着了,但這一次睡得安穩多了, 不再有痛苦的猙獰的夢, 睡着就沒有什麽意識。
    中間有人來給她量體溫, 還有窸窸窣窣不斷的說話聲, 她在半睡半醒中分不清說話的人有誰,但知道裏面一定有林嘉遠。
    他說話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他在。
    然後是她住同一個房間的女生把她叫醒, 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還有那件聽林嘉遠的話帶來的外套,正好派上了用場。
    班主任進來, 告訴她發高燒的事,溫度燒得很高,明天後天都有活動,無論是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休息還是參加活動都不太放心,所以打算帶她去挂個點滴退燒。
    她一聽要打針, 剛剛還在迷迷糊糊的意識瞬間就清醒了, 搖頭搖得像撥浪鼓。
    渾身酸痛和燒得沉重的腦袋哪裏經得起這麽搖,她立即頭痛得捂着腦袋。
    開口想說話, 發現嗓子也已經腫得冒煙, 只能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 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她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女生已經很關心地扶着她起來了, 一邊都在旁邊叽叽喳喳關心她勸她,“是啊彌彌,你還是去挂個點滴吧,你燒得太厲害了。”
    可她真的很怕打針,很怕很怕打針。
    她滿臉的弱小無助可憐,求救無門,連那張巧舌如簧的嘴都叭叭不了。
    她只能眨巴着可憐兮兮的眼睛望向班主任。
    但班主任顯然沒有領悟到她的求助,反而以為她是因為發燒而難受,反過來安慰她:“彌彌啊,你再忍一忍,打完針退燒了就不會這麽難受了,很快的,我打車送你過去。”
    老師,她是不想打針。
    嗚嗚。
    “林嘉遠,走吧。”班主任對門口外的人說。
    她的欲哭無淚突然就止住了,呆滞地望着還有幾步就到的房間門口。
    下一步到了房間門口。
    看到了站在門口等着的林嘉遠。
    酒店走廊的燈偏淡,他修長清冷地站在那裏等,對上她呆滞的目光,對着她微微一笑。
    她突然就啞火了,只呆愣愣地望着他。
    同房間的女生只送到門口,很關心地跟她說着拜拜。
    然後由班主任和林嘉遠扶着她下樓。
    車就在酒店門口等好了,是去醫院的路。
    老師扶着她上車坐好,她扭着腦袋看車外,巴巴的雙眼,直到看到下一刻是林嘉遠也坐了進來。
    林嘉遠坐進來就看到她這副樣子,笑着向她說:“我陪你一起去。”
    班主任在前座聽了笑,“林嘉遠說你怕打針,從小每次打針都要哄半小時,真的啊?”
    “……”
    出來玩遠比在教室裏放松,班主任在前面坐着,說話都直樂,“我們班這出了名的小霸王,每個老師都跟我反映你上課老是跟人說話,給你調了好幾次座位,你是到哪都能說,去哪就能把哪給攪得不得安寧,不讓你說話你就看小說,作業抄得漏洞百出,一認錯吧又态度誠懇得讓人罵不下去。”
    她滿臉驚恐,看看旁邊的林嘉遠,腫脹的喉嚨也顧不上了,求饒老師別說了。
    然而嗓子只能發出幾個特別難聽的音節。
    雖然聽不清,但是一點都不影響老師看出來什麽意思。
    于是一時間更樂了,“得,平時怎麽說你都不聽,怕林嘉遠啊?”
    雖然林嘉遠不是他班上的學生,但學校裏的老師沒人會不認識林嘉遠,出了名的好學生,在這個難管教正躁動的年紀,也是一身出了名的溫和禮貌好脾氣。
    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班上那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能折騰的江彌居然怕林嘉遠。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的心思對老師來說都特別好猜,什麽眼神什麽心思都很明顯,女生臉皮薄點,往往都很在意在喜歡的人面前的形象,自然會在對方面前收斂點。
    但她這個榆木腦袋看着一點都沒那方面的意思。
    反倒像是闖了禍怕告訴家長的樣子,怕家長知道後生氣或者失望的那種心虛。
    像個小孩。
    她每天都往林嘉遠班上找他一起放學,老師不可能不知道。
    但這個年齡段大多數人都還是處于沒成熟的階段,遠不像到了高中那麽多滋長的苗頭,所以許多正常的交往也沒有太矯枉過正。
    林嘉遠懂事有分寸,老師向來放心,而她又是兩眼清澈的愚鈍,因此老師們也沒把他們往那方面杜絕。
    她又是一張嘴甜跟誰都不認生的那種人,雖然調皮愛鬧騰,但是特別有禮貌,亮晶晶的眼甜甜的笑,看了都會覺得乖巧。
    許多老師雖然頭疼她頑皮,但走廊碰到了還挺受用那一聲聲脆甜禮貌的老師好。
    在林嘉遠班上碰到他們老師,絲毫沒有其他小孩的窘迫,尤其是如果串班是來找異性朋友,八成都會自然而然的露點怯。
    而她自然極了,開口就是一聲特別甜的老師好,脆生生地嗓門,一點躲躲藏藏的不自然都沒有,自覺就交代來意:“老師,我來你們班找人借書的。”
    老師見她多了,也知道她來是找誰,“借我們班林嘉遠的?”
    “嗯嗯!”
    老師帶着點旁敲側擊的意思,“非得借他的?我給你換個班上其他同學的行不行?”
    她好說話極了,一點沒不樂意,依舊脆生生地答:“我倒是沒關系,但是老師你也知道的,我成績不太好,我怕其他人不是很樂意借我。但林嘉遠就不一樣了,他特別好說話,他不會偷偷生氣。”
    就是這麽個坦誠又愚鈍的勁兒,讓老師都嫌沒什麽戲。
    盯着他班上林嘉遠的小女孩多了,有時候也會私底下八卦,誰班上的誰誰誰看林嘉遠的眼神不一樣,誰誰誰心思很明顯。
    偏偏是這個天天往他班上湊的,都只當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比普通玩伴更熟悉彼此而已。
    因為了解多了,也知道他們小學就認識,從小就玩得很好。
    唯一擔心的點可能就是怕她帶壞了林嘉遠,影響了林嘉遠學習。
    但林嘉遠向來穩重得讓人放心。
    不僅成績依然遙遙領先的年級第一,還帶着江彌也能往上提點,所以老師也就沒多計較。
    有時候趕上剛月考完,她來林嘉遠班上找他一起放學,老師還在教室裏沒走,許多同學在問題。
    瞅見她來,還順口調侃幾句,天天跟林嘉遠一塊兒玩,能不能學習也跟着林嘉遠往上趕趕。
    于是就養成了每次臨到考試,她都求林嘉遠給她劃重點幫她複習的習慣。
    一些重點的、高頻的知識點掌握了,其實能做對大半的題,她又是很聰明的那種腦子,所以就這麽每次考試求着林嘉遠臨時抱佛腳,也能回回考得不算難看。
    偏偏林嘉遠真的就這麽縱容。
    因此當林嘉遠找到她的班主任,跟他說江彌發燒了,要帶她去醫院,老師也沒覺得多麽不對勁。
    她燒得溫度很高,林嘉遠在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她,問了她同房間的室友得知她在房間睡覺,他過去果然摸到她額頭滾燙,下山的時候就感覺到她的不同尋常。
    他去附近藥店買的藥,喂她吃了藥後又量了體溫,高燒不退,反而還在繼續往更高的溫度燒起來,于是找到她的班主任,打算帶她去醫院挂個點滴。
    知道她怕打針,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肯定委屈得能哭很久。
    所以他提出也跟着了。
    這一點,老師倒是挺能理解,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怕打針在老師看來很正常,林嘉遠既然跟她熟悉,對這些了解,一塊兒去好照應。
    于是老師就看見她全程乖得像只溫順的兔子。
    一聲不吭,滿臉都是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乖,安分得不行。跟他這個班主任相比,反倒林嘉遠更像是讓她害怕和聽話的大人。
    林嘉遠把水擰開遞給她,她乖乖地喝。
    她沒吃晚飯,這會兒發着燒也完全沒有胃口,給她一點好消化的小零食墊一墊,她也小口小口啃着。
    林嘉遠指了指外套拉鏈。
    她低頭拉好。
    因為病了,整個人更看起來軟弱懵懂,本就長了一張乖巧的臉,還帶點軟的嬰兒肥,這會兒聽話地坐在那裏,仿佛真的是個很懂事的那種小孩。
    唯一有點起伏,是拿好了藥準備打針的時候。
    她可憐兮兮的臉立即就皺了起來,退縮着把手往身後躲,癟着嘴皺着臉,一身都像馬上要被虐待的可憐兮兮。
    護士在檢查東西,眼看着馬上就要過來給她紮針了,她皺着的臉看起來馬上也要哭了。
    一張小巧乖巧的臉看着格外讓人心軟。
    班主任還沒到自己有孩子的階段,平常也就是管教學生,實際上不太擅長哄嬌氣的小女孩,尤其是她一臉要哭的可憐,話也說不出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勸,只幹巴巴說了幾句打針不疼,打了針病才會好。
    這些按部就班的話絲毫不能緩解她的害怕,她依然像受傷的小動物,渾身的可憐和緊繃。
    夜間的急診很忙,顯然沒有那麽多時間用來哄病人配合。
    眼看着護士很快就要過來了,林嘉遠嘆了口氣,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仰頭看着她低垂躲避的眼睛,“江同學,伸手。”
    聽到他的聲音,她的緊繃閃爍了一下,顫了下眼睫看向他。
    高燒暈暈乎乎着,渾身都疼得難受,她比平時更嬌氣脆弱。
    一張可憐的臉,別人看了都心軟得無措,但其實,她很好哄。
    林嘉遠很耐心地看着她,再一次放輕聲音,“聽話,把手伸出來。”
    他不催她,也不跟她講什麽道理,就這麽很耐心地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很耐心地等,耐心得不帶任何指責和勸告。
    護士推着輸液杆過來了,夜班急診室很忙碌,忙得腳不沾地,連問她姓名跟她确認信息的聲音都帶着沒停歇下來的喘氣。
    其實道理她都懂,她也知道不可以給別人添麻煩。
    所以林嘉遠從不跟她講道理,因為講道理就會變成你不懂事的指責,因為你不懂才跟你講道理。
    可她明明很懂事也很聽話。
    因為得不到在意,所以很別扭的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很懂事,但是除了親近的人,沒有人有義務去理解別人的別扭。
    可偏偏她親近的人,對她的關注少之又少,所以她的別扭變得沒有人能懂,所有人都以為,她天生就是這麽頑劣調皮不懂事。
    為什麽願意聽林嘉遠的話呢,他明明一身的好脾氣,像是連生氣兩個字都不會寫。
    因為在他的身邊,可以做這個有人在意有人保護的小孩。
    躲在櫃子裏轉個身就能找到的那個小孩,偏偏過了一天都沒有大人發現,家裏的小孩今天怎麽沒見人影。
    ——又是去哪裏瘋玩了吧。
    如此随口一說,她就躲在轉個身能找到的櫃子裏,每個字都聽着自己是怎樣被忽略、怎麽不被在意。
    而那個好看到所有人都要仰望的人,找到了她故意躲起來希望被找到的櫃子。
    沒有指責的,沒有嘲笑的,只有溫柔和耐心地告訴她,要對自己好一點。
    挂完點滴沒有用多久,回酒店的路上,高燒已經退了下來,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不像來的路上遲鈍得連眨眼都緩慢。
    她沒吃晚飯,老師還特意帶她吃了點東西。
    問她想吃什麽她也說不上來,她剛退燒,味覺胃口都沒恢複,雖然覺得餓,但沒有什麽食欲。
    反倒是林嘉遠對她從小到大的口味都了解,很直接地找到餐館坐下,拿着菜單給她點了東西吃。
    已經是深夜了,沒多少客人,只有零星幾桌。
    暖色的燈光,暮春微涼的夜晚。
    剛剛退了燒滿頭汗的小姑娘不停嚼着東西。
    她真的很餓,下午爬山又一路跑跑跳跳,本來就很耗費體力,她晚上什麽東西都沒吃,早就餓了,只不過發着燒感覺不到。
    但是熱騰騰的食物一旦送到嘴邊,又是林嘉遠熟知她口味給她點的愛吃的東西,她餓得一口都不停。
    鼓着的腮幫子像兔子一樣不停嚼嚼嚼,幾次差點嗆到。
    惹得班主任都被可愛到,有些想笑。
    林嘉則是遠習以為常地把倒好的熱水遞給到她面前,臉上濺到湯汁,她要去拿紙巾,林嘉遠已經同時注意到了,把紙巾遞給她。
    直到吃飽了,她擦了嘴,林嘉遠又把水遞給她,她接過來小口地喝。
    班主任去結賬回來,看着小姑娘已經又漸漸恢複神采的樣子,帶着點甜的笑,稚氣的臉孔,一臉的柔軟和乖巧。
    ——怎麽覺得,比起他這個不是很懂怎麽照顧嬌氣小女孩的成年人,林嘉遠更像是那個負責監護她的大人。
    回去的路上,她已經有了不少精神說話。
    班主任一路上跟她叮囑着明天的行程,如果還有哪裏不舒服就讓室友跟他說一聲。
    不知道是因為林嘉遠在旁邊,還是因為剛病愈,仍然一身乖順的乖巧,恢複了神采的眼睛亮晶晶的,說什麽都脆脆甜甜地點頭說好。
    跟平時那個吹鼻子瞪眼的咋呼搗蛋鬼完全不一樣,坐在那裏完全就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
    回到酒店,林嘉遠沒再有什麽理由跟着,班主任送她到了電梯樓層,看着她進了房間。
    室友們也還在興奮着沒睡,看到她回來了,立即拉着她叽叽喳喳地關心問她怎麽樣了,然後洗澡換衣服睡覺,已經是淩晨了。
    班主任跟她囑咐過第二天的安排,如果有不舒服就在酒店休息,不過挂了點滴退燒很利索,早上醒來已經神清氣爽了。
    早上也是統一安排的早飯,下樓在餐廳就看到了林嘉遠。
    她已經恢複了精神勁,開開心心地幾步小跑到他身後,踮起腳從後面捂住他的眼睛,“猜我是誰!”
    走廊都是去吃早飯的人,來往都三三兩兩的結伴。
    春游正在興頭上的小孩們都比在學校裏更來勁,吃個早飯都熱熱鬧鬧的,到處都是笑聲腳步聲。
    嘈雜裏,他的眼前黑得很突然。
    但他連點被吓到或者抗拒都沒有,很自然就接受了眼睛猝然被人捂住,顯然知道除了她不會再有其他人。
    背對着她,他微微彎的唇角,“不知道。”
    “你猜呀,我不是讓你猜嘛。”
    “猜不到。”
    “猜不到我就不放手了。”
    “好啊。”
    “……”
    這個人怎麽這樣,怎麽一點都不怕被威脅的。
    她受挫地放下了手。
    他還背對着她,卻很自然地幫她也拿了餐盤,往前走:“想吃什麽?”
    她立即就跟上他。
    然後在幾秒後反應過來,“啊?你知道我是誰啊?”
    林嘉遠這才輕笑起來,“嗯。”
    “那你怎麽還說猜不到!”
    “蛋糕吃嗎?”
    “吃。”就這麽被輕輕松松岔開了,她還一點都沒察覺,并且對着餐盤裏的小蛋糕流口水,指揮道:“抹茶的我也要,巧克力的也要,這個粉的是什麽啊,草莓嗎,我也要,這個——”
    “江同學,你吃不完的。”
    “可是我想吃。”
    “後面還有蛋撻。”
    “那我要蛋撻!”
    “抹茶、巧克力,再選一個,要哪個?”
    “嗯……”她糾結了一下,看到餐盤裏的藍色蛋糕,果斷開口:“藍色這個。”
    林嘉遠有些怔,都準備給她拿粉色那個了,聞言動作一頓,“剛剛不是想要這個粉的嗎?”
    她該怎麽說呢——
    反正。
    她耍着賴,“反正改主意了,就要藍色的。”
    餐廳的座位沒有嚴格按班級來,哪裏有空的座位就坐哪裏,所以理所當然地和林嘉遠坐在一起。
    來來回回碰到認識她的人,她人緣好,不少人知道她昨晚發燒去打針了,路過都關心一句問她怎麽樣了。
    她已經恢複了精神和力氣,一大早又碰到了林嘉遠,可以和林嘉遠一起吃飯,心情特別好特別好,跟誰說話都一臉彎彎的笑。
    林嘉遠坐在她的旁邊安安靜靜,不怎麽理會那些嘈雜,也不幹擾她和別人的快樂,只聽着她又恢複了精神的叽叽喳喳,跟從小到大都一樣的開心模樣。
    他的快樂的小朋友。
    只是這樣聽着她的快樂,都會很開心。
    視線落到那塊她還沒有吃的蛋糕,藍色。
    他很清楚她的習慣,最喜歡的東西往往是舍不得吃,留到最後才去碰。
    所以那塊她改了主意的藍色蛋糕,是她最喜歡的。
    很多事即使懵懂着還不懂,但日積月累刻在身體裏的習慣,許多都已經成為了無意識的東西。
    本能地依賴他。
    本能地喜歡藍色。
    本能地——
    林嘉遠。
    你好香啊。
    她暈暈乎乎輕得像夢呓般的聲音,在整個嘈雜哄鬧的餐廳裏,仿佛只是一滴落下的雨水,輕得依稀可見一朵很淺的水花。
    但整個餐廳都仿若瞬間靜止了,只有她蜷縮着靠向他肩膀,輕得像羽毛的重量。
    她跟旁邊的朋友打鬧,推搡着撞向他。
    她立即轉頭先問他:“我有沒有撞疼你啊?”
    她的重量從他的身上起來,他回神地慢慢轉頭,對上她正關心地眼睛,圓圓亮亮,純真又透亮,但是他被撞到了是所有事件裏最優先的那一件。
    他很輕地笑,如常回答她:“沒有,你也小心一點。”
    聽到他說沒有,她這才松了口氣似的,轉身繼續跟朋友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