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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虹橋
    [希望我們能不斷地啓程、偶遇、重逢, 然後再度啓程。]
    -
    後面梁遇臣在費城又待了一周。
    十一月的時候,他不得不返回了。
    回耀城前,他還得轉道去一趟紐約的華勤分部, 再從紐約直接回國。
    剛好是周末,賓大沒有課,舒雲騰出時間,準備送他去機場。
    最近華勤中國正在招聘期, 她的部門人手也不太夠, 人力總監每天都會篩簡歷過來, 除了其他渠道跳槽過來的社招人員,更多是已經通過秋招初面的學生。
    因為有時差的緣故, 這日,她淩晨三點就得起床在家裏聽面試。
    兩場群面兩場業務面,一次半小時,一直面到上午五點, 結束後還和人力那邊開了個短會交流情況。
    清晨六點,人力那邊要下班, 短會終于結束。
    舒雲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她暈暈乎乎趴在桌上睡着,還是梁遇臣惦記着, 過來把她打橫抱回卧室。
    舒雲臉蛋壓在他睡衣領口上, 額頭蹭過他下颌。
    熟悉的清苦氣息, 她條件反射伸手抱住他脖頸, 往他頸窩裏埋。
    梁遇臣掀開被子把她抱上床。
    舒雲脊背觸到床墊, 她清醒一瞬, 嘟囔:“你都醒了?”
    他說,“已經六點了。”
    舒雲擡起沉重的眼皮, 惺忪睡眼裏,她看見他昏暗裏清黑的眼睛。
    梁遇臣想解開她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但她不松開,他只好維持着俯身的姿勢,一手撐在她枕頭邊。
    她眼睛又困倦地閉上:“你要開始工作了嗎?”
    “嗯。”
    舒雲安靜了一會兒,不知是快要睡着了還是怎麽,梁遇臣再次試圖解她手臂,她才又出聲:“你床上工作好不好?陪我睡會兒。”
    她打個哈欠,聲音疲憊:“困死了,聽了一夜的面試。”
    梁遇臣知道半通宵的滋味,他揉揉她頭,俯身拿唇瓣碰碰她眼睛。
    “行。”他答應。
    舒雲這才點點頭。
    梁遇臣捉住她還環着自己的手臂,“那你先放開?我得拿個電腦來。”
    舒雲聽話地松了手:“噢……”
    梁遇臣無言一笑,給她把手放進被子裏。
    清晨六點的費城,天空還沒亮,畢竟已經十一月,這邊就快入冬,黑夜總是寒冷漫長。
    梁遇臣直起身,怕光線打擾她,把她這邊的壁燈關上,轉而去開了他自己床頭的臺燈。
    他把臺燈頭扭開對着牆壁,光線被牆壁折射一道,削弱不少,只留下輕柔暧昧的反光。
    他去拿了文件和電腦,重新掀開被子上床。
    梁遇臣覺得自己這些年确實變了不少,要放在從前,他哪會願意在床上辦公。
    他将電腦攤在腿上,開始處理郵箱裏堆積的郵件。
    他手指輕敲着鍵盤,舒雲在被子裏往他方向側睡着,身體微微貼住他。幾乎一秒入睡,呼吸平緩安靜,睫毛投下一點陰影,像一只窩在他手臂邊的貓兒。
    八點,梁遇臣下樓用早餐。
    陳阿姨看見他一個人下來,便問:“太太呢?”
    “還在睡。”
    “要去叫太太起床嗎?”陳阿姨把手在圍裙上拭了兩下,“早餐都做好了,一會兒涼了可不好吃。”
    梁遇臣拉開椅子:“沒事。她醒了再給她做。”
    陳阿姨:“诶,好。”
    吃完早餐,他轉去書房打了幾個工作電話才又轉回卧房。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深秋初冬的朝陽從窗簾縫隙裏過濾,被切割成一條細長而發光的線,從落地窗鋪到被褥,一直落在衣帽間的實木衣櫃上。
    舒雲還呼呼睡着,依舊保持着他走前的睡姿。
    或許是那漏條下來的光線太亮的緣故,她眉頭微微蹙着。
    梁遇臣走過去拿遙控器把窗簾關嚴實了,重新靠坐回床鋪上。
    舒雲感知到身邊床墊凹t陷,熟悉的氣息靠近,她往他那又拱了拱,眉頭舒展了。
    一直睡到十一點。
    舒雲慢慢醒了。
    身邊梁遇臣不在,門外傳來梁遇臣打電話的聲音,應該是費城這邊的工作電話,他說的英文,發音标準有磁性,和念中文時的氣質不太一樣。
    說中文的他更顯銳利強勢,或許是語種不同的緣故,他說英語更深邃平和。
    她聽着他清晰低沉的聲線,望着天花板,睡意逐漸清醒。
    他下午五點的飛機,就要離開了。
    後面估計在她回國前,兩人也沒多少見面的機會了。
    舒雲正想着,梁遇臣打完電話,推門進來。
    “醒了?”他瞧見她盯着天花板在發呆。
    “嗯。”舒雲點點頭,目光從天花板挪到他身上。
    他還穿着綢緞面料的睡衣,估計是清晨的時候她抱着他不撒手,硬要她陪自己睡覺,他才沒有換衣服。
    舒雲:“我聽見你在打電話,就醒了。”
    梁遇臣走過來坐上床,伸手摸摸她因為睡眠而泛紅的臉蛋:“我把你吵醒的?”
    “沒。”她說,“本來就要醒的。”
    梁遇臣沒應她,他還在思索剛剛的工作電話,面色也是慣有的冷靜,他把床鋪上的電腦拿起來放在腿上,兩指并攏在觸摸板上輕輕移動。
    舒雲微微翻身,四肢在被褥裏伸展一下。
    她往他的方向湊過去,就瞧見他那修長微硬的手指。
    她莫名有些心癢,想到馬上他離開兩人見不到了,舒雲下意識伸出手,去勾他袖口。
    梁遇臣打着字,他抽空看她一眼,“稍等。”
    舒雲應一聲,手腳卻不安分。
    身體微微蜷着,手也從他上衣下擺伸進去,在他堅實有力的後腰上輕輕撫摸畫圈。
    她本來想掐他一把,但他腰間的肌肉太緊太硬,和一堵牆一樣有力;不像自己,只要他有心,她能軟得一塌糊塗。
    梁遇臣眼睛眯了一道,感受到她的小動作,登即低頭去看她。
    舒雲只狡黠一笑,當什麽都沒發生,先倒打一耙:“你看我幹什麽?”
    “幹嘛呢。”梁遇臣伸手到自己後腰,制住她作亂的手。
    舒雲被他捉住手,一時不動了。
    但他還得收手去敲鍵盤。
    她等他松開自己,便又開始窸窸窣窣地摁壓輕撫。
    梁遇臣再次低眸看她一眼,這眼神她熟悉,每次她撩撥他,他都會這樣看她一眼,眼底帶着禁止以及一點“一會有你好受”的警告。
    當然,他每次也的确“有她好受”。
    這眼神像催化劑一樣,舒雲忍不住一笑,支起身,從後面八爪魚一樣抱住他。
    她手心貼着他皮膚,在睡衣裏環住他腰。
    梁遇臣脊背微僵,他小腹漸熱,有點起反應了。
    他面上倒沒表露什麽,回頭捏住她下巴吻了一道,便又轉身繼續手上的工作。
    看起來慢條斯理,敲鍵盤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舒雲從後面貼着他,直起身從他肩頭看他打字,肆無忌憚地戳戳他腹肌。
    他這些年身材一直都很好,她每每這樣抱着他,心動而有安全感。
    她手無意識往下,觸到他微硬的、與正常狀态下不同的部位。
    她微微一碰,又飛快躲開。
    舒雲擡頭去看梁遇臣的表情,他沒搭理她,目光仍看着屏幕,下颌卻繃得很緊,喉結也細微浮動。
    她手又忍不住肆無忌憚握了一把。
    梁遇臣手臂的青筋都繃張開。
    終于敲完最後一行字,他合上電腦放去床頭櫃上,回頭就對上她幸災樂禍的笑臉。
    舒雲正隐秘地偷樂,梁遇臣二話不說,繃着側臉将她往後一推。
    她驚呼一聲,脊背再次壓上床墊,她兩只手腕被他一把扣住剪到頭頂。
    梁遇臣的身影嚴嚴實實罩下來,他聲音低暗:“故意的?”
    舒雲眨眨眼,理所當然:“是呀,你馬上都要走了,當然得抓緊最後的時間勾引你一下。”
    “……”梁遇臣視線鎖着她,竟一時想不出話反駁。
    他單手鉗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則往下觸碰她臉,他低頭吻吻她唇瓣,語氣微啞:“那恭喜你,勾引成功了。”
    舒雲嘴角揚起,也主動擡起頭吻他。
    梁遇臣松了她的手腕,他微微起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去拿措施。
    “剩三個。”他瞧她一眼,征求意見,“我們用完?”
    舒雲“唔”一聲,臉有點燙,說:“好。”
    梁遇臣撕開戴上。
    他眉眼比平常更強勢,仿佛是對她剛才煽風點火的懲罰。
    舒雲有點心抖,不知是想對峙還是想躲避。
    梁遇臣短促地吸了口氣,眸色很深:“別動,乖一點兒。”
    舒雲最後嗓子都幹了,而他依舊有無窮的耐心,将剩餘的兩個通通用完。
    “你……變-态。”舒雲忍不住控訴他。
    梁遇臣照單全收,問:“是誰先動手動腳的?”
    舒雲理虧,裝死不理他。
    梁遇臣卻又俯身問:“你不喜歡?”
    她臉皮發燙,呼吸都是軟的:“……喜歡。”
    他無言一笑。
    一直到下午一點,舒雲肚子餓癟,即便累得一動不想動,但還是準備起床清理一下自己。
    梁遇臣卻又一把拉住她,她再次跌進他懷裏。
    他沒做什麽,只是又抱了她一會兒,手在她後腦勺摸摸頭發,又吻吻她鬓角,放她下床。
    樓下,陳阿姨将飯菜又熱了一遍。
    兩人吃完飯,回樓上換衣服。
    梁遇臣換了黑色大衣,整個人神清氣爽,低頭扣腕表時,渾身上下一股無形的餍足。
    舒雲換了件針織衫,但對鏡子看的時候,無意間瞧見自己脖子上淺紅的吻痕。
    梁遇臣回頭無意識地看她一眼,就瞧見她對着鏡子伸着脖頸,巴巴地看着什麽。
    “怎麽了?”
    他走過來。
    舒雲指着自己的脖子遞給他看:“你看。”
    她指着他的作品:“你親得太用力了。估計得幾天才能消掉。”
    他伸手碰了碰她脖子上的紅痕:“貼個創口貼?”
    “……”舒雲腹诽,那這不就是掩耳盜鈴?
    她嘀咕了聲“欲蓋彌彰”,又從衣櫃裏翻出一件高領毛衣,衣領的沿口剛好遮住紅痕。
    梁遇臣是傍晚五點的飛機,他帶來的行李不多,那行李箱大半個地方都給她放玩偶了。
    下午出發前的兩個小時,舒雲又來了工作,得線上和華勤北美這邊的團隊開個線上研讨會。
    她占用了他的書房,帶着耳機讨論方案。
    梁遇臣在則在書櫃前清理一些這邊保存的舊書籍,準備先帶一部分回國,剩下的找人郵寄回去。
    身邊胡桃木的歐式窗棱嵌着玻璃,午後的陽光清透安逸,灑在大班桌的一角,舒雲撐着臉,一邊開會一邊游神。
    她目光微擡,越過電腦往前看去。
    梁遇臣穿着休閑薄風衣,他手落在兜裏,面容平淡,微仰着頭在看書櫃上層的書籍。
    時不時擡手拿下一本翻閱。
    書頁如蟬翼般在他指尖飛躍。
    舒雲看得出神。
    耳機裏有人在喊她發言,她這才回神,打開麥克風開始陳述。
    現在各個區域的華勤集團關注的領域都大同小異,左右都移不開人工智能、醫療、科技、ESG等幾個板塊。
    舒雲說完自己這邊的發現與進展,她才關了麥克風。
    她轉着手裏的鋼筆,想着後面的工作。
    十一月,一年一度的事務所忙季已經到了。現在國內也開始強制要求某些科創板企業發布ESG報告,所以這個冬天,她的部門大概率會特別忙。
    忙是好事,說明這個賽道還在擴張期,前景可觀。
    但她也有壓力,怕哪裏沒處理好而搞砸。
    研讨會後面應該用不着她發言了,舒雲拿下耳機,兩手托腮看了前面的男人好一會兒。
    他還站在書櫃前翻書,身高腿長,窗外雲層流動,陽光時隐時現,他站在這種明暗交界裏,仿佛夜幕裏的竹節一樣,深沉而淡雅。
    梁遇臣沒擡頭,卻知道她在看他。
    他放下手裏的書,目光掃她一眼:“怎麽?”
    她來了興趣:“梁遇臣,你大學的時候在幹什麽?”
    “念書。”
    “……”
    答了和沒答一樣,誰不知道要念書。
    舒雲說:“我是問其他的,除念書外不幹些別的嗎?比如我大學的時候會兼職,然後給人做家教。”
    梁遇臣:“投資、調研、各個區域考察,偶爾去華勤看看。”
    舒雲無聲地眨眨眼,感嘆果然事業型人才的成長軌跡和普通人都不太一樣。
    她歪歪腦袋,又問:“梁遇臣,那你會有壓力嗎?”
    他極淡牽了下嘴角,回頭瞅她:“你現在壓力很大?”
    她點點頭,有些懊喪:“有一點。忙季到了,每年都怕搞砸。”
    梁遇臣又拿了兩本書,壘在t一起堆放到單人沙發上:“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你每次都圓滿收官。”
    舒雲:“那是運氣好。”
    他“嗯”一聲,扭頭看過來:“運氣也是實力。”
    “……”
    舒雲想起之前自己和他玩二十一點,從沒贏過,他運氣确實一直很好。
    她也知道,好運氣是需要實力支撐的。
    梁遇臣餘光見她好一會兒沒說話,他知道她工作能力不成問題,只是偶爾會焦慮和舉棋不定,便開口:“做好預案,其他的按流程推進,沒什麽可擔心的。”
    舒雲點點頭:“嗯,我明白,放心吧。”
    梁遇臣無言一笑。
    他又翻了會兒書,忽地,瞄見一本旅行圖冊。
    他想起兩人結婚後還沒出去哪玩過,他翻了翻那冊子,出聲問她:“進修結束後,想不想去哪玩?”
    舒雲搖頭:“進修結束都聖誕了,回國剛好在忙季呢。”
    “忙季結束後呢?梁遇臣走過來,“想不想去哪?就我和你。”
    舒雲心雀躍一點,“這算是遲來的蜜月嗎?”
    畢竟兩人結婚後一直在忙工作,都沒擠出時間來度蜜月。
    “嗯。”
    “那我想去青海。”舒雲一秒抛出自己的理想目的地,“再去一次德令哈怎麽樣?”
    梁遇臣:“行。”
    說完,他又問:“這麽惦記那兒?”
    “當然!”舒雲笑,在她心裏可是定情之地呢。
    她說:“想再去星空營地看星星,而且德令哈還有很多其他景點的,我們都沒去過,可以一塊兒去逛逛。”
    梁遇臣走過來,微微側身靠在書桌的桌沿上,他從高處看着她:“不想去別的地方了?”
    “其實還想去海邊,還想去看雪山……”舒雲說出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貪心。”
    “能力範圍之內辦不到的事兒才叫貪心。”他說,“你這頂多叫玩心大。”
    舒雲:“……”
    他則笑容愈盛。
    三點,梁遇臣動身去機場,舒雲線上的研讨會結束,她去送他。
    司機把車開到別墅門口,兩人上車。
    一路沒什麽話。
    舒雲坐在後座,她頭靠在他肩上,望窗外掠過的高樓,逐漸往機場的方向開,高樓稀疏開,景色荒涼起來,黃黃綠綠的草叢茂密,天邊雲朵蓬松,地面上偶爾能看見一兩個低矮的獨棟別墅。
    不知是不是她從前經常在車上靠着他睡覺的緣故,現在總是有條件反射,和他單獨坐後排就容易犯困。
    梁遇臣側頭,給她順過頭頂的發絲,“又困了?”
    她揉揉眼睛:“有點兒。”
    他嘴角牽了下,由她繼續睡了。
    到了機場,舒雲送他去安檢,殷勤地給他推箱子。
    平常他出差會帶上小鐘,出行都有人安排布置,不需要他拿什麽。他這次是因為她生病才突然過來,身邊也沒帶人,什麽東西都得自己拿。
    舒雲兩手把他箱子推在前面,她身板瘦,拿那麽大一個箱子很顯吃力。
    梁遇臣看不過去:“我來吧。”
    “不行。”她堅持,“每次你送我都是你給我拎,這次我送你,我給你拎。”
    他遂作罷。
    安檢口,兩人停下來,舒雲揉揉發酸的胳膊:“确實有點重。你來的時候都沒那麽多東西呀?”
    “裝了幾本書。”他說。
    “難怪。”
    說完,又沒聲了,一道快分別的時候,兩人都會安靜無言。
    梁遇臣往前一步,低頭看着她,擡手貼住她臉蛋摩挲一下,低低地:“走了。”
    “嗯。”
    舒雲有些不舍,但一想一兩個月後自己也回耀城了,心裏才又明朗一些。
    四周有吻別的情侶,外國人似乎更加開放,她偷偷看了眼,沒再看。
    梁遇臣也瞧見她在看別人,兩人目光撞上,他眸色幽深。
    舒雲臉有些熱,嘴唇微抿,她一鼓作氣抓住他風衣衣領,踮腳靠近,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記得想我。”她說。
    梁遇臣擡手握住她脖頸,也旁若無人地加深這個吻:“好。”
    機場廣播開始通知,他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回頭又看她一眼,往前走去了。
    -
    賓大十二月底開始放聖誕假,舒雲這邊的進修也算告一段落,可以回國了。
    回國正是年末,華勤裏每條業務線都無比忙碌。
    而且元旦後進入一月,又到績效評估和升職的時候。
    華勤一般七月和一月是大體量的升職月,七月多半是校招進來的,一月則多半是社招,以及一些七月晉升沒有成功的員工。
    舒雲給手裏需要一月升職的人都盡量安排了好項目,希望能順利晉升。
    她分配的時候,把夏筠也給捎帶上,如果績效達标也不用她再多等半年。
    梁遇臣也忙經常爾出差,香港耀城兩頭跑。
    舒雲現在是經理,不需要全程在客戶公司那邊駐場,但如果下屬進度出現問題,或者犯了錯,她還是得連夜過去協商解決。
    這日中午,舒雲剛結束完長長的會議,正準備和許雯一塊兒去商圈吃中飯的時候,一個急促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接起來,是陳逸,他現在在耀城市內外勤的一個項目上,客戶公司是一個已經D輪即将上市的大企業。
    陳逸那邊很着急:“小雲姐,出事了。”
    舒雲:“項目上的事嗎?”
    她換只手拿手機,和身邊的許雯點點頭,往一邊走到走廊邊上。
    她最近已經習慣去解決各個項目的突發情況,不是客戶投訴就是團隊內工作有誤。
    舒雲也沒有怨言,這是她這個職位必須要面對的工作,就像她是小朋友的時候李宗然和梁遇臣也經常各地出差,給所有的下屬兜底擦屁股。
    舒雲安撫他:“沒事,你慢慢說。”
    陳逸說,今天早上,夏筠和客戶公司的一個經理起了争執,這都不算什麽,但直到中午,夏筠在網上發帖吐槽客戶公司,帖子一下火了,還被微博的大V博主轉發,現在客戶公司的員工刷到,過來要我們給一個說法,還說要以侵犯名譽來告我們。
    舒雲聽完,幾乎兩眼一黑。
    陳逸給她說完情況,又在微信上給她發了兩張截圖,“小雲姐這是截圖,其實現在上微博,刷一刷,熱門上也能看見。”
    “好,我知道了。”舒雲伸手揉揉眼角,有些焦頭爛額,“你們工作其他方面沒出問題吧?”
    陳逸:“我們這邊沒什麽問題,就是夏筠那邊……”
    舒雲說:“沒事,我馬上過來。”
    “嗯!”
    挂斷電話,她和許雯說:“抱歉雯雯姐,我現在得去項目上一趟。”
    許雯見她面色嚴肅:“怎麽了?”
    舒雲:“項目上的小朋友把吐槽客戶的帖子發網上了,被人家看見了,要起訴我們。我得去協商一下。”
    許雯聽完也是腦仁一抽:“好慘。”她說,“我說的是你。”
    他們這一批升經理後,最怕的不是工作本身的難題,畢竟她們不是搞科研的,工作再難也難不到哪去,就無外工作量大一些;
    比起這個,社交方面産生的矛盾才更讓人窒息,一聽就頭大。
    “那你快去解決吧。”許雯趕緊說。
    “诶。”舒雲說着,和她揮了下手,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拿包。
    中飯也顧不上吃了,她随便從抽屜拿了袋堅果,揣進兜裏就往外走。
    叫了網約車去客戶公司,路上,她點開微博,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吐槽。
    原貼已經删除了,但截圖還在被轉發。
    那是一連串微信的聊天界面,聊天內容零散而争執,她拼湊不出全貌。
    文字裏的一些客戶信息和項目內容也沒有打碼,她瞧了眼截圖裏聊天界面的頭像——舒雲甚至還切進微信的工作群看了眼,确實是夏筠和客戶公司一位經理的頭像。她甚至還定位了客戶公司的大廈,也全都對得上。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最主要是夏筠附上的那一句話:【祝你們永不上市。】
    舒雲看見這一句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小朋友她救不了了。
    如果只是一些簡單的吐槽,都還好辦,畢竟每天那麽多人發帖,很快就能被後面的帖子淹沒;
    但這樣一句話發出來,還被吃職場流量的博主帶熱度,重要信息也不打碼。這麽多浏覽量,客戶肯不肯息事寧人都是問題。
    舒雲拿手撐了撐額頭,覺得有些棘手了。
    群裏,剛好有人在艾特她:【舒經理,這個發帖的事情您準備怎麽解決?請您來我們公司協商一下@舒雲。】
    舒雲立即打字:【我已經在來的路上,您放心,我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對方:【好的。】
    舒雲心裏有些着急,她手裏轉着手t機,腦子裏在打腹稿,想着一會兒見到人家客戶該怎麽說,以及,該怎麽将華勤的損失降至最小。
    半小時後,到達客戶公司,舒雲下車坐電梯上樓。
    團隊辦公的會議室裏,大家各自坐着,都沒說話,客戶公司的高管不在。
    那個經理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另一邊,但現在還在午休時段,舒雲也不好貿然去打擾。
    下屬見到她來,紛紛站起身喊人,“小雲姐”“舒總”“老大”一聲聲此起彼伏。
    舒雲點點頭,轉身把會議室的門關上。
    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挨個滑過,團隊年輕的面容上充滿了不安與焦急。
    舒雲則神色平淡,瞧不出喜怒。
    衆人都沒吭聲。
    所裏員工都知道舒雲對下屬一向和顏悅色,從不壓榨也不摳門,節假日聚餐多,即便她不到場也會全額報銷,不涉及原則的問題從不為難,但只要和工作有關,她也是嚴厲并且沒那麽好說話的。
    會議室裏阒寂無聲。
    所有人眼光交換,最後齊刷刷落到夏筠身上,催促她主動認錯。
    夏筠被所有人盯得心裏發毛,只好站出來交代情況:“舒、舒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我帖子已經删了,但秦經理說要起訴我們。”
    說完,夏筠緊張地摳着手:“舒總,我該怎麽辦?我這不至于被起訴啊。而且本來就不是我的問題,是秦經理他自己工作出了問題。”
    舒雲走到大會議桌邊,随便拉開一只椅子坐下,“先和我講講你和秦經理是因為什麽起了争執。我只看那些截圖看不出名堂。”
    夏筠聽她這話,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發的東西,臉上火辣辣的。
    她磕磕巴巴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通,舒雲認真聽完,在腦子裏捋了邏輯線——
    夏筠前幾天幫客戶公司申請政府的優惠補助,提醒秦經理提交材料,但秦經理當時沒有搭理她,夏筠提醒兩三次無果便沒管了;現在一月份,申請補助的期限已經過去,集團高層下來問話,秦經理反咬一口,說華勤根本沒有提醒過他,夏筠則百口莫辯。
    她微信上和秦經理争論無果,就在網絡上發了帖,但不想這麽倒黴,她的帖子被大博主轉發上了熱門,那一句【祝你們用不上市】也被客戶公司看見了。
    舒雲聽完事情經過,只覺得心累。
    這麽一點芝麻大小的事,能惹出這麽大的禍。
    舒雲深吸口氣,只問了一句:“你既然負責跟進申請補助這項工作,只提醒兩次後就沒再管了。那你到底在做什麽?”
    夏筠張了張嘴,争辯道:“我提醒了他的,是秦經理自己不搭理我,我後面也就不想和他說話……然後我就忘了這件事。”
    舒雲一時無言。
    她也不欲此刻多說什麽,一味責怪也沒有用,畢竟她是來解決問題的。
    “行,我知道了。”她站起身,又看大家一眼,“這事兒你們都別管,繼續工作。要是有企業的人來找你們聊這個,就讓他直接來找我談,你們別插手,明白嗎?”
    陳逸立即答:“好的,小雲姐。”
    夏筠也說:“……好的,舒總。”
    舒雲沒再多留,她看眼時間,已經兩點了,午休時間結束,她準備先去找當事人秦經理聊一聊,再去找企業高層,商讨事情怎麽解決。
    一下午跑上跑下,見了四五個客戶高管,又得開協商會。
    舒雲嘴巴都要說冒煙了,又是賠罪又是微笑,還得給人優惠,說退還15%算作華勤道歉的誠意。
    “華勤的誠意原來就只有15%嗎?”一位高管笑說,“華勤是業內頂尖金融服務機構,這點誠意,會不會太廉價了。”
    秦經理也也說:“舒總,您的員工在網絡上發這樣的帖子,我們難免會多想。”他說,“實在不行,我們就走法律流程,起訴華勤損害名譽、洩露公司信息。”
    舒雲心明眼亮,堅決否認:“秦經理您不要亂說,損害名譽,華勤可沒有造謠诽謗過貴公司;洩露公司信息,就發布的幾張聊天截圖來看,也展現不了多少公司私密,而且這些東西企查查上也能搜到。”
    “是能搜到。但這帖子微博上轉發量就有大幾萬,更別說浏覽量了。”秦經理說,“我們如果打定主意要告華勤,華勤逃得了?”
    舒雲笑:“法庭見可不是雙贏的結果。”
    另一個高管說:“我聽說華勤又在新一輪擴張期,ESG現在也正在風口,這麽好的發展前景,舒總可要好好考量。”
    “我考量好了呀,退還15%服務費。”舒雲笑,一番話滴水不漏,“我相信這個價格,一定比法院賠償更高。您說是不是?”
    說完,她先禮後兵地補充一句:“事情的起因華勤确實付主要責任,但貴司的秦經理也是當事人之一。若您執意要法庭見,那華勤也有專業的法務部門,我們也不怕應訴的。”
    就這麽一直談到下午,解決方案終于定奪。
    舒雲這些年見過的客戶也有小幾百個了,大多數客戶拿起訴說事的,不過是想博取更高的利潤而已。
    打官司周期長,費時費力,賠償估計也就大幾萬,實在劃不來。
    而正巧,華勤要聲譽,客戶要利益,不如順水推舟,拿15%退款了事。
    舒雲談定後,還給了他們一個後續兩年若還有合作一律給予優惠的承諾,将這件事平息了下去。
    客戶還點名要求換掉夏筠,舒雲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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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舒雲如實将此次失誤報告給了李宗然和莊黎。
    李宗然倒沒什麽所謂,這些年遇見的奇葩事還少?但他還是提醒了一句,要她對下屬進行适當的管理與修剪。
    “修剪”這個詞他說的很隐晦。他本來想說,不好用的人可以別留着,但思索了些,還是沒有說得太直白,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管理風格。
    梁遇臣的管理風格就太過鋒利,于是,也就需要她這種偏向懷柔的進行調和。
    舒雲微微彎了彎腰,虛心接受,“好的然哥,我後面會在部門開會說一下的。”
    李宗然笑:“這事兒你可以去請教請教遇臣,他在禦下這方面是行家。”
    舒雲微愣,笑道:“嗯。”
    李宗然這一關很好過,但人力部那邊還是對他們部門這次造成的損失給予了一定處罰。
    舒雲作為直接負責人,後三個月的績效獎金補貼全額扣掉。而夏筠,後面一年也無法升職。
    這是華勤一直以來的規矩,一個部門犯錯,直接當事人和負責人一塊兒受處罰,職位在經理及經理以上的扣錢,經理以下的升職停一年。
    舒雲算了算自己後三個月的工資,她心真的很痛。
    一月中旬,冬季升職的結果出來了,舒雲手裏幾個社招進來的下屬都成功升職,一些夏天七月沒有升職的,這次也升了一級,除了夏筠。
    還是有一些員工來給她送禮品,舒雲一律拒絕。
    升職名單出來的這天中午,辦公區裏裏外外一片其樂融融,大家開心地讨論着升職後的分紅和獎金。
    夏筠從外面吃飯回來,有人問她:“你升了嗎?”
    她還沒答話,另一位同事開口:“可得抓緊了,再不升職,你後面的人都要成你前輩了。”
    不知是那句話刺激到了她,夏筠咬着嘴唇憋出一句:“關你們屁事。”
    而後踩着高跟鞋往舒雲的辦公室去。
    舒雲正趁着午休看英文文獻,門口有人敲門,她直起身:“請進。”
    夏筠進來,她眼睛有點紅,好像是哭了。
    舒雲見她這樣,給她抽了張紙:“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夏筠沒有接,問:“為什麽這次升職又沒有我?”
    舒雲看她一眼,知曉了她的來意,她遞紙的手收回去:“人力對你的處罰就是暫停一年的升職。”
    她知道這事對她來說打擊估計會很大,在華勤同一個級別待上兩年還升不了的都是默認工作能力差勁到可以辭退優化的那一批。
    舒雲安撫她:“不過你也別氣餒,等七月的時候再看,或許會有轉機。”
    夏筠被這升職的事打擊到了,她質問:“有意思嗎?我已經兩年沒有升職,你去年夏天抹了我的名額,今年又不讓我升?”她氣急,也一改平常唯唯諾諾的形象,“你故意的?就因為我沒給你送禮嗎?”
    這話有些難聽,舒雲眉頭一蹙,目光也冷了些:“你說話得有證據,我沒收任何人的東西。”
    夏筠有些激動:“上次的事明明不是我的問題,我半個t月前就提醒過那個經理了,他自己忘了時間,現在來怪我?我就是發帖吐槽了一下,被大博主轉發也是我的錯?”
    舒雲有一會兒沒言語,也知道和她說不通:“那我只問你一句,帖子是不是你發的。”
    她嘴巴一堵,“是。”
    “那不就結了?”舒雲說。
    “秦經理确實有錯,可歸根結底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問題?”舒雲面色也分外冷靜,繼續道,“督促客戶申報補助本就是你的工作,你卻因為客戶不理你,你覺得受到輕視,也在這兒不搭理他?”
    舒雲索性和她說清楚:“如果你以後都是這樣的工作思維,那你明年也難以升職。”
    夏筠說不過她,只委屈又怨怼地看着她,還帶一點惡狠狠的恨意。
    兩人不歡而散。
    夏筠奪門而出,收拾東西走了,而舒雲臉色也很是難看。
    外面其他一些員工也愣愣看着她辦公室的方向。
    舒雲心裏憋着氣,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把自己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她不想跟員工把氛圍弄這麽僵硬,但經由上次發帖事件後,好像也很難再維系和諧的上下級關系。
    舒雲腦子裏一團亂麻,她也很生氣,她還扣了三個月的績效和補貼呢!怎麽,就她的升職是升職,她的錢就不是錢了?
    她還是純背鍋擔責的那個呢。
    舒雲也知道夏筠後續大概率沒什麽升職前景了,也明白自己犯不着和她計較。
    但她情緒依舊不在狀态,一直捱到下班,梁遇臣給她打來電話。
    他前幾天都在香港,下午剛剛落地,過來接她去吃飯。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她聲音驚喜一瞬:“你回來了?”
    “嗯。”他那頭在車裏,很安靜,“快到華勤樓下了。”
    她“噢”一聲,“那我收拾東西下來。”
    梁遇臣察覺到她情緒不太對勁:“怎麽了?”
    “沒怎麽。”舒雲還是很沮喪,她又提起精神,說,“我們去Light吃吧?我看公衆號上他們說更新了菜單。”
    梁遇臣:“行。到了再給你打電話,你慢慢下來。”
    “好。”
    挂斷電話,舒雲在心裏嘆口氣。
    她重新提起精神,站起身收拾東西。
    她之前以為自己可以引導一個員工,但現在看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個天真的傻瓜。
    舒雲搖搖頭,收好包包圍好圍巾,站在落地窗邊等梁遇臣電話打進來。
    又等了十分鐘,她電話響了,梁遇臣說他在一樓外面。
    舒雲說“好”,拿起包坐領導電梯下樓。
    玻璃門外,耀城天已經黑了,外面高樓璀璨,燈河如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剛推開旋轉門,一月深冬的晚風便灌進胸膛。
    舒雲捂住自己的圍巾,眼神環視一圈,落在不遠處的梁遇臣身上。
    他穿着黑色大衣,裏頭是板正的西裝西褲,脖子上挂了條她熟悉的灰色圍巾,整個人溶在夜色裏,跟一塊高大的絲絨幕布一樣。
    舒雲眼睛一亮,趕緊小跑過去,一把撲進他懷裏。
    梁遇臣被她撞得往後退了一步,站穩低頭,手揉揉她後腦勺。
    “你怎麽今天回來啦?”舒雲把臉埋在他衣領裏。
    梁遇臣:“想你了。就回來了。”
    舒雲嘴唇忽而揚起:“我也是。我也想你了。”
    說着,她踮腳飛速親他一口。
    梁遇臣縱容着,配合地低頭,也湊近碰碰她眉角。
    “工作上出事兒了?”他問。
    “嗯。”舒雲抿唇。
    梁遇臣早已知曉:“上回發帖的那個事?”
    “對。”舒雲慚愧地點點頭,“抱歉,又給你退回了15%的服務費。”
    “正常的談判手段。道歉做什麽?”梁遇臣捏捏她手背,卻是關心另一個問題,“聽說你被扣錢了。”
    “……”
    舒雲心裏的小人又中一箭。
    她哀哀點點頭,“後面三個月的績效獎金補貼全沒了。”
    梁遇臣看她耷拉着腦袋,感覺她要是有尾巴,估計會夾起來。
    他想着,不經意牽了下嘴角。
    “你還笑?”舒雲看他勾起的唇角,忍不住搖他腰,“我被扣錢了你還笑?”
    梁遇臣笑容愈盛,安撫道:“沒笑你。”
    舒雲小臉癟着,她心裏那口氣還是順不了,本來她不在意扣錢,但今天夏筠過來質問,她覺得自己的錢真是白扣了。
    她氣鼓鼓的。
    梁遇臣瞅着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臉蛋。
    舒雲心痛搖搖頭:“梁遇臣,我這三個月的績效都扣沒了,你包養我吧,怎麽樣?”
    她晃他腰:“我可以陪你吃飯、工作,還可以給你捏肩、按摩、洗澡……”
    梁遇臣無聲地“哦”了一句,瞧她一眼:“能陪睡嗎?”
    舒雲眼睛大亮:“當然!”
    梁遇臣彎起唇角,牽住她往停車的地方走:“不好意思,我太太會生氣的。”
    舒雲趕緊搖頭:“不會,你太太很大方,不會生氣的。”
    “哦?”他看她來勁兒了,配合着問,“你見過我太太?”
    “當然。”舒雲眨眨眼,“天天都見得到。”
    梁遇臣一把拉住她:“那你下次見到她,請幫我帶句話。”
    “帶什麽?”舒雲好奇,不知道他又能說出什麽話。
    “你就告訴她。”梁遇臣想了想,“被扣錢了不要緊,她老公有錢。”
    “……”舒雲忽而就彎了嘴角,她抱住他輕輕蹭了一下。
    梁遇臣則再次牽起她,兩人上車。